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西姆先生,你這是什麽意思呢?不把他們留下來?”
在保衛局的人離開之後,清道夫們還沒有來之前,西蒙和馬克西姆來到了那堆屍體所在的地方。
“西蒙先生,我把他們留下來幹什麽?讓銀甲密衛立刻來圍剿我們?”
“放他們回去難道不會引起銀甲密衛的注意嗎?”
“呵,在我們殺了那隊遊方士以後,銀甲密衛就已經注意上我們了。”
“哦?銀甲密衛這是在釣大魚?”
西蒙若有所思。
“難怪是王國的獨立條約保衛局的人來調查失蹤案件,而不是一隊又一隊的遊方士來武力搜查。”
“呵呵,他們想釣我,我要讓他們明白我到底有多大,,小心丟了誘餌還折了魚竿。”
馬克西姆將一個屍體的爛頭踩碎,從一堆腦漿和血肉組織中爬出了一個奄奄一息的灰色蠕蟲。
“附身蟲?你這是想玩把大的?”
西蒙覺得有些意外。
附身蟲會在被附身的人的視網膜上構建假象,最終讓人瘋掉。
不過效果僅限於普通人,世俗世界所說的血線眼病這種惡性傳染病就是附身蟲導致的。
可以說馬克西姆現在正在工人居住區或者說是保衛局的人當中投放烈性傳染病。
這可是要引起卡蘭大陸全體正教教會聯合追殺的行為。
“誰讓他們去碰了屍體呢?這可不能怪我啊。”
馬克西姆笑了笑。
“再說了,誰會知道是我投的呢?掘墓教會和源血教堂可都在安排自己的力量進入這裡啊。”
“哦,真理見證,你可真壞,馬克西姆先生。我還在想你想要依靠噬日之蟲提升生命層次,該怎麽收集那麽多的靈魂。
啊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敢這麽玩火。”
“害怕了嗎,西蒙先生?”
“哈,我承認我是有些害怕了,我可沒有喪心病狂到測試一種病毒的效果就真的把它投放到文明社會裡。”
“呵呵,那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些蟲豸要多少有多少。你看這裡這麽擁擠腐臭,我們這是在幫忙清理。”
“真理見證,這回你要是真活下來了,可不要再找我,我可怕被你當做蟲豸。”
。
“哦,艾雷娜小姐,你又去買菜嗎?”
“是的。”
愛舒幽兒點了點頭,和售票員打了個招呼,帶著她的大帆布包坐上了重新恢復運轉的公共馬車。
她要到城市的另外一頭去購買來自附近鄉下的新鮮食材。
因為經常坐公共馬車的原因,愛舒幽兒已經辦了張“年卡”。
當然不是那種官方性質的,是跟這輛編號233的公共馬車的工作人員約好的,花多少錢可以一年內隨意坐這輛公共馬車。
“對了,艾雷娜小姐,你上回說的那個什麽炸蠶蛹是怎麽做的來著?”
“炸蠶蛹嗎?諾蘭特先生你是找到哪裡有賣新鮮的蠶蛹嗎?”
愛舒幽兒和售票員諾蘭特像往常一樣開始交談起來。
據愛舒幽兒所知,卡弗蘭特港可沒有什麽地方在賣蠶蛹這種只有在昆塔雅帝國那邊才有的食材。
“啊,在工人居住區突然多了幾個販賣蠶蛹的商人,據說是從雅菲斯大陸那邊運來的。”
諾蘭特將自己買的一包蠶蛹從公共馬車的夾層中拿出來。
這可不敢在有別的乘客在場的時候拿出來詢問。
諾蘭特趕緊趁著早上沒多少人乘坐公共馬車的時候向愛舒幽兒請教一下做炸蠶蛹的做法。
聽說這玩意兒蛋白質含量很高,他想給正在攻讀大學的女兒補補身子。
“雅菲斯大陸?那應該很貴吧?”
