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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登天樓》第10章 暗中的眼睛,疑雲4起
  靜雅的房間中,蘇灃雙手一凝,隔絕術的法訣瞬間包裹住整個房間。

  “我交代你的話,一字不漏,都說了?”李遊離抿了抿杯中的茶水,神色淡漠的看向對座的蘇灃。

  “都說了!”

  “這其中,誰的反應最大?”

  “其實也都差不多,不過硬是要說一個,君臨雲的反應倒是挺大的,不過確非針對忘憂堂,而是問我怎麽知曉的!”

  “浮幽城是站在我這邊的,他臨行前,不管琴仙也好,浮幽城城主也罷,一定是千叮嚀萬囑咐告誡他一定要護我周全,他能第一時間警覺,雖與我預想中稍有差池,但也差不太多!”李遊離沉下眼眸,“除了他,便就沒有別人了?”

  “從大致上來看,幾乎所有人都是先吃驚,後經君臨雲提起,才又警覺的!”

  李遊離頓了頓,雖是沒得到答案,卻也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算心這事,也確實急不得,來人都不急,他太急了,反而是落了下風。“那黑狐呢?忘憂堂那邊怎麽說?”

  “他們說來人不問歸處,不過是因為小公子,他們才能破格說了半句。”

  李遊離沉吟了一會,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子:“皇城的人?”

  “他們確實是這麽說的!”

  “朝堂!”頓了許久,李遊離又緩緩蹙下眉頭:“覃沛的動機我不知道,浮荼是擺明了要殺我,黑狐是皇城的人買的殺手,意在攪局,到底是做戲請君入甕,還是真想殺人滅口,答案未知。如今敵暗我明,我就是個活靶子,指哪打哪!可浮荼說時機未到,鎖靈珠的事她更不像演的,目前我能掌握的是兩條明線,那麽還有一條暗線又到底是誰埋下的?”

  “會是三殿嘛?當日我們進洛城時,不是剛好遇上他們嘛?”

  “不會是他!如今他為了堂上那位給的考驗,早已忙的自顧不暇,又哪裡還能忙著下局棋子,費盡思量!”

  “可……”

  “李公子可是還未休息?”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謙遜有理的聲音。

  倆人神色一變,蘇灃更是後背一涼,隔絕術,竟就這麽悄無聲息的給破了,自己且還毫無察覺!

  “覃師兄,李兄有傷在身,你此刻找他,恐也是不便,如今夜色已晚,師兄不妨明日再來!”院中,隱隱傳來朱潭禮阻撓的聲音。

  “朱小公子別誤會,我家內人之事,我也是事後才知道,心中屬實愧疚難安。方才聽府中家丁說看李公子氣色,似乎好了大半,我這才急急過來,隨便帶了些補養的藥草,以作賠禮。”

  見覃沛就是繞著彎子,說著一嘴的體面話卻仍是不願踏出院中半步,朱潭禮眉頭微凝,這裡畢竟也是人家府邸,自己一個客人,總不能趕主人家走吧!

  “所以覃師兄,你就打算這麽等上一宿?”涼亭中半撐靠著石桌的君臨雲眉頭一挑,眼中滿是佩服:“不過你即便這樣,依李兄那下不來床的架勢,你怕是會讓他又心焦不能怠慢,又心急自己這身傷何時才能好,那照這麽想下來,你這賠禮,還就真成賠禮了!”

  君臨雲不愧自小便跟隨著浮幽城城主見過世面的人,說著像是打趣,可話裡的暗藏玄機倒是分外華麗。像覃沛這種久經風霜的江湖老人又何嘗聽不懂話中之意,見眾人一副神色警惕的模樣,隻得無奈一笑,將手中的一個木檀盒子遞給朱潭禮,“既如此,便就怪覃沛叨擾了!”

  “覃師兄慢走,你的心意我們會一字不漏的傳達給李兄的!還望師兄勿要過於自責才是!”君臨雲起身行了一禮,

笑意淺淺。  待覃沛離去後,朱潭禮才堪堪回神,一副滿是敬佩的模樣:“君兄這話術,高明!”

