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什麽時候,”看著熟絡的倆人,許清蹙眉,欲言又止。
“小師弟放心,交易之後,我同他便一別兩寬,到時候在論敵我相對!只要合作期間彼此不亮劍刃,也能稱的上半個兄弟!”覃沛自然看出許清心中思量,輕輕一笑,緩慢解釋道。
“那李兄你還讓我夜探靜園,害我吹了大半夜冷風,真當我腦子有病啊!”君臨雲越想越氣,自己這一世英名,也算是栽到李遊離的手上了。
“君兄誤會了,我讓你來的意思是,需有用上之處!”
許清神色一變,“所以我這算不請自來,亂了你們的棋局?”
“不請自來?你不是說李兄讓你來的嗎?”君臨雲呆滯的眨了眨眼睛,這怎麽還越聽越亂了呢!
李遊離神色一頓,有些為難解釋道:“因為我知道就算我不請,你一樣知道我想要辦什麽事!畢竟,我有什麽事瞞得過你呢!”
“花言巧語!”一想到在百花樓上狸堂主說的第三問,許清是真想將桌上的茶杯一杯子潑過去,也好讓他清醒清醒!
“呃……”李遊離嘴皮子一抽,甚為乖巧的閉了嘴。
“說正事!”
好在許清並未過多計較,見氣氛松和,李遊離急忙看向一旁樂得有熱鬧看的覃沛,正色道:“人也齊了,現在,該說說你的交易了吧!”
“靜園暗室裡有一物,可能幾位需要見上一面!”見幾人皆是神色疑慮,覃沛神色認真的看向許清,“若我猜的沒錯,師尊應是將目窺鏡交與了你吧?”
許清神色一頓,見李遊離肯定的點了點頭,遲疑了幾秒,才堪堪回道:“的確!”
“那是否你早就感覺到了,從你踏入靜園那一刻起,目窺鏡就一直處於躁動不安的狀態?”
許清神思微沉:“你要我們見的東西,與目窺鏡有關?”
“不止!”
許清眉頭一蹙:“你不止要我的目窺鏡,你還要他們的什麽?”
“李小兄弟身上的平安令,還有君小兄弟身上的麒麟玉!”
“麒麟玉?”一旁的君臨雲瞬間就炸了,“你知道麒麟玉是什麽嘛?就隨便要要要,那可是我家老祖宗傳下來的,平日裡我連摸都摸不著的,又豈是能拿來給你用的?”
“君兄!”
見李遊離投遞過來的請求目光,君臨雲氣呼呼的把頭一撇,語氣冷傲:“要玉沒有,要命一條!”
見氣氛瞬間就凝結了下來,許清蹙下眉心,語氣帶著微微的調和,看向覃沛道:“先等見過你所說的那一物!”
“好!”覃沛點了點頭,將床頭披散的皮裘三兩下套上,輕輕打開房門。
月色正濃,院中的櫻花樹因為有著風的吹拂,彼時正一片一片散落著,配著月光,倒也算的上一副佳畫。
覃沛手袖一揮,床頭的落霜便乘風飛來,穩穩當當的落入覃沛手中。
“暗室,不在屋中?”
面對許清謹慎的提問,覃沛淡淡一笑,他這個小師弟啊,真是!右手揮出,掌心的白霧朝著空中四處散落,看空中漂浮的花瓣,此刻,正一片一片化為冰雕,連同著空中的寒氣被凍結在虛空之中。
“冰境!”許清臉色一沉,手中的玉簫劍握緊了幾分,偏頭回望向李遊離,見他手中還攜帶著自己的簾月劍,心下頓時一安,不管一會情況到底如何,兵器在手,總有個大膽的理由。
見李遊離對視上他的目光,
許清索性抬手,將玉簫劍遞給他,其中之意,顯而易見。 見倆人互相交換佩劍,君臨雲這才反應過來,啊,他就說嘛,紀無名之前是在鬼叫什麽紀一招紀兩招的!不過佩劍認主,何況還是有靈之劍,他們兩個……是一起取的劍?
