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種武器沒有外泄的話,應該是你們保衛局的人出現在了那裡。”
阿尤卡西說著,用自己的余光悄悄地看了看漢斯的反應。
後者作為保衛局常年呆在一線行動人員,自然是能發覺年輕人這種低級的試探。
但是漢斯現在已經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因為阿尤卡西的話讓他想到了一些東西。
“好的,然後呢?幾個保衛局的人在什麽地方,在幹什麽?”
漢斯面無表情,但是阿尤卡西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一種急切情緒。
這讓他覺得療養院的事情似乎沒有自己最初預想得那麽簡單。
“。。。漢斯先生,你應該知道菲爾梅徳療養院靠近湖畔,所以附近有一些個小碼頭用來停放遊船。
那些人,就是我說的那些人,他們是在那裡和另外一群黑衣人交換了一個裝人麻袋。”
“裝人麻袋?你知道被裝在裡面的人是誰嗎?”
“是的,我知道,被裝在麻袋裡的是瓦爾特先生,也就是那家療養院的擁有者。”
“瓦爾特.比爾森?”
漢斯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就是那個商業天才,據說今年才二十八歲,就擁有了百萬洛茲。”
阿尤卡西說道。
“好的,然後他們就離開了,互相交換了什麽東西呢?”
“並沒有,他們直接把麻袋扔到湖裡。”
阿尤卡西搖了搖頭。
他仍然能記得那一天自己內心的震撼,不過現在已經有些麻木了,沒有了當初的戰栗。
漢斯聽到這裡,手差點就沒握住自己手上的筆,因為在另外一頁上赫然寫著那個瓦爾特的證詞。
“。。。嗯。”
漢斯內心雖然波瀾起伏,但他還是默默地恢復了平靜。
“漢斯先生?”
阿尤卡西看著陷入沉思的漢斯,內心的不安開始加劇。
原本死了一個人已經夠惡劣了,現在看來這件事似乎還有更深的隱情?
哦,神在上,千萬別這樣。
“那個,芙蘭利斯卡先生,你還有什麽補充的嗎?沒有的話我就先走了。”
漢斯回過神來。
“當然,我記得還有三個人穿著灰色軍裝的人,但我不清楚是哪國的士兵。”
阿尤卡西點了點頭。
“在剛剛那群人把瓦爾特先生扔到湖裡以後,又來了一些人似乎把港口封鎖了。”
“灰色軍裝嗎?那很可能是殖民地的軍隊,殖民地的軍隊是特殊編制。”
漢斯想了想說道,然後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殖民地軍隊?”這一行字。
“殖民地?說起來,那些人的肩章的確是沒怎麽見過的樣式,有很大可能是殖民地新建立起來的軍隊。”
阿尤卡西思索了一下,點點頭。
“這麽說來,療養院出現一些外國人也不足為奇了。”
“有外國人?”
漢斯差點沒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要知道對於王國周邊的大國來說,艾斯弗洛列王國就是個窮鄉僻嶺,也就幾個大都市和羅德爾斯山脈有旅遊的價值。
“芙蘭利斯卡先生,那些外國人你能說明是哪國的嗎?”
“。。。絕大多數是諾裡安的,也有一些雅菲思大陸的人,你知道的那些土著,靠著變賣一些,政治資產和當地的特色。”
阿尤卡西回憶了一下自己在療養院的時光。
“還有嗎?”
漢斯記下了相關信息,然後抬頭問道。
“。。。差不多就這些了,我現在也想不到更多的東西了。”
搖了搖,阿尤卡西舒了一口氣。
老是把這件事憋在心裡也不好,現在說出來也算是挽救了高壓中的蒸汽機。
“嗯。。。感謝芙蘭利斯卡先生你提供的信息,那我先走了。”
漢斯把筆記合上,放回了自己的風衣中。
“對了,我可以走了嗎?醫療費什麽的。。。”
阿尤卡西沒說完,只是看著漢斯。
“請你不用擔心,你的醫療費已經由保衛局出了,不需要擔心這方面的事情。
另外,你想要什麽時候離開都可以,芙蘭利斯卡先生,但是我建議你在醫院多呆一會。”
漢斯指了指阿尤卡西受傷的手臂。
“那畢竟是槍傷,不是什麽皮膚被打破。”
“。。。那,我想給家裡打個電話可以嗎?還有。。。打電話的錢也需要自己出嗎?”
阿尤卡西猶猶豫豫地說道。
“當然可以,請跟我們來。”
漢斯點了點頭。
保衛局的人扶著阿尤卡西從病床上下來,然後走到了這家醫院的一個特殊的病房裡。
說是病房,實際上這裡面沒有一個病人,全都是保衛局的人和裝備。
一些人在奮筆疾書,一些人在敲擊著無線電通訊裝置,還有一些人抽著煙,但是旁邊放著衝鋒槍。
“。。。”
阿尤卡西突然覺得腳好像拖著船錨一樣無法移動了。
“啊,芙蘭利斯卡先生,請你放心,這裡因為是保衛局的附屬醫院才會有我們行動隊的駐點。”
漢斯看著阿尤卡西僵硬的樣子,知道他在擔憂什麽,於是解釋道。
“現在情況有些特殊,所以需要你使用這裡的電話。”
“你們,你們這是要監聽?”