  “那能有什麽辦法,誰叫你們都這麽不中用的!也就只能靠我了!唉!”君臨雲無奈的歎了口氣,看神色,倒還真是頗為無奈,不過那語氣,卻是聽的讓人牙癢癢。

  院中的兩位女俠頓時恨恨的瞪了君臨雲一眼,還真是,呵!大言不慚!

  “蘇灃,你先出去吧!叫君臨雲進來,我有話問他!”

  “好!”蘇灃起身,細心關好門。

  “欸蘇兄你怎麽出來了,李兄這是睡下了?”朱潭禮正愁著這藥草盒子往哪擱呢,就見蘇灃沉著臉出來。

  “還沒呢!我去後廚給李兄端碗熱粥來,君臨雲,你就先幫我進去照看會兒吧!”

  “哦~好!”靠著石桌閉眼養神的君臨雲頓時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來,幹嘛喊我啊,我跟李遊離都還不怎麽熟欸!師尊跟爹爹都說讓我對他放尊重些,那要是他不尊重我怎麽辦?

  “你速度挺慢啊!”看著磨磨蹭蹭關上門走進來的君臨雲,李遊離微微一笑,神色打量。

  “啊,李兄你傷……好了呀?”君臨雲尷尬的在李遊離的指示下坐到了對面。

  李遊離神色一怔,打趣道:“我便是仙人之境,也好不了這麽快吧!”

  “那你應該上床去啊,坐著幹嘛?”

  “我……”頓了頓,李遊離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就想問問你一些近況,不用這麽緊張!”

  “近,近況啊?”君臨雲緊張的吞咽了一口茶水,父親讓我有問必答,那他要是問我軍中布置,城中布防該當如何啊?

  “你臨行前,你父親,你師尊,可有交代你些什麽?”

  一聽李遊離這正經的語氣,本就緊張的君臨雲瞬間眼眶一紅,眼淚就開始打轉了,看那期期艾艾的小表情,是委屈的很呐,一聽那語氣,簡直能跟竇娥稱兄道弟:“他們說,就是我死,你也不能出事,如果有危險,我死不足惜!但你絕不能傷分毫!”見李遊離表情一僵,君臨雲抽了抽鼻子:“你現在是要興師問罪嘛?”

  “我……倒是從未想過他們會這麽說!”

  看君臨雲那委屈的小模樣,李遊離倒是被問的一愣一愣的了,他的確猜到了浮幽城城主與那琴仙絕對會讓君臨雲一路隨行以做保護,但從沒想想過要讓君臨雲以命相護。畢竟君臨雲好歹是家中獨子,更是浮幽城的下一任城主,怎麽算起來,也不會讓君臨雲搏命才是!

  “就是嘛!你不過就是個能解百憂的忘憂堂弟子嘛,又不是什麽皇親國戚,憑什麽要讓我舍命陪你嘛!你就是要問罪,但這罪,我不認!大不了就不回浮幽城了嘛!又不是大事!”君臨雲吸了吸鼻子,委屈中又帶著點倔強!

  “啊~”李遊離神情呆滯的點了點頭,“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來問你罪的!也不會讓你以命護我,我就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一個比較小的忙,只是略微有些麻煩,但絕不會危險!”

  “幫忙?”君臨雲愣了愣,隨及面色一滯:“不危險但麻煩,有多麻煩?”

  “這……就取決於君兄的才智了!”

  君臨雲嘴角一抽:“那你先說說!”

  “我想要君兄幫我潛入靜園一趟!”

  “靜園?”君臨雲渾身汗毛一炸,“靜園可是那兩尊大佛的內院,我就是變成一隻螞蟻,我也爬不進去吧!”

  “麻煩是麻煩了點,但也不算危險吧!”

  “當然不危險!”君臨雲癡癡一笑,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只是要命而已!”

  “待許清他們回來,我會讓許清幫襯一二!”

  “許兄?”君臨雲眉頭一挑,看向李遊離的神色中滿是懷疑:“你請的動他?”

  “就算請不動,但求總歸求得了!”

  “哈~那還是算了吧!”君臨雲嫌棄的癟了癟嘴,所以說嘛,像李遊離這種隻知頤指他人,膽小怯懦之人,怎麽值得他舍命相護嘛!“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嘛?”

  “你好像很不願意見到我?”

