當年孔聖人還擔任著帝師一職，對太子的奪位之爭有諸多印象。

“你當年竟是主動放棄皇位的爭奪?”

靖安王看了眼面色泰然的孔聖人，淡聲道:“當然，韓家不會與皇帝結盟，卻會與藩王聯盟……這些年來，本王就是靠著與韓家簽訂的盟約，用他們進貢的童男童女修煉上界魔功。”

他低頭看向剛剛入手的玄黑色盒子，雙瞳中閃現出滿意和自得。

盒子散發出一種形同金屬般烏亮而又深邃的光芒，明顯不是凡品。

“其實本王正愁登上天魔海，該給桃花聖女進獻什麽寶貝，你們倒替本王解決了這個問題。”

靖安王正準備轉身奔向天階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那盒子的開口，似是有些裂痕。

正當他輕輕撫上去時，黑色的盒子“砰”的一聲打開了。

僅僅只是一個細微的開口，靖安王卻感受到了侵襲而來的未知恐懼。

似是有一聲聲喃喃低語，充斥在他的耳旁。

在那陣陣呢喃聲中，盡是一些他聽不懂的語言。

接著，讓所有人震愕的一幕出現了。

靖安王扔下了手中的盒子，開始瘋狂的用指甲挖著自己的全身。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癲似的把眼球摳了下來，把口鼻撓爛，把腿骨打折。

孔聖人目瞪口呆的看向眼前的一切，問道:“他這是怎麽了?明明是八品實力的強者，離登仙也只有數步之遙，為何會突然自虐?道心崩潰?”

場地中心的銅錢劍失去了光芒，周圍一眾通天宗長老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動作，緊盯向發狂的靖安王。

他們的目色深沉，臉部卻沒有多余的驚訝。

真一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神罰。”

“神罰?”

孔聖人搜遍有生以來的全部記憶，在腦海中閱遍了他所了解的仙佛妖魔，不覺得有任何人能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懲罰。

那個盒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散發出一點靈氣的波動。

他茫然困惑，心中充滿了不解。

“聖人，我早就說過了，你對所謂的大道一竅不通……看不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真一子拔出了地中的銅劍，指向了靖安王的方向。

“仔細看清楚，神女所警示的東西。”

孔聖人把視線轉向靖安王，才發現對方掰斷了自己的肢體，咬下了左右肩頭的肉。

靖安王的軀體已變得醜陋不堪，渾身布滿了自己所造成的創傷。

曾經堅韌的眼神在靖安王的目瞳中失散，他整個人都變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死絕了。

孔聖人本想這麽認為，卻忽然發現地上的那攤爛肉有了十分詭異的動作。

一尊他難以想象，無法理解的生物，在靖安王殘破的屍軀上重生，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

天階之上，光芒璀璨。

神國的天門大開，向外奏響了莊重肅嚴的鈞天廣樂。

天門，在此刻完全大開。

雲層上的霞光普照，南宮顏與長生的步伐越來越快，逐漸靠近那扇透明的門扉。

“長生。”

臨近踏入天門的時候，長生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長生，你怎麽了?”

位於他身前不遠處的南宮顏見長生忽然停住了步伐，有些困惑不解的看向他。

“邁過天階，就能踏入上界神國了，你怎麽不動了……”

南宮顏看著長生，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長生微微抬頭看向南宮顏，松開了他們一直牽著的手。

“你先進去吧。”

“長生，你到底……”

“進去！”

南宮顏的面色驚詫，她從沒想過，長生居然會吼她。

恢復了些許神智的長生逐漸緩過勁來，他也意識到剛才的行為有些不妥，柔聲道:“你先進去，我等等就來。”

南宮顏再次掃了一眼空無一物，霞光萬丈的天空。

她隱約意識到了什麽。

“進去吧，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南宮顏的識海中響起水之聖女的聲音，她萬般不舍的看了眼長生，終究是轉身走進了天門之內。

透明的天門透出一片漣漪，將她的身體吞噬了進去。

只是在她完全消失在門扉裡的那一刹那，她的衣裙下飄起了一根發絲。

長生在確認南宮顏走進天門之後，轉身回頭，看到了後方站在透明天階之上的女子。

那裡本是空無一物。

女子有著傾國傾城的容顏，嫻靜的猶如水中芙蓉。

她上上下下皆是絕色，眉梢眼角潛藏著一絲靈氣。

“我本以為你會留她下來，一齊對付我。”

絕色女子露出榴齒，身上的衣物鮮紅如火。

長生看著她身上的衣裙不發一語， 因為那正是他們成親那天所穿的婚服。

“看來你聰明了許多，知道有些事情是徒勞無用的。”

“黎衣，你知道嗎?我從不認為自己能走進那扇門扉，因為我知道……五百年前你沒讓我做到的事情，五百年後也不會讓我做到。”

黎衣微微笑道:“夫君還真了解我。”

長生的臉上已經看不見怒容，他的眼神裡只有平靜。

“我之所以停下來，並不是因為怕你，也不是因為認命……而是我想知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

黎衣挑起了柳眉，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面色極盡溫柔。

“因為我神馳最高峰，向往世間的最強……夫君，你只有活在掙扎之中，才能幫助我成就大道。”

“騙子。”

黎衣的面色一滯，她的笑意已從星眸中褪去。

長生平淡的說道:“五百年前，你六歲習劍，八歲問道，劍道的造詣明明遠超於我……為什麽要裝作圖我根骨，謀我天資的模樣?”

黎衣溫柔的面色變得冰冷，眼神清澈而又不含有一絲感情。

“那只是劍道的資質，你受到天道認可……”

“別撒謊了。”

長生打斷了黎衣的話語，說道:“你不需要向我解釋的，你在慌張什麽?”

黎衣目不轉睛的看向長生，瞳孔在一瞬間進行細微的收縮。

若不是仔細看，常人會忽略這毫不顯眼的舉動。

但長生注意到了，此刻他更加確認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黎衣，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