“不貴不貴,聽說是用蠶蛹來保存某種貨物,這些東西是船員拿下來看看能不能賣賺點小錢的。
我也沒買多少,就買了四因斯的量先試試看。”
“嗯,我看看。”
愛舒幽兒從諾蘭特手中接過了那包蠶蛹,然後挑出其中一個進行查看。
就在她放到眼前的時候,“蠶蛹”突然破開,一隻灰色的小蠕蟲朝著她眼睛飛去。
本以為會得逞的小蟲子沒想到被愛舒幽兒直接夾在手裡,然後捏死了。
“神在上!艾雷娜女士你沒事吧?!”
諾蘭特後知後覺,趕緊把那一袋蠶蛹奪了過來。
“我沒事,諾蘭特先生,很抱歉,你可能損失了四因斯,這種蟲子叫血線蟲,又被稱為附身蟲。
這是一種寄生蟲,寄身在你腦袋裡,會損壞宿主的大腦神經系統,百害無一利。”
愛舒幽兒解釋道。
她覺得似乎還有什麽沒說出來,但是有些記不得了,也就不去理會若有若無的憂慮。
“啊,是這樣的嗎?!幸好幸好,感謝艾雷娜女士,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就把這種有害的蟲子給我女兒吃了。
真該死,那幫水手!早知道就不敢相信這幫混子!”
“這東西長得和蠶蛹的確很像,而且雅菲斯大陸有很多東西他們也不清楚,血線蟲這種雅菲斯大陸獨有單位東西,他們可能不知道,就別找他們麻煩了,待會找個鐵桶燒了就行。”
“。。。女士你說的很有道理,事情的確應該是這樣的,我待會就去處理。”
諾蘭特想了想也覺那些水手雖然有些混帳但是也不可能是來有意害人,可能就是辨認錯了。
“諾蘭特先生想給女兒補補身子,不如拿點我做的雞湯吧,那東西很補的。
這樣吧,明天我帶給你一份。”
“啊,這怎麽好意思啊。”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正好說說你的女兒唄,我很想知道一個工人居住區出生的少女是怎麽考上名牌大學的。”
“嗨,這還不是朱麗亞特她自己努力嘛,哈哈。”
諾蘭特談起自己的女兒來,眼神中充滿了驕傲。
對於在工人居住區生活了半輩子的人來說,他可太清楚上大學意味著什麽。
最差最差也可以得到一份不錯的差事,能夠在下城區靠近內城區的一段區域生活。
這可比爛在工人居住區裡要好很太多太多。
像他,在底層摸爬滾打,熬了十多年,靠著上了幾次夜校,才終於在機緣巧合下找到了公共馬車售票員這個還算安穩的工作。
只是這個工作雖然看起來很輕松,但實際上仍然很累。
市政府為了節約資金,這讓諾蘭特不僅要幫忙照顧公共馬車馬匹的狀況,還要兼職清洗修理馬車。
甚至有些時候遇到賴帳的乘客,還需要幫公共馬車公司討債。
這就使得他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身軀,其實還會一點拳擊術和匕首格鬥,有點像半個幫派人物。
兩個人從朱麗亞特的小學經歷一直談到了她大學的學習生活,還有少女打工遇到趣事和煩惱。
朱麗亞特和她的父親諾蘭特關系很好,所以諾蘭特經常能夠收到朱麗亞特寫的信講述有關她生活瑣屑的事情。
至於公共電話,那種東西,費用還是有些太過昂貴了。
公共馬車最近剛開始恢復運作,所以第一趟早班幾乎沒有乘客。
愛舒幽兒和諾蘭特可以盡情地聊天,不用擔心會被別人打擾。
“偶爾回家住?”