“很抱歉,是這樣的。”
漢斯說道。
“那我不打了。”
阿尤卡西搖了搖頭。
“我想現在回病房。”
“你不需要隱藏什麽,芙蘭利斯卡先生,保衛局很清楚你家族的那位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只是不想讓我的家人卷入其中。”
“雖然我想提醒你的是,他們已經被卷進來了,被迫或是自願。”
漢斯看了一眼阿尤卡西,但是後者顯然沒看出眼神中的深意。
“不過,如你所願,博德爾。”
漢斯朝著屋裡喊了一聲。
“在,隊長。”
一個年輕的金發保衛局隊員跑了過來。
“送這位芙蘭利斯卡先生會病房。”
“是!”
博德爾“護送”著阿尤卡西回到病房。
而漢斯這邊,他立刻把自己從阿尤卡西那裡得到的消息簡單地跟在場的行動隊隊員說了一下。
“難怪我們找不到線索,申請上去進行檢驗的可疑物品也沒有任何異常報告。”
一個中年人抽了一口煙。
“原來是有局裡高層的人參與了這件事。”
其他的人點了點頭。
但他們刻意地避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本該沉在湖底的瓦爾特先生現在呆在他們保衛局的安全屋裡。
而且根據其證詞,阿尤卡西反而是這次療養院綁架案最大的嫌疑人。
“漢斯,你去調查一下這個芙蘭利斯卡,我總覺得這個案件不是一個綁架案或者幫派火並。”
中年人說道。
“是,主任!”
漢斯點了點頭,然後就要離開了這個房間。
“等一下。”
“什麽事,主任?”
“既然知道了高層有人參與了這件事,那麽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知道了,主任。”
“還有瓦爾特,呼。。。我今天帶人去看看。”
中年人說著,起身,把煙頭摁滅在煙缸裡。
“這裡就先交給你了。”
半個小時後,阿尤卡西提出自己想要回家的請求。
漢斯綜合權衡了一下,同意了先讓阿尤卡西回家一趟。
“芙蘭利斯卡先生,有些事情還需要你的配合。
在本案件結束之前,請做好隨時會被傳喚的準備。”
漢斯在阿尤卡西走之前來了一趟。
“。。。行吧,漢斯先生。”
阿尤卡西點了點頭,穿好自己的外衣。
從博德爾那裡得到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後坐上保衛局的車回家。
等到了克勞利斯克大街的路口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阿尤卡西跟博德爾到了別,然後一隻手拿著公文包下車,開始朝自己家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
阿尤卡西還反應過來之前,他撞了上來。
“嘿!你注意點!”
阿尤卡西一個不平衡就跌倒在了地上。
他艱難地爬起身,摸了摸自己發疼的屁股,正準備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故意要撞他。
結果,那人突然從懷中把一個匕首刺了過來。
博德爾看見了這個情況,臉色大變,趕緊想要掏出自己的配槍,可是此時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那人的匕首已經觸碰到了阿尤卡西的外套。
他的腎上腺素飆升,松開拿著公文包的手。
也不管槍傷會不會崩裂,直接一手狠狠地打在襲擊者的手腕上, 然後另外一隻手嘗試去奪取那把匕首。
本以為自己最好也會被劃上一刀的阿尤卡西沒想到自己竟然成功奪取了匕首。
正當他放下自己可能被捅的那顆擔憂的心時,對方竟然趁勢拉著他的手,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脖子。
瞬間,那人脖頸處噴湧而出的血流將阿尤卡西正前方半邊身子都染紅。
這人抬頭看了看阿尤卡西。
他的眼睛裡面充斥著混濁的東西,就好像一個死人。
“呵呵,哈哈!”
他癲狂地笑了笑,然後閉上了眼睛,不再呼吸,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阿尤卡西雙手也失去了力量。
他瞪大著眼睛看著這一切,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
那屍體由於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從阿尤卡西身上滑落,最終癱倒在地上。
很快屍體的底下就形成了一個血泊。
周圍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這裡,然後明白發生了什麽的人群有的尖叫起來,有的直接啥也不顧地跑開,有的被那染血的阿尤卡西嚇暈了過去。
還有的人趕緊趁亂撿了別人的錢包。
“殺人了!殺人了!”
“殺人犯!快來抓殺人犯!”
“警察,警察呢?!快來啊!”
人們四散逃離,附近的住戶關上靠街的門窗,拉上窗簾,躲在房裡。
很快整條大街上就只剩下阿尤卡西那具倒下的屍體,和一些散落的公文包,女式提包或是裝著蔬菜麵包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