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風熏柳，春樹花開，一切和諧美韻的畫面。不過此時岐山書院的蹴鞠場上卻上演著炎夏的畫面。

“哇...”

人群一陣冷氣倒吸，他們真的是在踢蹴鞠嗎?隨著蹴球入網濺起的片片浪花，一切的驚愕與詫異爬上臉面。不論是高俅的禦鞠隊，還是圍觀的這個蹴鞠愛好者，對於風悅隊這次長傳衝吊竟然目瞪口呆到難以反應的地步了。

場中，風悅隊那些衣裝怪異的球員們報在一起歡慶勝利，這耗時近一個時辰的比賽終於在這粒絕殺球下落下帷幕。那些平日趾高氣揚的禦鞠隊員此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身心俱疲之下的他們竟然連站起的勇氣都沒有......

顫抖著雙手，

“這...這怎麽可能?”

他們難以接受這樣的失敗。

“頭兒！！”有後衛上去朝高俅訴辯，“怎麽可以用頭把球砸進去！！”面對著已方球員撕心裂肺的控訴，高俅心裡何嘗不感到唏噓，這場近一個時辰的比賽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一種方式結束。

他們...他們，竟然......用頭把球生生的敲進球門！這是何等的一種求勝欲，甚至在這最後一刻間，他都已經做好了握手言和的準備，可這一切幾乎都在一個瞬間土崩瓦解。看著對方那瘦高缺肉的小子被眾人拋起來歡慶，真是難以回想當時他高高躍起，力壓三個後衛把球砸進球門死角的場面......

“頭兒！！你說哪有這麽踢蹴鞠的?”耳邊還傳來已方隊員的宣泄，不過在這個時候都縣的極為蒼白。高俅按住他的手:“夠了！”他也是極力的忍住這種挫折感，連續兩次輸給同一支球隊，這已經不是運氣的問題了、他垂下視線。怔望著從額頭滴滴下落的汗珠...

“恭喜你...”

“你們配得上這場勝利。”

只不過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卻的已經擺上了一張豁達的面容。這並不是要裝什麽，而是作為男人的一種尊嚴。

而對面的書生對於伸過來的手微顯錯愕，不過很快就換上相同的微笑，把手握上。

“很棒的一場比賽。”
此時最為興奮的莫過於球場邊圍觀的那些群眾，這場比賽的精彩程度真是超出自己的預期，忽然覺得......

男兒就應該在這麽廣闊的草地馳騁蹴鞠，那貼身的對抗，廝殺，戰術的靈活，陣型的變換，無一不彰顯著真正的沙場上的印記。

這才是男兒該踢的蹴鞠！
人群中不知凡幾的人在觀看了這場蹴鞠賽後，心中激揚起千帆層浪，忽然感覺以往那種地面蹴鞠的如此矮小和小氣。

"我就說嘛，以前踢蹴鞠總覺得使不上力，原來是場地小，球門小的緣故...”

一些人開始尋找兩者間的差別，最後大致都得出傳統蹴鞠使不上力的製約因素是“人的腳力比較足”，在正常情況下踢的蹴鞠都要去適應低矮的球門，使得踢球始終難以得到最大的暢快，如今這球門一設大，幾乎就可以說是解放; 腳力，難怪能踢出這麽富有變化的蹴鞠。

由於球賽結束。圍觀的人早就忍不住到這場地裡面溜兩腳，不會盞茶，就有此起彼伏的蹴鞠在球場上飛來飛去。

至於高俅和他的球隊，此時則與蘇進他們做場邊閑聊，原本對於新式蹴鞠的不屑已開始有了明顯改觀，雖然不能完全接受，但最起碼已經可以坐下來談談了。“你是說著蹴鞠鞋隊蹴鞠影響很大?”高俅拿著風悅隊球員腳上穿著的怪球鞋瞅了又瞅，嘖嘖道:“這鞋造型可真奇怪，木屐鞋子蹴鞠豈不是硌腳的很?”

