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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萬不敢如此,您這不是折煞晚輩嗎!”
眼見中年男子跪倒在地,楚亦連忙上前伸手攙扶,可是在雙手接觸的瞬間,卻直接穿體而過,恍如水中月影,可見而不可觸及。
魂魄陰神,本就為神炁之攢聚,有形而無質,常人難以觸及。
反應過來後的楚亦當即運使真炁匯聚雙手,這才觸碰到了中年男子的魂魄之軀,繼而將他從地上扶起。
中年男子起身後,感慨萬千道:“楚少堂主倒是好修為啊,譚某空活半百,自歎不如。”
楚亦自謙道:“前輩過獎了,晚輩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了這份道行,自身火候太淺根基不穩,有如無根浮萍,華而不實。”
譚姓男子聞言,卻是笑著擺了擺手道:“能入道者,皆為緣法,機緣巧合,亦是自家的造化,該你的,就是你的,何必輕賤自己。”
“前輩說的是。”
楚亦點頭讚同,隨即又問道:“敢問譚前輩,越州閭山一脈,與我楚家三濟堂,有何情誼?剛才那一跪,又是為何?”
自楚亦尋師問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被如此禮遇,即便三濟堂已成過往雲煙,但這位譚前輩還是尊他一聲‘楚少堂主’......由此可見,這越州閭山和三濟堂楚家,當年關系一定非常密切,甚至可以說是世代交好。
楚亦話音剛落,譚前輩便微笑著說道:“當年三濟堂開在越州余杭,在圈內久負盛名,而我這一脈是從閩州遷來越州的......眾所周知,閭山之法以霸道酷烈聞名於世,術法雖強,但也容易反傷己身,故此我派門人常去三濟堂求醫,兩家因此相識交好百年,香火情份頗深......當年三濟堂慘遭大禍,而我派門人卻未能及時救援,實在愧對兩家百年情份。”
楚亦聽完他的講述後,心臟猛地一跳,於是連忙追問道:“敢問譚前輩可知道當年一事的內幕,晚輩雖從山上前輩口中得知,是東瀛人下的手,可具體是誰卻未無從得知。”
“這......”
譚前輩聞言,卻是猶豫了起來,按理說如此世仇,後輩子孫必當報之,可如今仇家勢大,若是現在說出來,萬一這小子腦子一熱起了上門尋仇之心,搞不好就折在那邊了,而與這小子說明此事之人,之所以隱瞞仇家名姓,想來便是如此了。
楚亦見狀,哪能不明白譚前輩的心思,於是朝他拱手一拜,直言道:“前輩不說,想來是仇家勢大,怕晚輩一時氣憤之下以卵擊石,還請前輩放心,晚輩不是衝動魯莽之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縱是十世,猶可報也。”
楚亦說的非常誠懇,但譚前輩還是堅定的搖頭拒絕道:“楚少堂主,你我兩家世代故交,按理說我應該直接闡明宿怨,再助你報仇雪恨,可是如今賊人勢大,縱是合你我二人之力,也難以撼動分毫,同以卵擊石無異......所以還請暫且按下此事,往後時局將變,還需勤加修行才是,等到有朝一日功成先天之境,到那時,我便坦言因果,如實告之。”
“這......好吧。”
楚亦無奈的笑了一下,眼下看來是很難從這位譚前輩的嘴裡摳出點消息了,不過從旁敲側擊也能發現一絲重要信息。
要知道,他楚某人當前的修為屬於當世少有,而且他年輕力壯正是當打之年,實際戰力足可排進天下前十。
但即使是這樣的戰力,在譚前輩看來還是以卵擊石,那就足以證明,仇家的勢力不是一般的大!搞不好還有可能與整個東瀛修士圈對上!
就在這時,楚亦忽然想到了一個名字——東曜會!
搞不好,這個東曜會的幕後主使,就是東瀛那邊的!
而他想要報仇的話,只怕還得借助一下‘第九局’的力量。
只是如今的東曜會已成縮頭烏龜,好些時日沒來找他楚某人的麻煩了。
不過他也知道,以那些人的尿性,必然在暗地裡醞釀一個更大的殺機。
想到這,楚亦不由得輕歎一聲,敵暗我明,真當是無可奈何啊。
不過當前,還需先解決那隻女鬼才行。
隨後,楚亦便說明了來意,“譚前輩,晚輩此來,其實還有一事......老城區最南邊出了一隻厲鬼,這事兒,您知道嗎?”