“是的,偶爾回家住,畢竟學校的宿舍在假期的租費是很貴。”
曾屬於諾裡安聯盟的艾斯弗洛列王國學校的制度幾乎和諾裡安一樣,一個學年總共有四個假期,祭禮假,春假,暑假,以及禮拜假。
祭禮假是對卡蘭大陸傳說中曾經隕落的所有神明的一個祭拜的時間,同樣也是相當於遠東的元春節一樣的存在。
禮拜假則是單獨針對於源血之神的禮拜時間,總共一個星期十天。
“現在臨近他們放的什麽春假,有兩個星期二十天的假期,所以朱麗亞特要回家住幾天。”
諾蘭特想到這兒,突然感到有些憂愁。
自己的兒子今年結婚,禮金,新家具等因為婚事增加的一系列事情導致自己家裡的錢袋迅速見底。
為此,他的妻子最近似乎給朱麗亞特張羅了相親,那是有一個下城區的商人,他好像很有興趣,拿出半個洛茲的價格作為來迎娶朱麗亞特的禮金。
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足以幫助自己的家庭擺脫當下的困境,甚至還能有余錢來購買半個新的房間。
可是他不想犧牲自己女兒的未來來換取自己家庭一時的輕松,憑借朱麗亞特的才慧,一定不會僅僅隻止步於下城區的普通人。
而且這種婚禮一看就知道會十分不幸福。
諾蘭特寧願自己去晚上去給黑幫的人乾走私的活,也不想讓女兒的人生被改變。
可是家裡快沒錢了。
沒錢雖然不意味著自己的家庭馬上會崩塌,但是那也是滑向不可預見深淵的前兆。
真是糟糕透了啊。
“怎麽了,諾蘭特先生?”
愛舒幽兒見諾蘭特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哦,抱歉,艾雷娜小姐,我想了點事兒,走神了。我們說道哪了?”
聽到愛舒幽兒的聲音,諾蘭特這才清醒回來。
“談到你女兒這個春假要回家住。”
“啊,回家住,對,回家住。。。”
諾蘭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你這是有什麽困難嗎?”
愛舒幽兒見諾蘭特有些沉默似乎又要陷入沉思。
“困難?說不上,主要是我妻子給朱麗亞特找了一個婚事。”
“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哈,或許吧。”
諾蘭特似乎有些不想談這件事,愛舒幽兒也就沒有管。
過了一會,到了自己的站點後,愛舒幽兒打了個招呼,就下車了。
她來到了一家販賣酒水的小酒莊。
溫蒂酒莊,據說是一個居住在鄉下的女伯爵經營的,售賣一些產自於那位女伯爵莊園裡的葡萄酒,蘋果酒。
價格比較低廉,是許多下城區以及部分上城區人士首選。
諾蘭特不知道的是,朱麗亞特就是在這裡打工。
酒莊主人給了她豐厚的薪水,但前提是要保密自己現在的工作,哪怕是家人都不能告訴。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既然酒莊主人只是讓朱麗亞特保密,而不是另有所圖,她也就不取關心別人的秘密。
工人居住區的鄰居根本不可能來這裡,所以也就不用擔心被人發現的可能。
愛舒幽兒打開酒莊店門。
門鈴響起,清脆的叮鈴聲讓正在收拾酒架,穿著個黑色圍裙,扎個馬尾辮的高窕少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來到了櫃台前。
“歡迎光臨溫蒂酒莊,艾雷娜女士。今天還是老樣子,要一瓶丹寧葡萄酒嗎?”
“對,再來一瓶葡萄汁吧。”
“好的請你稍等一下。”
朱麗亞特熟練的拿出了一瓶標簽著丹寧的葡萄酒以及一瓶葡萄汁,然後幫愛舒幽兒裝進了她的帆布包裡面。
“朱麗亞特,你母親還好嗎?”
愛舒幽兒打算旁敲側擊一下。
“嗯?我母親很健康啊,聽說因為紅夜月過去了,她膝蓋的老毛病也好了,正在到處竄門找工作呢。
唉,就說了,我有能力給家裡掙錢,就不要她那麽操勞了,去給別人洗衣服什麽的,在家裡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那你弟弟怎麽樣?聽你父親說最近剛結婚,夫妻關系如何?”
“不好說,托馬斯他不知道怎麽娶了一個下城區的姑娘,真不好說會怎麽樣,畢竟他的工作不那麽正經。
前期看不出什麽,得等一段時日。”
朱麗亞特覺得有些奇怪,不明白為什麽愛舒幽兒要問這些家常事。
忽然她想到了一種可能,然後有些著急地問道。
“艾雷娜女士,你怎麽問這些問題啊?是我父親說家裡出了什麽事嗎?別管那個老頭子說什麽要保密!”