冰境一開,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鳥獸蟲鳴也好,風聲葉聲也罷,全部被隔絕在外。
院中,隨著覃沛手中不斷變幻的奇異法訣,從櫻花樹下開始蔓延,地面一分為二,露出一道狹小的石階來,從上外下看,裡面似乎有著微微燭光,不算太亮,卻也能看得清路。
為打消眾人疑心,覃沛率先走下石階,李遊離緊跟其後,許清亦是跟隨,君臨雲遲疑了半會兒,歎了口氣,管他是死是活,李遊離下去了,自己總得完成父親師尊給的使命才是!在君臨雲踏入石階的那一刹那,轟隆,分裂的石板開始緩緩合起。
“哎喲!”君臨雲一縮脖子,心有余悸的望了望頭頂上方嚴絲合縫的土塊,拍了拍胸口:“好險,差點給腦袋分家!”
見前方已不見三人身影,君臨雲面色一急,匆匆跑下石梯:“怎麽跑得比兔子還快!”
“你是蝸牛嘛!這麽慢!”
才氣喘籲籲的跑至近前的君臨雲就被李遊離一陣熱嘲,只可惜君臨雲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一點就炸:“那你們也不知道等等我,明明知道我是最後一個下來的,這一路上又是機關又是陷阱的,差點沒把我折在路上!”一想到那一路上的飛刀箭羽,君臨雲就是一陣氣,什麽玩意兒!怎麽不見他家暗室裡布這麽多機關!
“李遊離,你怎麽了?”一旁的許清淡淡蹙下眉頭,李遊離雖是個喜毒舌的人,但也不至於在緊要關於這番言語,看其狀態,明顯不太對,就像是受到了什麽看不清的影響。
“我也不知道,一進入這裡,我就心煩意亂的很,莫名有一種想罵人,想打人的衝動,可卻又找不到發泄點,委實憋屈的很!”
“我看你那就是腦子有病!想挨揍的慌!”君臨雲氣呼呼的一個刀眼射過去,什麽意思啊?怎麽?找不到發泄點就拿他當出氣筒啊?
“抱歉!”李遊離輕輕蹙下眉頭,抱拳回了一禮,以表歉意。
“這裡磁場怪異,其實我們都有受其影響,尤其你們二位是擅音律之人,所以感受頗深了些,被擾亂心神,也是正常的!”
面對覃沛耐心的解釋,君臨雲別過頭,滿面怒容:“我看他就是有病!”
“還真是孩童心性!各位,小心了!”
覃沛無奈搖了搖頭,右手輕撫上石門上的凹槽,微微一轉,本來終於還算點寬敞的通道中,頓時寒氣四溢,冰冷的陰寒之氣不斷擠壓著,君臨雲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嘶~這簡直就比大寒冬還冷啊!
“嘭”石門大開,除卻早有防備的覃沛一人,其余不明所以的幾人紛紛被這股強勁的氣息彈飛到身後的石牆。
塵土飛揚,“咳?”君臨雲一身狼狽的從飛揚的塵土中爬起,一連猛咳了好幾聲,口中腥味彌漫,看樣子,應是被傷了內息。
“把這個吃了!”一旁,李遊離及時遞過來一瓶白色的瓷瓶,見君臨雲異色不接,李遊離解釋道:“調養內息的!”
“君臨雲,皮傷事小,內傷事大,你若不想影響以後修為,還是趕快服下吧!這丹藥有個好聽的名字,喚清虛,在調養內息這方面,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聽及許清的解釋,君臨雲神色一震,清虛!丹藥中排行第二的清虛!隻一顆便價值千金的清虛丹!
見君臨雲仍是未接丹藥,反而是一臉呆滯的看著,許清眉頭一蹙,語氣帶著點點的氣惱:“我都說成這樣了,你還是不信?”
“你不會……不認識這丹藥吧?”看著整個人僵立在原地的君臨雲,李遊離疑惑的將手中瓷瓶往後收了收,浮幽城消息這般遲鈍的嘛?
“你怎麽……隨身攜帶這麽貴重的丹藥啊?你就不怕消息泄露,引得匪人來啊!”君臨雲呆滯的抬頭看向李遊離,眼中滿是震驚。
“這世間匪人哪有這麽多啊!”李遊離無奈笑了笑,將手中的瓷瓶遞到君臨雲的手中,“身體重要!快服下吧!”
“多謝!”
“門中還有一門,不知師兄要讓我們見的東西,到底是什麽,竟值得這般防護?”看著大開的房門內赫然是一道以千年玄鐵鍛造的精鐵玄門,許清神色微凝,更何況,身上的目窺鏡已經有著隱隱壓製不住的氣勢,只怕門中的東西,也定不簡單。
“此地,全府上下,無一人知曉,包括輕淼!”覃沛神色微淡,這是在告訴幾人此地的隱秘及安全性。
“所以呢?”