  “誰願意見一個隨時要讓自己沒命的人啊?”

  李遊離嘴角一抽,無奈點頭道:“隨你怎麽想吧!”

  見君臨雲氣呼呼的要走,李遊離放下手中已經有些泛涼的茶盞,“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見君臨雲開門的動作一頓,李遊離淺淺一笑:“相信君兄如此聰慧,對我其中之意,應該明白吧!”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神神叨叨的話!走了!你好好休息!”

  聽外面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李遊離眸子微淡,手袖一拂,桌上的燈盞便忽的熄滅。

  “李兄休息了?”院外的幾人默契十足的無言對視一眼,皆是安靜。

  午夜十分,正值圓月當空時。

  李遊離小心翼翼的打開關好的窗框,看著外面聚成堆睡得正香的五人,小心翼翼拿出懷中的一個藥粉包往半空中一灑,粉末隨風四散,在皎潔的月夜下,泛著熒光,如星光點點般落下,如果只是欣賞,倒也的確好看。

  約莫一刻左右,待院中再無粉末,李遊離這才悠悠打開房門,踏風遠去。

  ——

  “我說許兄,這麽晚了,路上一個鬼影兒都沒有,咱們一直在街上晃悠什麽啊?我都快困死了!”

  “到了!”許清步子一頓,聲音沉靜。

  “憂,水,茶,鋪?”紀無名眨巴了眨巴眼睛,愣了愣:“你要吃點心啊!”

  “你在這兒等我!”

  “我……”隻可憐自己話還沒說,許清就已經踏步進了茶鋪,紀無名抱著刀憋屈努了努嘴,也沒說讓我一起進去,喝不了茶,暖暖身子也行啊!這洛城裡有覃沛那樣的劍聖在,冰凍三尺的,可凍死我了!

  “冷伯!”看著茶鋪中正比對著帳本仔細盤著算盤的中年男子,許清拱手輕喊了一聲。

  別看此人年輕,但論起輩分來,比起許清,可是高了不少。

  “來了!”那男子慈目一笑,卻是頭也不抬,手上也是不停下算盤上的動作。聽那不重不輕的平淡語氣,倒是絲毫不詫異許清的到來。

  “很久沒見冷伯了!”許清微微一笑,自顧自找了個靠櫃台的桌子坐下。

  “嗯!不來代表無事,一來準沒好事!”冷伯一臉讚同的點了點頭,翻開帳本最後一頁,拿著印泥畫了一個壓,待印記風乾後,才小心收撿好帳本,將算盤複回原位。“知道你來洛城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見到你那個大師兄之後,你的疑問就更多了吧!”冷伯從身後的櫃台上拿著木盤子端上了幾盤糕點,又將沏好的茶倒了兩杯,才同著糕點一起端到許清所在的桌上:“你的那位朋友,不請他進來喝杯熱茶?”

  “可我的問題,容不得外人在場!”

  “你的性子倒是同你的名字一樣!”冷伯失笑搖了搖頭:“我以前啊,總以為像你這般性子的人,注定是交不了什麽朋友,可當我知道你身旁的朋友都是誰的時候,還免少不了一陣驚歎,當真是我鼠目寸光了啊!”

  “冷伯玩笑了!”

  “說說吧,你的問題!”

  許清眸子一頓,低頭沉思良久:“我很亂!不知道該行的方向在哪,不知道該怎麽走,就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找不到目的地,更看不到自己的歸途。”

  “你還年少!師門應該多培養你些年才是!這麽重的托付,擔子太重了!”冷伯歎了口氣,神色微頓:“莫說你的歸途,就算我們這麽大一把年紀的人,也看不到自己所行的歸途!”

  “你們也沒有一點消息嘛?”

  “難呐!天山的情報網比不過忘憂,連忘憂堂都查探不出的事,像我們自己這種小門小組織的,就更是連門都看不到了!”

  見許清蹙下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冷伯寬慰一笑:“不過忘憂方才頒布了一條新令,此後,關乎天山你的所有消息,一律不做!這裡面,應該有你那位朋友的功勞吧!”

  “嗯!”許清點了點頭,“算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你的意思是,你身邊的其他朋友,你信不過?”