“厲鬼?”譚前輩狐疑的看了青年一眼,皺眉道:“此事倒是未曾得知,這幾年來,我都是深居簡出,施展假死延生之術後,更是與世隔絕,故而難以察覺。”
他說著,稍頓了頓後,繼續道:“自從天地絕靈以來,道法衰微神通不顯,鬼怪一事,更是世所罕見,我活了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聽聞,如今大勢降臨在即,以後這種靈異之事,只怕會越來越多,得早做準備才行。”
“是該如此。”
楚亦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其實晚輩此來,是想請教一下捉鬼驅邪之法,其實以晚輩的修為手段,勝那厲鬼容易,可若要降服,卻有點麻煩,那厲鬼速度太快了,而且還能穿牆,晚輩追之不及,還吃了點小虧。”
譚前輩聞言,卻是忍俊不禁道:“好小子,還敢說自己不是魯莽之人,啥也不懂就敢捉鬼驅魔,也不怕把自己折進去啊?”
楚亦面上浮現一絲尷尬之色,急忙道:“前輩教訓的是,所以晚輩就來找您請教一二。”
只見譚前輩點了點頭,隨後緩緩說道:“楚少堂主,你可知‘陰神’的速度有多快?”
楚亦思索了幾秒後,答道:“陰神有形無質,沒有肉身束縛,其速度想來應該快若清風。”
譚前輩點頭道:“正是如此,陰神不被肉身所累,聚則成形,散則成氣,故而極擅飛騰變化......古時,有一僧人與紫陽真人打賭,二人入定出神,去往揚州賞瓊花,折花為記,去而複返,最後僧人兩手空空,紫陽真人則手拈花枝......這一去一返,千裡摘花,你可知用了多久?”
楚亦一臉好奇道:“多久?”
譚前輩笑答道:“盞茶而已,十余分鍾,而且這還是兩人出神遊戲紅塵情況下,若是著急趕路,速度還會更快,千裡之遙,頃刻即至......所以你想抓鬼的話,就必然要學一些‘拘禁手段’,又或是用陣法困之,不然的話,一個疏忽大意,就會被鬼物給跑了。”
“原來如此。”楚亦恍然大悟,忽然間又想到了什麽,於是又問道:“前輩,剛才那個故事,那僧人為何兩手空空,而紫陽真人卻能折花而回?”
只聽譚前輩哈哈一笑道:“因這二人出的‘神’不同,那僧人出得是陰神,有形無質,快則快矣,但難攜其物,若是帶上瓊花,被凡物所累,就快不起來了......而紫陽真人不同,這位前輩金丹大成陽神出竅,即可有形有質,亦可無形無質,摘取瓊花,自然無礙......也幸好只是折朵瓊花,若是讓紫陽真人帶個人回來,只怕這速度就沒那麽快了,畢竟肉體凡胎,重逾泰山。”???
楚亦聞言,也是不禁笑了幾聲,修行至今,他當然明白其中的緣故,人體之內,有清有濁,清氣之輕,輕於鴻毛,濁氣之重,重於泰山。
修士若想騰雲駕霧,則需去蕪存菁,排盡體內濁氣,待清氣盈身,自會飄然飛天。
而孫悟空帶上一萬三千五百斤的金箍棒能駕筋鬥雲一縱十萬八千裡,卻無法帶一百來斤的唐三藏駕雲過河,便是此理。
這裡面雖說有孫猴子偷懶不乾活的原因,但也能從側面證明了肉體凡胎之重。
不過雖然不能直接攜帶凡人騰雲駕霧,但是卻有一些辦法能另辟蹊徑帶凡人飛行,比如大力出奇跡的禦劍之術,又比如某些‘攝取之法’,那些妖怪刮起怪風抓走唐僧,用的就是這個法子。
還有就是黃眉大王的人種袋,高級一點的還有鎮元大仙的袖裡乾坤,裝進去就完事了......
總之,雖然很難直接攜帶凡人,但是避過這一限制的辦法卻有很多。
當然了,若真是道行高深法力高強,有挾泰山而超北海之能,帶個人也沒事......
......
二人一陣商議後,很快就定下了捉鬼大計。
只是譚道人如今情況特殊,無法直接出手,所以只能讓楚亦單打獨鬥。
期間, 譚道人提議,如今鬼物難尋,要是直接打殺了,未免太過可惜,倒不如降服拘禁,收作兵馬,以待後用。
所謂兵馬,即‘玄門兵馬’,也可稱之為道兵,陰兵鬼差,天兵天將,便是如此。
對此,楚亦則表示,他對於濫殺無辜的厲鬼凶魂沒啥興趣,收她做兵馬,那她身上的因果業障,就得由主家來承負,這要是處理不好,就會反損陰德,倒不如直接打殺了,一了百了......
為了保險起見,譚前輩讓楚亦從法壇上取了兩件法器,以備不時之需,法壇上的東西,雖然不是法寶,但到底是香火供奉多年的老物件,是有驅鬼克邪之效的。
楚亦走到法壇前,只見法壇最底下的靈位上赫然寫著‘譚正端之靈位’的字樣。
楚亦見狀,愕然問道:“前輩,這是......你的?”
譚正端淡然道:“是也,這便是我的身後事了,假死延生之術也只是權宜之計,若是熬不到那時候,也就只能蓋棺入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