說著,朱麗亞特從櫃台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鐵盒子。
“艾雷娜女士,請你幫我把這些錢帶給我父親,就說是我的獎學金,讓他應急用用,以後還給我。”
“唉,沒什麽事。”
“真的嗎?女士請不要覺得不幫那個老頭子保密是什麽破壞榮譽的事情。”
“真的真的,只是對於你假期回家好像有些事情在苦惱。”
“回家嗎?大概又是母親張羅了什麽婚事吧。”
“婚事嗎?的確有可能哎,提到婚事你父親好像也有些憂愁。”
“唉,那多半是這樣了。”
“怎麽了?結婚不好嗎?”
愛舒幽兒有些不理解。
“不好說好不好啦,只是母親她呢,只是希望我能嫁個富貴人家然後不用像她一樣給人到處打工過完大半輩子。
但是我想依靠自己生活,等我在這裡攢夠了錢,我就去城裡的公司打工,我相信我一定能闖出個名堂來的!”
說到這裡,朱麗亞特眼睛放光,散發出一股自信的氣息。
“哦,對了,最近聽說工人居住區的一些遠洋水手在售賣什麽蠶蛹,聽說是來自雅菲斯大陸?”
“是的,你父親還買了一些想給你做炸蠶蛹補補身子。”
“唉?!那不行,得趕緊讓他把那些蟲子丟掉,哦不,是焚燒掉!雅菲斯大陸的東西怎麽能隨便買呢?!真是的!”
“剛剛在公共馬車上已經跟他說了,估計現在就在去銷毀蟲子的路上。”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你艾雷娜女士。”
朱麗亞特松了一口氣。
這時,門鈴聲又再次響起。
“老板好!”
朱麗亞特對來者打招呼。
“哦,我的小朱麗葉。”
一個優雅的女士摘掉了自己手上的白紗手套,用蔥白的手指捏了捏朱麗亞特的臉。
“哎哎哎?!”
如此親昵的動作讓朱麗亞特有些害羞,臉變得紅彤彤的。
“好了,溫蒂別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不要嘛。”
溫蒂邊說著,邊捏了捏朱麗亞特有些發熱的耳朵。
“好了好了,我們談正事兒。”
“行吧。”
溫蒂松開了朱麗雅特,小姑娘立刻跑到一旁的酒架開始收拾。
溫蒂和愛舒幽兒來到了酒莊的二樓。
“有什麽事嗎?”
“工人居住區好像出了點問題,你去盯一盯。”
“能有什麽事?最近失蹤案比較多,估計是哪個人要搞血祭罷了,搞不好又是被邪教毒害的普通人。”
溫蒂攤了攤手。
最初她開始派人盯的時候就是這樣,經常發現一些神智不正常的普通人玩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的血祭儀式,乞求著這輩子都沒聽說過的神明賜予自己金錢權力。
“多找點人盯,我總覺得有種不好的感覺。”
“唔,行吧行吧,聽你的。”
溫蒂點了點頭。
“話說阿尤卡西怎麽樣了?”
“還好, 再過八十四天就基本上痊愈了。”
“哼,這幫該死的新貴族。”
溫蒂想到阿尤卡西受到的迫害就氣的有些牙癢癢。
“行了行了,以後找他們算帳。
哦說起來,準將和勳爵人呢?他們按照計劃應該最近就到這裡來啊。”
“他們兩個啊,別提了,被人追殺了,正在四處躲藏呢。”
“叫他們快點過來吧。”
“好的。”
。
托馬斯把手揣在兜裡,吹著口哨,悠閑地穿梭在工人居住區的如同迷宮一般的小巷子裡。
走了一會兒,他來到了一個破舊的倉庫,那裡有幾個人正在交談。
“嘿,老大好!”
“托馬斯,聽說你最近結婚了?還是個下城區的妞兒?”
“是的,老大。”
托馬斯頗有些驕傲地點了點頭。
對於出生於工人居住區的人來說,娶一個下城區的人家,不亞於普通人娶一個小貴族的姑娘。
“那正好,這裡有一批貨要你好生送到下城區的販賣商手裡。”
“是什麽東西老大?如果不好說就當我唐突了。”
“不是什麽敏感的東西,就是一些蟲藥,從雅菲斯大陸運來的,比遠東的貨便宜不少。”
“沒問題,老大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好的托馬斯,就交給你了。”
黑幫老大拍了拍托馬斯的肩膀,讓手下的人把一些木箱子抬了出來。
“就這些,明天之內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