  “我跟他們不太熟,不了解他們的生平過事,只是偶然結下機緣,一道同行罷了!至於可否深交,我不知道!人心呐,最是捉摸不透!至少他,我算是一知半解吧!”

  “想不到你一個年少弟子,卻看不到該有的輕狂瀟灑!”

  “我的出生地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天高海闊的江湖,而我跟他,卻是萬劫不複的泥潭!”

  冷伯淡淡的蹙下眉來,良久無話。或是訝然許清話中的深沉,也或是可悲許清口中的境遇。

  “據天山的探子來報,你的朋友從皇城出來後,就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他知道嘛?”

  “眼睛?”

  “嗯!我有派人查探過,可那人來頭不小,或是一群組織,或只有一個人,但派遣出去的探子卻是屍骨無存,找不到一絲消息!但奇怪的是,你們路途多變,且又毫無規劃,更不知道你們要去哪,可那眼睛卻能寸步不離的跟著,盡管中途有遭到一些未知的攔截,但卻依然對你們的行蹤了如指掌!”

  許清眉頭一凝:“冷伯的意思是,我們之中有那眼睛的人?”

  “或者一些能夠追蹤的陣法,法訣!”

  “我知道了,此事我會思量的!”

  冷伯點了點頭,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見許清似乎還有話問,輕嗓笑了笑:“你有什麽話便盡管問,天山可不像忘憂堂,一問千金!”想了想,隨及打趣一笑:“不過你問問題,應當不要金子的吧!畢竟是個能讓忘憂堂分文不取,也會作保的人!”

  “時隔多年,冷伯還是這般愛玩鬧!”

  “你啊你啊!真當你冷伯我是那種為老不尊之人啊!我不過是難得見你笑過,想在你那張滿是歲月沉浸的的面色上,勾勒一點色彩罷了!”

  許清唇角微抿,“我想知道大師兄娶的那位女子是誰!”

  “你能有此問,只怕心中已有答案了吧!”

  “就是核對一下心中猜想,再做掂量!”

  “輕淼這個名字你沒聽過,但浮荼這個名頭你一定聽過!”

  “百鬼不夜行,殺人不點燈,殺神浮荼!”

  冷伯笑著微微點了點頭。

  “果真是她!”

  “你看到她出手了?”

  “我雖沒看到,但我認得她手中那把劍!”

  “血魂刃!”

  許清輕輕點頭:“傳說那把劍是在亂葬崗聚所有亡魂,鍛之入刃,以所殺之人血泊浸泡七天七夜,鍛之而出,所過之地,哀嚎四起,血花四濺!”

  “你是不是很疑惑你大師兄為何會與那樣一世凶名的人站在一處?”

  許清搖了搖頭:“我疑惑的是,買凶殺人的黑子,是誰!”

  冷伯無奈一笑:“你的所思所想,倒是讓我跟不上節奏啊!”

  許清搖頭笑了笑,隨及正色道:“冷伯可聽過鎖靈珠?”

  “鎖仙之刃!”

  許清眸子一沉:“正是!”

  “你想問什麽?”

  “那珠子,可有解?”

  “倘若有解,這世間,又怎會仙人遍地,卻無一人突破呢?”

  “就……當真無解了嘛?”

  “這世間無奇不有,但能解鎖靈珠的,卻是從未有過!哦!倒是有一個!”

  許清神色一震:“誰?”

  “死了!”

  “死了?”

  “對!在鎖靈珠解開束縛的一瞬間,渾身筋脈寸斷,暴體而亡!”

  許清神色一滯,喃喃道:“怎麽會!”

  “所以不要妄想打破規則,否則只會自食惡果!你啊,還是勸你那位朋友看開些,連一個仙人都束手無策的東西,他也只不過是個凝圪境,倘若反噬,別說暴體而亡了,能不能屍骨尚存,都有待考量!”

  “我知道了!”

  見許清神情低落,冷伯眉頭一蹙:“你好像很在意你那位朋友!”

  “他是個及其自傲的人!”許清輕輕一笑:“我該回去了!”

  見此,冷伯點了點頭,“回吧!好好休息一番,你的歸途,倘若有緣,總能看見的!”

  “此番多謝!告辭!”