一邊的孫大肥笑:“高隊頭若是不嫌棄我的腳味兒，可以穿上試試，雖然已開始有些硌腳，但習慣下來後真的不錯。”高俅和風悅隊的這些小子們在開始研討一些新蹴鞠上的問題，憑心而論，除去這失利的結局外，這新蹴鞠踢下來還是很帶勁兒的，時不時的百米衝刺，爭搶高球，真的不是以往那種地滾球可以相比的，所以基於這種直觀感受，高俅心裡已經有了初步的打算了，如果新蹴鞠適應的不錯，那換種踢法也不是不可以，他們可不是那些恪守謹禮的老夫子。

傳統什麽的...只要用不慣，該丟就丟。

他們是實用主義者，沒有那麽多繞老繞去的之乎者也。

而蘇進這時候卻忙著回應那些過來問蹴鞠鞋的人，還把遮陽傘下的裁判席改成了臨時兜售點，不過高椅裡做的卻是李大才女。
她一早從太學落荒過來，就意外發現這個原本寧靜的小書院竟然還有蹴鞠球賽。

在跟蘇進交談幾句後，才知道這家夥每天早上都在搗鼓著蹴鞠，說來也真是讓她哭笑不得的事兒，這書生...可真是個不倒翁，你不問他，他從來不會主動跟你說什麽，若不是自己今早過來，怕是很久都不會知道蘇進在搞新式蹴鞠。

雖然這對她來說也沒什麽影響，但總覺得朋友做成這樣也是挺失敗的。

她微笑，有些無奈。

見蘇進極為不便的在這個“推銷鞋子”，因為手臂還掛著彩。所以二話不說的就搶過他手裡的鉛筆，

“還是我來吧，店家”。

她坐上了高椅。幫襯著把那些預定的人的姓名住址記上，沒雙一貫銅線，差不多就是後世一雙三條杠了，對於普通人而言，還是有些小貴，不過在第一隻螃蟹咬牙訂下貨後，其後的人就像搶注馬甲一樣的把自己的“匪號”報上，甚至一些款爺還要團購風悅隊身上的球衣。

嗯...

雖然第一眼看上去有些雷人，不過等著看習慣後，還真有些不一樣的氣勢在裡頭，尤其是在風悅隊贏在比賽後，他們身上的裝備也就立馬水漲船高的。

“馮輕，景福坊東辭巷青樹人家，一雙蹴鞠鞋。”

“白永兒，春明坊馬道街延寧宮對面...”那人面色紅光，還問:“我可不可以要兩雙?”

“不好意思，由於貨源有限，一人只能訂一雙。”

“唰唰唰”的少女手中的筆走的飛快，很快就記到了上限九十九雙。 在面前一眾失望之色的人群散開後，少女開始取消起蘇進難改的商人惡性。

“店家...”她咯咯的把一疊訂單豎起來敲齊整，“你還真是會吊人胃口，就這鞋子還搞限量供應...”她覺得這蘇進真是掉錢眼裡了，賣書用這樣的老梗也就罷了，畢竟你那書確實處於奇貨可居的地位，可是這鞋子也搞這種伎倆，就覺得有些過了。

蘇進笑笑，難得解釋，“倒不是我吝嗇這幾雙鞋。只是這蹴鞠畢竟是新東西，不可能在短期內被大家接受。如今他們的興趣僅限於獵奇罷了。若是我放開限制，等那新鮮勁兒一過...這新蹴鞠的推廣可就舉步維艱了.....”

他望著場中飛揚的蹴鞠，面上微然笑意，“...如今每月放九十九雙出去，不多不少，正好可以再京師的蹴鞠館裡維持一定的關注度，這也是我能想到的、當前最穩妥的方法了，雖說有些不仗義，但誰讓我是個做生意的。”

他這麽說著，忽然見少女從袖裡把那口罩掏出來戴上，或許是感覺到了自己望過來的目光，便是仰起頭、極力的擺出個“無事”的微笑給他。

“原來店家是這等計較。倒是想的挺周到的。”她這麽回應著。

蘇進卻是發現周圍噪雜的人群裡有目光朝這邊望過來，指指點點。

哦...明白了，果然樹大招風，到哪兒都少不了狗仔隊的青睞。

他心裡正想著，忽然旁邊傳來高俅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