“等進去了裡面,可能你們有人會知道!”
許清微微一愣,“可能?”
“對!可能!因為那裡面的東西,我也不認識!”
得到覃沛肯定的回答,四下沉默,良久,許清轉頭看了一眼席地恢復的君臨雲,才回頭道:“等君臨雲調養好些,我們再進去!”
“好!依你們!”
場下又是寂靜了下來。又是過了一陣,許清才緩緩回身,清冷的目光看向李遊離:“你傷好了?”
“呃……差,差不多了!”
許清面色一沉,鋒銳的話裡略有些陰陽怪氣道:“哦~所以,你這衣服,是掉色兒了呀!”
“呃……”李遊離面色一僵,略有些難堪的撫上胸口,這張手一看,手上,竟全是血漬。
“喲,你這衣服顏色還挺好看,紅紅豔豔的,就是可惜布料不怎麽好!有點掉色兒!”
“……”李遊離言語一滯,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裡面的東西,很強?”許清神色冷淡的回過頭,看向一旁依在土牆上閉目小憩的覃沛。
“不是人,不算獸!但戰力超群,若非有寒潭凍結,再有玄鐵鍛造的鐵鏈將其鎖住,莫說我,就算來個仙人,也得死!”
“這麽說來,我倒是更好奇你們之間的交易了,能夠不惜命至此!”
“你很想知道?”覃沛劍眉一挑,神色中滿是興趣。
“只是可惜了,我不想攪那趟渾水,更不想墜入泥潭。”
聞言,倆人神色皆是一變,只是一個略顯詫異,一個早知如此中又帶著點落寞。
“以前隻知師弟劍術毒辣,招招致命。如今見得師弟這話術,也是……一絕啊!”
許清神色一沉,不在應答,轉頭回望向倆人,“都收拾好了?”見君臨雲一臉鄭重的點頭,許清回頭,手中簾月氣勢一震,周身隱隱有寒氣流轉,自是知道李遊離站在自己身後,頭也不回的神色堅定看向前方:“皇城的水我不會蹚,但江湖上的水,我會幫你攪清!”
雖是未點名,但在場的的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許清這話是對誰說的!
隨著覃沛手中的法訣,沉重的大門很吃力的一點一點的移開,不過才開了一個小縫隙,逼人的寒氣便從裡面撲了出來,若非眾人及時以真氣護體,才未像通道中的燈盞般,凍的那叫一個晶瑩剔透,就連裡面的那撮小火苗都還存在。
“人面犄角,怎麽這臉上還泛著清幽幽的鱗片呢?魚鱗嘛?還有這什麽,蛇身嘛?怎麽還有個雞爪子呢?哎喲,還有個翅膀誒,這是……什麽翅膀啊?怎麽沒見過啊?這翅膀上怎麽還長了兩個牛眼呐?這這這……這什麽玩意兒啊?長得五花八門的!”看著被鎖在水潭中的東西,君臨雲頓時連音調都跟著變得奇怪了。
偌大的冰室中,空氣略顯有些稀薄,再加上所吸入的都是寒氣,更別提那凍徹心扉的感覺了,隻感覺呼出來是溫熱的氣息,吸進去的就是寒冰刀刃了。
進入冰室中,首先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眼就能看到的巨大……“四不像”
說是四不像,也是有原因的,不像人,不像物,似人非人,看著便就令人膽寒。
此物被四條有手臂那麽粗壯的大鐵鏈子鎖著,下半身被凍在了了冰湖之中,卻仍然能看到冰湖之中泛著銀光的巨大花紋蛇尾,腹部中間還長著兩個小巧的雞爪。說此物似人吧,是因為他有一張不方不圓大小的臉,有鼻子有眼的,嘴巴也不是張口獠牙,只是普普通通的嘴巴,就是臉上遍布青色的鱗片,就像是得了什麽怪病般可怖,在看頭上,居然還長著一隻鹿角。可最奇怪的,還是此物的腰間,看翅膀,像如孔雀開屏般妖豔,可翅翼卻如蝴蝶般輕薄,最怪異的,還屬翅膀上的兩隻眼睛,一邊一個,就好比牛眼般大小,此刻,還正一張一合著,分外怪異。
“嗡”
氣流波動,細想,當一個有著四隻眼睛的人突然齊齊張開眼睛死死盯著你,你此刻,會作何感想呢!