  冷伯聞言輕輕一笑:“那就隻望小友莫要再來才是!”

  “出來了?買這麽多啊?”看著大包小包滿手提著紙袋遞過來的許清,紀無名手忙腳亂的接過其中幾個袋子。

  “不知道你喜歡吃些什麽,就自己看著買了些!”

  “唉我不挑我不挑!”紀無名喜滋滋的一揚眉頭,笑容滿面。

  “走吧!我們早些回去吧!”

  聞言,紀無名小臉瞬間一垮:“還早些呢!都快亮了!”

  “那你就學著我們來洛城時那模樣,你在馬車上不是睡得也挺香的嘛!”許清難得的打趣道。

  “啊?我們明天就要走啊?”

  “那你還想待多久?”

  “唉沒沒沒!不過洛城也確實是非多,只要李兄的傷勢已無大礙的話,我們早走也好!”

  “他本該多修養兩日的,但我怕再起變故!”

  “也對!”紀無名歎了口氣,苦著的眉目中滿是憂思,“你說咱們這一路怎麽就這麽坎坷啊!”

  “快走吧!”

  ——

  淨水湖畔,晚風習習。

  湖邊的柳枝不斷輕輕晃動著,剛發出的嫩芽格外的新綠,倒是比及以往更為甚美。

  一道人影從上空急急掠過,柳枝晃動,婀娜多姿,可那人影卻是停也沒停一下,顯然那人是沒有賞景的閑情雅致。

  “我以為你不會來!”湖中央的一個涼亭中,一個玉冠男子嘴角輕揚,緩緩轉過身來,正是覃沛。

  “像我這種薄命之徒,遲早都要面對的事!”聽聽,這尖酸刻薄的語氣,不是李遊離還能有誰?彼時,他正漫不經心的走在長廊之上,現在倒是有了閑情,還知道借著月色瞧瞧水中的魚兒。

  “輕淼的事,我的確事先不知!”

  “輕淼的事你不知道,浮荼的事你總該了解吧!”

  “從她嫁給我那日起,便再無殺神浮荼,只有輕淼!”

  “來見我的是你,她卻未來,可以見得,你們不是一個派系的人!”

  “我很好奇!”覃沛神色一凝:“你就這般不怕死嘛?”

  “江湖中,你還不敢這番明目張膽的與忘憂堂為敵!何況,我若身死,引起的,可不止江湖上的動蕩!”

  “你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玉,只可惜,我先見的人不是你,否則,我也許會站在你這邊!”

  “可別!我身邊已經有一個人了!那個人,可比你更為可靠,至少,我信他!”

  聞此,覃沛嘲諷一笑:“可你能確保他信你嘛?”

  “不管他信我與否,可至少有一點,他絕不會害我!”

  聞言,覃沛神色微動,悠悠歎了口氣:“所以說嘛,像這種挑撥離間的事壓根就不適合我來做!”

  李遊離輕笑了笑,也不應和,倆人就這麽定定的對視著,良久,覃沛才緩緩問道:“你身邊的那些朋友,都是你的人?”

  “你這問題,是他想知道,還是你自己想了解?”

  “都有吧!”

  “那我的回答,一半一半!”

  “你,”覃沛神色一凝,看的出來,明顯是有些氣頭,不過卻仍是壓下心中怒意,好言軟語道:“他說,知曉你受傷的那一刻,他很詫異,也表示很心痛!”

  “他是想告訴我,此事,並非他的手筆!”

  覃沛輕輕垂眸。

  “那咱們今天的話題就結束了吧!你傳達了他想表達的,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我便不送了!”看著李遊離遠走的背影,覃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滿面的愁容最終卻化為了一聲歎息,浮荼,到底是誰的人?

  “等等!”

  李遊離步子一頓:“你想作何?”

  “你可還記得,我們之前的交易?”

  ——

  “哇,都這麽安靜啊!不會吧,讓他們照顧李兄,怎麽一個個睡得跟豬一樣!什麽鬼啊!也太不負責了吧,萬一……哎喲,我這腦殼怎麽暈乎乎的!哎喲哎喲……”

  “咚”還沒抱怨完的紀無名就這麽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撐著腦袋,直挺挺的倒在身後的草堆上,身軀與草下的泥土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迷煙!”進入院中便察覺異樣的許清好在早凝了氣,否則此刻自己也怕是同紀無名般直挺挺的躺屍了。

  李遊離又想做什麽事?

