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車內,楚亦剛一上車便感覺到後背被推了一下,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勁道直直的滲進了他的身體,霎時間,整個人如遭電擊動彈不得,五髒六腑無所不痛,就好像有一顆炸彈在體內爆開似的。
下一秒,隻覺喉中忽得湧上一股腥鹹,隨即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一旁的乘務員被這突發的一幕給嚇了一跳,於是趕忙上前扶著半跪在地的楚亦,一臉緊張的問道:“你怎麽了?”
只見楚亦原本的臉上還泛著異常的殷紅,但在隨著鮮血的吐出也迅速消散了下去,此刻的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看起來一副大限將至的樣子。
在聽到乘務員的詢問後,楚亦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虛弱的說道:“沒事,口腔潰瘍,老毛病了,不好意思啊,弄髒了地板,有拖把嗎?我來擦乾淨。”
乘務員看著他這副命不久矣的樣子,暗暗歎息了一聲,隨即說道:“算了,還是我來吧。”
楚亦也沒拒絕,道了一聲謝後便拖著行李箱在車廂中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安靜的坐在箱包上一動不動,好似泥像木偶,只有胸腹間在微微起伏。
現在的他,每呼吸一口氣,都會引得全身如針扎般的刺痛。
在辛苦的硬扛了一段時間後,便再也堅持不住,於是就這麽靠著牆壁暈了過去。
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看來,他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所以無人打擾。
列車順著軌道飛速前行,周圍的景物也從透明的玻璃窗前一一閃過,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穿過了多少城市,總之等到他從昏迷中醒來時,天色已暗,冬令時的夜晚總是來的那麽著急。
楚亦虛弱的睜開雙眼,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自己是一點鍾上的車,而現在卻是下午五點,沒想到這次居然昏迷了這麽久,不過身體的疼痛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減輕了不少,到了勉強可以忍受的范圍。
就在這時,列車內的廣播忽然響了起來,“旅客們,現在廣播尋醫,七號車廂有一名旅客突發疾病,如有醫務工作者請速到該車廂幫助救治,在此,列車組所有乘務人員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謝,重複一遍......”
楚亦聞聲,抬頭看來一眼車廂上的標識,只見一個大大的‘7’字映入眼簾,於是無奈的吐槽了了一句,“怎麽沒見有人來救救我啊......”
不一會兒,前方的六號車廂便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隨後就看見十幾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他們的年紀大多在五十歲上下,年齡大估計應該有六七十歲,全都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看起來十分博學的樣子,只是其中幾位頭上的發量相當稀少,簡直可以用淒慘來形容,所以在這群人中顯得異常突出。
只見他們在乘務員的帶領下,從楚亦身旁經過,並迅速進入了七號車廂。
楚亦看了一眼後,便收回了注意力,背靠著牆壁開始閉目養神,現在的他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看熱鬧啊。
此刻,七號車廂內,只見一名七十多歲的老者雙眼緊閉全身僵直的躺在座椅上一動不動。
那十幾名中年男子趕到後,見到他這模樣,立即展開了救治,隨行的乘務人員也拿出了列車上的急救箱,從旁輔助他們。
其中一人在大致診斷完老者的病症後,對身旁一位年紀較大的人說道:“陳老師,目前患者全身僵直血壓很高,很可能會引發腦溢血,從而導致休克.....我們沒有相應的急救設備啊!”
那名被稱作陳老師男子聽到病情簡述後,
立即說道:“先把患者的血壓降下來在說。”說著便伸手從自己的上衣兜中摸索了起來。 只是在下一妙,又見他將放手放了下來,一臉懊惱的說道:“我忘帶針了!”
不過他也並未放棄,當即轉身對著周圍的旅客問道:“有誰帶針了?尖銳一點的刀具也可以!”
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訴求,於是翻遍了自己的行李也為找到相應的物品,所以無人回應。
乘務人員也急忙將此事進行廣播,但是過來好幾分鍾也未見有人前來。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迅速壓抑了下來,旅客們閉口不言,默默的注視著一切,他們雖有心,但卻無力,只能祈禱著奇跡的發生。
眼看著患者的呼吸越發虛弱,那施救的十幾名醫者的表情也逐漸凝重的起來。
值此危急關頭,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緩緩從車廂那頭走了過來,只聽他輕聲說道:“我有!”
他說完便打開了隨行的行李箱,從中取出了一個陳舊的木箱,隨著他的這一動作,只聽木箱內部竟傳出了一陣清悅的風鈴聲。
鈴聲很輕,但穿透力很強,即便坐在車廂的最遠處也能聽見這聲脆響。
緊接著,他又翻開木箱蓋子,並從中取出的一個長匣,推開長匣,只見一排鋒芒雪亮的銀針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來得好啊!”陳姓醫者暗歎了一聲,當即接過了年輕人手中的針匣,從中取出數十根銀針,並迅速扎在了患者的頭部,手法嫻熟下針果斷,隨後他又拿針刺破了患者的耳垂......
楚亦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其實他原本是不想出手的,畢竟他又不是醫生,根本幫不上忙;更何況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哪還有心思去幫別人......只是當他想起了祖傳木箱上所刻著的那八個字時,便不由自主的走了過來。
想到這,楚亦又看來一眼手中的祖傳木箱,那八個字刻的很深,想來是先祖為了時時警醒自己而刻,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八個字就默默的刻進了他的心中——‘莫忘醫心,病患為重。’
莫約十幾分鍾後,醫者們的救治總算見到了成效,隨著患者的緩緩蘇醒,車廂內壓抑已久的氣氛也為之一松。
這時,一名眼尖的旅客也認出了其中幾名醫者的身份,於是一臉興奮的對身旁的人說道:“誒,你知道嗎?那老頭走了大運了,來得都是燕京人民醫院的主任級醫生,還有幾個副院長,平常想掛上他們的號,簡直比登天還難!這下倒好,直接來了個專家會診,有他們在,就算閻王來了都帶不走!”
一旁的人也是驚訝道:“是走了大運了!那小夥子來得也很及時,如果不是他帶的針灸,恐怕那些專家一時半會兒也沒啥辦法!畢竟誰會閑的沒事隨身帶一盒針啊!”
此刻, 眾醫者在看到老人蘇醒後,也都松了一口氣,只要醒了,那就算暫時度過了最危險的關頭,接下來只要送往醫院後續治療,那基本上就沒有大礙了。
又過了片刻後,老者的情況也趨於穩定。
於是陳姓醫者便將銀針從老者的頭上一一取下,重新裝回匣中還給了那名年輕人,並對其說道:“小夥子,這次多虧了你的銀針,你也是學醫的嗎?哪個學校的?”
楚亦搖了搖頭,自嘲一笑道:“您老抬舉我了,我可不是醫學生,連高中都沒讀完呢!”
“這樣啊......”陳姓醫者有些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楚亦也不在意,只是從他手中接過針匣放回了祖傳木箱之中。
就在這時,陳姓醫者忽然瞥見了木箱內的某樣東西,於是立即上前抓住了楚亦的手,並強行打開了木箱。
楚亦見他這般舉動,不由得升起了一絲警惕之心,於是沉聲問道:“您老這是做什麽?”
陳姓醫者默不作聲,只是自顧自的從盒中取出了一個圓環鈴鐺,並捧在手心仔仔細細的打量了起來。
片刻後,只見那陳姓老者拽著楚亦的手,一臉嚴肅的問道:“小夥子,你是不是姓楚啊?”
楚亦聞言,疑惑的看了那老者一眼,點了點頭。
在得到確認後,只見那老者面帶一絲興奮的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隨後不由分說,直接帶著他往動車前部的商務車廂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