“來了!”蒼茫的聲音就像是如釋負重般,沉重中又夾雜著點點期翼。
覃沛緩緩鞠了一躬,“您要找的物佩主人,已然集齊。”
“讓我看看!”
“咚”
那四不像話音剛落,三道物件便騰空而起,君臨雲一個趔趄,看向飄向那怪物手中的麒麟玉,急切的神色中又帶著半分驚嚇:“我的麒麟玉!”
“可憐的孩子們,你們所佩主人,也太弱了!”
聽及此言,幾人皆是一愣,君臨雲更是怒目圓睜道:“我呸,你少在那裝什麽世外高人了,屁都不像好吧!快把我的麒麟玉還給我!”
“你便是平安令的所佩主人吧!”那四不像四隻圓溜溜的眼睛一同注視向李遊離,眼中帶著好奇的打量與欣慰的驚豔:“像!實在是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幾人眉頭一凝,紛紛看向李遊離,什麽像?像什麽?
“來,讓我看看你!”聽及四不像的呼喚,李遊離身軀便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無論自己在怎麽用力掙脫,卻依然抵抗不了自己身上那一股未知的束縛。
“李遊離!”許清神色一緊,鎖靈珠此刻未解,如今還又有重傷在身,更何況敵人還是個不知深淺的怪物。
眼見著許清的簾月就要出鞘,那四不像冷冷一哼,那滿是大塊肌肉的青幽色手臂鈍著鐵鏈就是狠狠一扇,四隻眼睛中似乎有點點不悅的怒意:“閑雜人等,都給我滾出去!”
隨著一聲猛喝,無休止的碎冰夾雜著一股陰冷的寒風席卷而來,不管余下三人怎翻吃力抵抗,卻還是被轟飛了出去。
“嘭”
大門毫不留情的閉合聲冰冷的回響在這狹小的通道中,滔滔不絕的刺耳轟隆聲震的人的雙耳一瞬間嗡嗡直響,紛紛堵住耳朵來,卻仍是被不絕於耳的余音震得耳鼻冒血。
“覃沛!”那是許清第一次叫覃沛的名字,是那樣的怒不可遏,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眶恨不得將此刻的覃沛抽筋撥皮,碎屍萬段。
“我絕無謀害之意!”覃沛神色一正,看面色,也是帶著不知所措的慌亂,事情正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而那發展,恰恰是對他不利的,“我沒想到那怪物竟隱藏了實力!我前幾次見他時,他分明沒有這麽強!”
“可李兄怎麽辦?他現在一個人在那裡面,還有我的麒麟玉,那可是我君家的家傳之物,我不能弄丟啊!”看君臨雲紅彤彤的眼眶和那焦急到顫抖的語氣,倒真讓人害怕下一秒就給哭了出來。
“你到底是誰!”破冰之上,李遊離艱難的呼吸著空氣中不斷壓縮的空氣,這怪物,是要將他窒息而死嘛?聽說窒息而死的人遍體通紫,死狀難看,倘若真是如此,還不如一刀了解了他!
“鎖靈珠!”那四隻眼睛突的一紅,眼中,竟隱隱有些興奮之意。
見那怪物一眼道破自己竭力隱藏的秘密,李遊離心下大駭,卻仍是壓下心中的慌亂問道:“你想作何?”
“處變不驚,能堪大用!”
“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是一個天才,所以我想知道,若是沒有鎖靈珠的束縛,你最終會修煉到那層境界呢!”
那四不像陰測測咧嘴一笑,可憐李遊離反抗未果,一股及其霸道的真氣便橫衝直撞的沒入李遊離身體的經脈中,“劈裡啪啦”周身經脈宛若寸斷,其刺骨之痛,宛若錐心,堪比凌遲。
“啊~”
本是可隔絕聲音的法門外,卻是突然傳出李遊離的慘叫來,雖是隱隱約約,但只聽其聲音,便讓人毛骨悚然。
“李遊離!”本就神色焦慮的許清神情更是猛然一變,不過轉眼間,便只見一抹白光閃過,其氣勢,可破萬裡山河。
“嘭!”