  打開房間,李遊離果然不在其中,許清眉頭一凝,這迷煙乃忘憂堂所有,千金難買,少有人會有,像這種一灑一大把的,除了忘憂堂的弟子,誰還會這般大氣?可當真是,要死了都不消停!

  可這麽晚了,他要去哪?莫非是……許清神色驟然一變,靜園!

  ——

  靜園右側柴房牆頭,“我真是服了這造孽事了!什麽玩意兒!這大夜貓子怎麽就這麽多呢!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都睡著了自己才出來,結果這靜園中簡直就跟半燈展似的!亮堂堂的!這些人怎就這麽能熬呢!”

  “君臨雲?”櫻花樹下,看著房梁上蜷縮著身體不斷向院內張望的君臨雲,許清微微一愣,不是李遊離,那李遊離去了哪?

  “許兄?唉?”君臨雲神色一喜,急忙回頭向下望去:“李兄還真把你請來了?”

  李遊離讓他來的?那如此說來,百花樓我去了,靜園有君臨雲在,莫非這洛城中還有一個他需要親自去的地方?

  “嗯!他讓我來助你!”許清飛上房梁,小心蹲在君臨雲身側,看著底下幾乎如潮水般四面交叉巡邏的守衛,許清眉頭一凝,還真是防的無一破綻,可像師兄那樣的高手,又怎麽會要這麽多守衛在?何況他身側還有一個殺神浮荼!

  “他讓你來你就來了?”君臨雲眼神訝然的看向許清,眉目中滿是疑惑。

  “嗯!”

  見許清一本正經的點頭,君臨雲就更詫異了:“他沒求你?”

  許清神色一頓,不解問道:“他求我作甚?”

  “那你還上趕著來送死?”君臨雲更是如見了鬼般驚異。

  “送……”許清無奈歎了口氣,“他讓你來幹嘛?”

  “就讓我好好查探一番!”

  “那你可查探出了什麽?”

  “我門兒都沒進呢!”君臨雲氣勢頓時一癟,想他在浮幽城是何等的意氣風發,何曾這番憋屈過?他還以為此番出來是仗劍天涯呢,結果盡乾這偷雞摸狗的行當了!

  “一會兒會有一隊侍衛離開,你趁著交接的時候,找準時機潛下來!”

  “潛?啊~要是有個會符文法陣的朋友就好了,隨隨便便大氣一甩,謔,隱身術,這不大搖大擺就能進去了!”

  “你倒是想的挺美!”許清瞪了君臨雲一眼,飛身下了房梁。

  君臨雲更是一驚:“你搞什麽啊?不要命了?還走正門!”

  “我跟你不一樣!”許清簡直沒給氣死,翻了個正正當當的大白眼,這家夥,簡直比紀無名還要聒噪!

  拿著門上的銅門鐵環扣了三扣,“在下許清,想要求見天山師兄!”

  不隔一瞬,大門便緩緩打開,為首的那位對著許清重重抱了一拳,此人身著一身大紅鎧甲,與其他黑皮鎧甲的侍衛相比,腰間更多了一塊羊脂玉環,想來,便是裡面的頭兒了!

  許清神思微動,亦是抱拳回了一拳:“不知此時可還方便?”

  那長首眉頭微凝,看著便凶神惡煞的面容之上露出了一絲困難:“可這天色已晚,小公子何不明日再來?”

  “事態緊急,特想找師兄商量,想來師兄知道是我,也會開門相迎的,還望長首見諒!”

  “可……”

  “許小公子說的沒錯!”裡面,赫然傳出一道清晰的女人聲音,清風拂面,不過閃瞬,人便以至近前。

  房梁上,小心翼翼趴在瓦片上的君臨雲神色一震,哇!好快的速度,高手啊!

  “夫人!”許清神色一暗,微微俯身,目光所及,剛好是紅色血紋劍鞘的血魂刃上,本是擴散的瞳孔微微一縮,殺神浮荼!