還未看清許清所用招式,幾人便被門上反彈回來的氣浪彈飛老遠,君臨雲更甚至差點再次觸發通道中的機關,若非身手了得,便是躲得了內力受損,也免不了一陣皮肉之苦。
“夠了!急也沒用!這門被他從裡面堵住,就算我們此刻拚盡全力全部折在這裡,也討不到半點好處!”見內息已經受損的許清還欲再次出手,覃沛沉著臉拂袖一攔,語氣沉重。
“那你說怎麽辦?如今李遊離在裡面生死未卜,我們卻什麽也不能做,他若身死,咱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看著滿面厲色的許清,覃沛神色一怔,也對,如果李遊離真的死在這兒,不止江湖,怕是朝堂都會風雲翻湧,現在,也只有相信裡面那位不會傷及性命了,那樣一個高人,既然答應了承諾,總不會反悔吧!
“你外面的朋友,似乎很擔心你啊!”
“瘋子!放開我!”被控制在半空中李遊離聲音明顯帶著顫抖的不穩。
“這麽看來,我也應該見見他才對!”
“你敢!”
見李遊離神色頓時一變,早就掉落在地的玉簫竟也隱隱有些破壓之召,四不像饒有興趣的一揚他那粗大的眉頭:“看你這麽在意,我倒是越來越想見見了!”
“你……”
一股大力颶風猛的將李遊離彈飛,玄門大開,看著從裡面破空飛出的李遊離,君臨雲飛身一把抱住,神色一喜:“李兄!”可喜色還未消失,只見一抹白影從眼前飄過,大門嘩然閉合,君臨雲神色猛的又是一變:“許兄!”
被壓抑的感覺極不舒服的傳遍在身體的各個軀乾上,許清掙扎了許久,可除了自己內力消耗極快外,竟是沒有卸力分毫。
“你是誰?”許清眸子一顫,面帶怒意。
四不像微笑的表情一變,陰冷的聲音宛若割人的刀鋒:“我討厭沒有禮貌的人!”
周身束縛一松,可隨之而來的,卻是鋪天蓋地的冰刃,許清借力一個翻滾,起身之間,簾月出鞘,一劍開山,浩然的劍氣宛若脫手的鐮刀,凌厲而又尖銳,所過之處,冰刃炸裂,呼嘯不止。
“厲害是厲害,只不過,不夠強!”面對劍意那般逼人的劍勢,四不像卻只是雲淡風輕的一揮手,鐺,狂風襲來,所有攻擊全部反彈回了許清身上,反觀許清,不僅被重重打在了石門之上,周身更如骨頭碎裂般疼痛。
滿地的碎冰中,許清咬著牙,竭盡全力的想要爬起,可劈裡啪啦的骨頭碎裂聲在空曠的冰室中顯得格外淒涼。
“嘖嘖,不堪一擊!”那四不像陰測測一笑,抬指一點,一道綠光猛的沒入許清眉心,“啊~”霸道且又強橫的真氣毫不客氣的侵佔著許清的大腦,身體被強烈擠壓而被爆出的血珠更是在頃刻間化為血霧。
“開門!我叫你開門!”李遊離也不知哪裡來的力量,仿佛就像來自遠古的洪荒般,此刻突然爆發,強盛的力量皆聚於指尖擴散,“哐”,不過須彌,本是精鐵打造的玄門之上,竟開始出現絲絲裂痕。
身後君臨雲一見有漏洞出現,狼刀一甩,震聲一喝,將方才外放的真氣一收,此刻狼刀之上,真氣澎湃,揮刀一斬:“開!”
有了李遊離,覃沛兩股力量的撐持,又有君臨雲此刻拚盡全力的一刀,“嘭”碎石漫天,幾人紛紛哇出一口血來。可抬頭往裡一望,神色頓時駭然。
只見許清靜靜的漂浮在虛空之上,也不知是指尖,還是腰間,反正大滴大滴的血珠子嘀嗒嘀嗒的落在身下的冰面上,慘白的臉上,滿是疲態,眼睛已輕輕的合上,手中的簾月劍已然垂落,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沉睡的死人。
“許清!”李遊離面色一變,眼中的驚慌很快就被彌漫的殺意取代,右手一揮,冰面上的玉簫猛的一震,綠光大盛,只聽“嗤”的一聲,玉簫劍破空而來,穩穩當當的落入李遊離手中。
看著遠處仍是漫不經心饒有興趣看著這一切的四不像,李遊離手中玉簫一轉,劍刃脫落而出,周身氣息此刻更像是一個想要同歸於盡的亡命之徒,抬眸之間,劍意大盛,右手之上,一個圓環金光不斷緊縮著,甚至李遊離的手腕之上,已經有鮮血淌出。
“現在,還不是你該反抗的時候!”然而四不像卻是絲毫不在意,抬手微微一點,不過刹那,宛若漆黑煉獄,無光無風,可也就是那麽一刹那,李遊離周身氣勢驟減,“想要報仇,就來胭脂台找我吧!”隨著腦海中響起的蒼茫聲音,李遊離無力的重重往後一倒,臉色蒼白的橫躺在寒冷的冰面之上。
“你要的答案,我給你!”見覃沛神色暴怒的已欲出手,四不像輕輕抬手一點,覃沛便應聲倒下,腦袋重重擊在身後的碎冰上。
“該你了!”四不像雲淡風輕的扭頭看向一旁怒目圓睜隨時準備拚命的君臨雲,微微一笑:“你太弱了!”
“我殺了你!”君臨雲狼刀一揮,“咚”一刀一掌相抵,君臨雲使勁抽著四不像手中的狼刀,臉色幾乎扭曲,可自己松又送不得,走又走不得。到底這是個什麽情況?君臨雲內心幾近崩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順著刀刃而上的綠色氣息漸漸隱沒進自己的手心中,頓時,劈裡啪啦的經脈爆破聲響不斷在耳畔浮現,經脈寸斷的撕裂疼痛清醒的佔據著整個神經,周身鮮血淋漓,淚水順著眼角滑落,自己這算是被廢了吧?好疼啊!疼的幾乎張不開嘴……意識漸漸朦朧,依稀之中,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個戰場,那是什麽戰場?火光滔天,狼煙四起,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刀劍漫天,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我該走了呢!”看著寂靜的死氣沉沉的空間,四不像轉了轉手腕,“哐當”鐵鏈的掉落聲顯得格外清晰刺耳:“胭脂台!”四不像輕輕一喃,嘴角微微一笑,冰塊中,銀色的尾巴猛的一扇,“哐”山石碎裂,冰塊橫飛,手臂微微一揚,振翅一躍,瞬息之間,天幕中,唯見一抹光影。
“嘭”以此為中心,沙石橫飛,方圓百裡,余震不斷。什麽暗室,什麽鐵鏈,也就只有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冰坑,和碎成渣滓的鐵鏈,以及幾個奄奄一息的少年。
“嘭”
火光四起,周圍,是不斷驚慌失措的吆喝聲。
“怎麽了怎麽了?地震了嗎?”睡得朦朦朧朧的幾人猛的被驚醒,看那火光滔天的方向,心中一緊,靜園!
“遭了,他們三個都不見了!”率先警覺,在院中來回奔跑查看的紀無名心中一個咯噔,急忙跑出院中:“不會是他們出事了吧!”
“覃沛!”輕淼不愧是排名第一的殺神,論其警覺,無人能及。
等幾人趕到時,便是看到一聲素衣的輕淼神色暴怒的抱著渾身浴血的覃沛,正從冰坑中衝天而起。
“許兄!”
“李兄!”
“君兄!”
一時之間,驚嚇不斷,坑中三人就沒一人是完好無損的,不是躺在血泊中,就是被血泊包裹著,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駭世的大戰,可……眾人抬頭望向覃沛,這裡面,也就覃沛一人算是沒什麽大礙的,至少皮肉上沒有!但……如果戰況這麽淒厲,他們不可能一點察覺都沒有吧!
“徹查府中上下,凡有一絲可疑者,就地誅殺!”輕淼無疑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可府中若有這等高人,她又怎會毫無察覺,但這靜園中殘留的氣息,明顯是第五人的!到底是誰,能躲過她的查探?難道……仙人之上嘛?可自從南荇開國以來,便有鎖靈珠鎖仙人一說,仙人之上,再無破境者,那又到底是誰?
——
洛城左街。
略有些狹窄的通道上,對於一些身材有些過於臃腫的人來說,就算有些過分了,可來人顯然是明白這一點的,嘴裡的絮絮叨叨也彰顯了此人的財力雄厚:“早跟他們說了,把這條街在給我擴上三擴,府衙的人是幹什麽吃的,只知道吃銀子,不知道吐路嗎?”