  “許小公子不必客氣,我家夫君說啊,你是貴客!不可怠慢!不過我家夫君幾日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好不容易早些清淨闔了眼,不妨許小公子的要事,先與我商討?”

  “那就勞煩夫人代為轉告了!”許清禮貌的鞠了一躬,卻也不說要與她商討,隻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還真是個心思細膩的俊俏少年郎!”輕淼微微一笑,許清的話中之意,她何嘗聽不懂,只是卻未曾想到,竟是對自己的警惕心這般強勁,果然啊,上午中了那孩子的圈套,暴怒失了手,否則這氣氛絕不會先僵成這樣!

  “夫人可是要在院中討論?”

  “你隨我來!”

  經過柴房時,許清余光一瞟,見房梁之上已無君臨雲的身影,心中頓時一安,想來是順利進來了!

  “小公子在看什麽?”

  被輕淼突然這麽回頭的一問,許清心口猛的一跳,沒想到這麽小心卻又正常的動作,卻仍是被她察覺,還真不愧是江湖上盛名不絕的殺神,這等警覺,確非常人所及。

  “月色!”

  “哦?想不到小公子竟還是個風雅墨客!”

  “墨客算不上,只是看月靜心罷了!”許清輕輕一笑,“夫人如此姿容,一口一個夫人,倒是有些顯老了!”

  “那又如何,得看是誰的夫人!你放心,我這小院安靜的很,你有什麽疑問,大可放心講出!”

  “我雖不認識夫人,但卻認識夫人所佩劍名!”

  “哦?”輕淼神色一寒:“小公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可別喜歡明知故問,否則我這劍名出來,是要見血才歸的!”

  “可我要問的事,卻正是這些,夫人如此介懷,我還是等師兄商討吧!”

  輕淼臉色一變:“你套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許清淡定一笑,心中卻是大駭,這院裡究竟藏匿著什麽東西,為何目窺鏡會這般異動?簡直快要壓製不住。

  “可我家夫君已睡!小公子還是等明日吧!”

  “輕淼!”左側的房門被忽的打開,隻穿了一層裡衣的覃沛此刻正睡眼惺忪的望向許清,輕輕笑了笑:“許師弟這麽晚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嘛?”

  “師兄!”許清騰出一部分真氣死死壓製住蠢蠢欲動的目窺鏡,微微行禮。

  “夫君!”

  “輕淼,我與許師弟有些事情需要細談,你可否體諒?”

  “好!你早些談完,我去客房休息!”輕淼蹙了蹙眉頭,神色疑慮的看了許清一眼,緩緩走出內院。

  “進來吧!”覃沛神色微淡,拂袖轉身進入房中。

  許清愣了兩秒,卻還是跟了進去,當看到屋中定定的趴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君臨雲,許清神色一愣,“師兄?”

  “你應當謝我才對!”覃沛氣定神閑的坐好,也不管一旁一臉憋屈哀求的君臨雲,抬手替許清倒上了一杯茶。

  見許清不答也不接,覃沛微微挑眉:“若非我隱匿了他的周身氣脈,你以為,憑著輕淼那樣的修為,會察覺不到你這小兄弟的存在?”

  許清神色一動,語氣帶著幾分篤定:“你與李遊離做了交易!”

  “我們許師弟還當真是聰明啊!”覃沛微微一笑,亦不否定。

  嗯?如毛毛蟲般趴在地上的君臨雲表情一蹙,交易?合著就他冤大頭唄!上趕著來送命!

  “你與他做了什麽交易?”

  “既是交易,那定是隱秘的,他未告訴你,我若告訴了,便就是食言了!”

  見許清神色不悅,覃沛舒緩笑道:“所以說嘛,他也不是完全信你的嘛!”

  “誰說的!”屏風後,緩緩走出一個人影,可不正是李遊離。

  “你怎麽在他房中?”許清面色一變,神色多少帶了點震怒:“還真當自己是貓妖了!”

  “那也不能全憑你一個人出力吧!”李遊離無奈笑了笑,對著覃沛微微抱拳:“勞煩了!”

  覃沛點了點頭,彈指一揮,周身禁錮松開,君臨雲神色一喜,站起身活絡了活絡筋骨,神色幽怨的瞪向李遊離,還真是隻狡猾奸詐的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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