“爺,小的已經催了好幾次了,不過那縣衙大人卻說,這牆面過後,是三尺街,動不了!”那胖子身後,一個身材瘦小的灰衣小仆語氣尖厲,不知道,怕是得以為宮裡的什麽太監。
“動不了?那他這縣令怎麽當的,自己的地盤,自己還沒法子做主了嗎?”那胖子身形一頓,宛若一堵牆堵在半路中央,也所幸已過夜半,路上沒個什麽些行人,不然,還得造成通道堵塞,畢竟依著這位說話的語氣來看,也斷然不是什麽行善之輩。
“哎喲爺啊,您初來乍到,有所不知,這三尺街啊,乃是被那天山大弟子覃沛買斷,不經人碰的!”
“天山大弟子覃沛?什麽名頭?”
“哎喲唷~爺啊,您看看,您看看,你這又給忘了吧!天山呐,來者客貴,聖人心腹,是堵牆啊!”
“哎行了行了!管他哪堵牆的,擴不了就擴不了吧!反正過幾天也就走了,就權當小爺我當賞銀了!對了,讓你查的那個死猴子,可有下落了?”
“有了著落,公子想做什麽?”身後,一句淡淡的聲音飄來。
“當然是撕碎那死猴子的狗嘴!”那胖子正齜牙咧嘴的臉色一頓,猛的一回頭:“誰?”
“你不是要找我嘛!現在,我就站在這兒了,悉聽尊便!”身後的那位身材挺拔高挑的男子微微一笑,淡雅的氣質在配著這三分恬靜的月光,倒更添了一絲高貴的典雅來。
“你是誰?”那胖子身側身材瘦弱,尖耳猴腮的男子神色頓時一凜,如蛇般陰毒的眸子裡滿是警惕,看著身前的兩位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神色微沉,此二人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身後,只怕來著不善,在論實力,恐也是不容小覷!
那男子搖扇一笑,清澈的目光中透露著純潔的無辜:“一不小心多管了個閑事,抱歉!”
一經提醒,倆人瞬間了然。
“你就是那個死猴子!”胖子立馬換了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看那火氣十足的樣子,是真想撕碎了那男子的嘴巴來。
“你想要撕碎我這張多管閑事的嘴,我想要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命,倒也是個有趣的比試!”那青衫公子微微後退了兩步,笑如彌勒;“那不如我們就下個注,誰會先完成心中所想呢?”
“你……”那胖子神色一狠,“給我殺了他!”
胖子身側那位瘦弱男子頓時面露凶光,手中長劍一拔,氣勢洶洶。
“衍旆(pei)!”那青衫男子聲音淡淡,手中折扇仍是不緊不慢的輕輕扇著涼風,大抵是為了裝風流吧,畢竟這洛城中因為有了三尺街這樣的照拂,倒是像寒冬未走,初春已至,說簡單點,還是個大冬天。
青衫男子身後,一個玄衣男子緩緩從暗處現身,想來便是這位青衫公子口中的衍旆了。此刻衍旆渾身氣勢收斂,如果說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可手中那股駭然的刀意,卻是讓人為之退避。
“公子且慢!”街道的深處,傳來一道舒耳的悠揚之聲。
來人一襲藍衣,豐神俊朗,堪比玉石雕磨,嘴角掛著三分恬靜笑意,羽墜玉冠,氣質柔和。身後,尾隨著兩位灰衣老者,一左一右,神色尖銳。
“你是誰?”青衫男子微微凝眉。
“公子不認識在下,但應當認識此物!”那藍衣公子攏了攏袖子,從袖中掏出一個玉製佩飾。
鳳雀勾花,龍騰虎躍!
“南荇皇城的人!”青衫男子扇面一止。
“衙內!”那胖子樂呵呵一笑,肥頭大耳的面容之上,滿是諂媚。
“還不給這位公子賠罪!”那位被胖子叫做衙內的藍衣公子蹙眉厭惡的掃了那胖子一眼,語氣平緩中卻仍是帶了些許怒意。
“是是是!公子,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該死!還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那胖子立馬又是換了一副嘴臉,恭敬的聲音仿佛都低到了地上。
“既是皇城的人親自作保,在下又怎敢逾越!”青衫男子微微一笑,道了聲告辭剛準備走,地面卻轟然開裂,牆面猛然倒塌,巨石碎裂。
也所幸衍旆與那兩名灰衣老者率先反應,各自出手護主,否則如今幾人怕是已被壓在碎石底下。
一股森然的寒氣逼來,開闊的地面碎冰點點,對面,赫然是三尺街。
“不是我!”剛還嚷嚷著要開街擴道的胖子頓時就慌了,汗流浹背的對著壓根就沒看他的倆人解釋道。
前面,倆人神色各自一凝:“覃府。”對面,那塊紅檀木雕刻的牌匾上,正雕刻著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
覃府內,靜園。
殘破不堪的靜園中,看著各自攙扶準備將三人抬出院中的幾人,輕淼手袖一揮,一股格外深寒的殺意頓時將幾人籠罩。
紀無名神色一凝:“你要幹什麽?”
“若非你們,他也不會出事,若他未醒,今日這院子,你們也不必踏出了。將他們都給我拿下!”
“我看誰敢!”蘇灃手中長劍出鞘,凌厲的劍鋒劃破長空,紛紛震飛那聽命圍來的守衛。
紀無名神色一震,心中大駭之際,卻仍不忘了問惑:“蘇兄你怎麽時強時弱的啊?”
“你知道她是誰嗎?”
面對蘇灃的疑問,紀無名神色一頓,“她不是覃師兄的夫人嘛?”
“還真是個傻子!你不認識她,總該認識她手裡那把劍吧!”
紀無名抬眸一看,眉頭微微一顫:“血色紋路,鬼魂鐫刻,這是……血魂刃!”
“血魂刃呐!”聞言,輕淼微微一笑,“世人居然只是認得我這把劍了!當真可笑啊!劍比人有名,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你是殺神浮荼!”慕容惜神色巨震,不過一瞬,腰間一抽,紫雷炸響。
“你要殺我們?”朱潭禮神色微凝,手中金光一閃,閉合的無名書泛著金光緩緩出現。
“殺你們?也配?”
輕淼嘴角微勾,森冷的笑意令在場幾人一愣。
“砰”
璀璨的煙火突然在上空炸響,其亮色程度,倒是點亮了半邊天。
見此,輕淼手中劍意一聚,殺意瞬間彌漫整個靜園:“現在,配了!”
劍刃出鞘,周遭漆黑一片,像處在一個有著萬丈的深淵裡,暗無天日,不聞風響,不見微光。
“是殺之境,她是真的想要我們死!”蘇灃氣勢驟然一緊,有著細細微汗流下,他雖已突破劍聖,可卻不過劍聖一層,而殺神浮荼入仙已久,誰知道她到底是仙境幾層了。
“萬千燈火,皆在我手。”細筆勾勒間,本是漆黑的靜園卻突然一片亮堂,此刻,朱潭顏的筆尖下,還維持著一個燈籠的形狀,隨著筆尖一點,燈籠輕輕往上空一飄,便靜靜懸浮在半空之中,點亮了整個靜園。
乾坤幣出,哢擦,清脆的落地聲搖搖晃晃,像是在轉圈:“靈門,開。一開,獸。召,虛狼!”
“啊嗚”一聲聲狼嚎出現,隨及在虛空隱沒。
“她既然喜歡藏著,那就比比,誰藏的更厲害!”慕容惜言語犀利,聽口氣,倒像是篤定了輕淼會輸了般。
不過也確實,不過須彌,便傳來輕淼暴怒的聲音:“哪來的狗東西!”
青光一閃,一隻已經斷了氣的虛狼便滾落在地。
“止風靜水。”
“破山。”
“追魂奪命,不到天涯人不回。”
感受到劍意的出處,蘇灃,紀無名瞬間出手,再有朱潭禮的順風相助,這波配合,倒是打的天衣無縫。
“砰,砰,砰,砰”無休止的氣浪不絕而來,虛空中,一個人影漸漸浮現,神情暴怒,輕淼充滿殺意的眼神直直看向手持無名書的朱潭禮,“好一個追魂奪命!”憑她的修為,又怎麽可能不能一瞬間避開,可有了追魂奪命這一術法的加持,瞬間就給這招式長了眼睛般,不打在她的身上誓不罷休。
“嗷嗚~”隨著一聲狼嚎,一個利爪猛的出現在輕淼頭頂,輕淼神色頓時一狠,揮劍一斬,血沫四濺,一隻斷了的殘爪赫然落地,虛空中,也頓時傳來了一陣哀嚎。
“縱使你有千軍萬馬,也傷不得我分毫。”
看著如此傲然的輕淼,慕容惜神思微凝,手中鞭子一抽,頓時雷電四溢,“誰說我只有兵了!”
怎麽還沒到!看著愈來愈緊張的氛圍,蘇灃眉頭一蹙,到底還要多久才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