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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二百三十五 黃昏的蘋果
  古斯塔夫公爵已經看到了聚集在普拉爾森林外圍的人群,並做好了準備,但隊伍中的喧鬧聲仍然讓他有些驚訝。它們是來自陳舊的頭盔面罩下的嘶吼,還有嶄新武器未能品嘗鮮血的不悅。此處的空氣是鏽紅,帶著撲面而來的辛辣氣息。那是無數打磨武器的油脂和塞連士兵常年與酒為伴所產生的奇妙化學反應。油膩,粗獷,厚重,刺痛著公爵的神經。第三次討逆聖戰,塞連士兵的人數比曾經的教會外籍軍團的總和還要多。光是普拉爾森林外圍就集結了近萬人,誰知道在西境其他戰場還有多少人,而塞連國內還有多少預備軍。

  古斯塔夫本能地咳嗽了一聲,一個軍官從人群的某處發出咆哮。接二連三的呵斥與怒罵聲很快讓亂糟糟的人群平靜下來。

  當他走下緩坡時,一名被人群擠壓的輕裝步兵摔倒在他面前。他的臉腫了一塊,似乎是有人給了他一拳,當此人被附近的老兵推回人群時,他身旁的戰友發出低沉的威脅聲。

  無數塞連人擁擠在此,他們中大部分人的盔甲與蘭斯的民兵團一樣雜亂無章,少部分人則更加混亂。他們三三兩兩地從那些勉強能滿足獸人審美標準的營帳裡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就好像因空氣中的清新味道而沉醉。其中大部分塞連士兵都是傭兵、強盜、鄉巴佬和殺人犯,他們都不確定之後將發生什麽。

  作為入侵腹地的先頭部隊,他們當然會在這裡。古斯塔夫公爵多少有些不甘,他渴望領導一群真正的戰士,在輕松攻克茶花領的防禦後,與老朋友猩紅大公來一場堂堂正正的對決。

  然而現在他手下只有風暴之狼軍團有資格被稱為真正的戰士。他們全員身著黑甲,臉上紋著各式各樣的凶惡圖案,就像緊握的拳頭上沾滿鮮血的指虎一樣醒目,即使在此處標記和製服的混亂中也能一眼認出。他們以連隊規模聚集在一起,或是更多地站在咆哮的戰爭傀儡周圍,身穿厚實的板甲,準備與巨獸一同破陣。光著上身的機械師們在他們周圍疾馳,汗流浹背地照料著隆隆作響的鋼鐵巨獸,而血跡斑斑的戰旗則在引擎風扇的熱氣中飄蕩。

  “狗崽子,別擋路!”路德維西·馮·亨德爾咆哮著(就是那個曾在戰場上擊敗勞倫斯的塞連冠軍),用手中的戰錘在人群中捅出一條路來。另外幾個風暴之狼的士兵也在古斯塔夫公爵身旁舉起了他們的重型盾牌,以免那些沒腦子的野蠻人傷到他們的將軍。古斯塔夫穿過人群,微笑著伸出一隻手,對朝他咆哮的每一名士兵點頭致意,並策劃著他們痛苦的死亡。

  亨德爾握緊了他的戰錘,不確定是否在有人越過盾牌時向人群掄起武器。這比他想象中的護衛更像是一場決鬥。“大人?”他用請求的目光盯著古斯塔夫,只要他點點頭,或是回應一個眼神,他和風暴之狼們便會毫不猶豫地衝進人群,粗暴地驅散他們。

  現在看來,他們本該一直留在他身旁的。但這也並非不可彌補的失誤,畢竟在這種情況下死上幾個渣滓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古斯塔夫看著瘋狂的、嘴角泛著泡沫的野狗和傷痕累累的面孔,微微皺了皺眉。僅憑外表他就能看出這些士兵中哪些人做過強盜,哪些沒有。在進軍前,他給予自己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一切。

  一個軍團就在他眼前,他們足以摧毀自由之城以外的任何大型城市,而自黑暗時代後,塞連帝國的軍隊很少以如此龐大的規模集結。

  該說是教會擊敗了極北的獸人嗎,

讓塞連帝國得以抽出大量駐守邊境的軍團參戰。現在古斯塔夫已經不在乎是全能之主做到的這一切,這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是召喚他們的人,他們現在的歡呼也不是為了他。  奧菲莉亞是一場風暴。

  而他只是尚未完全消逝的舊時代回聲罷了。

  “大人,我認為這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了。”亨德爾微微垂頭,對古斯塔夫說,“那小子的領地並不大,拿下它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你覺得那孩子的領地會毫不設防?”

  “這倒不是。但您告訴過我,我們擊敗了蘭斯,但也為此付出了一萬七千人的代價。”

  “所以你想說什麽?”

  “嗯,除非他們有五萬人,否則根本不需要我們上場。”

  亨德爾小聲發表了他的評論,所以沒有其他人聽到他說了什麽。古斯塔夫很慶幸自己臉上的皺紋很深,要不是這樣,擁擠在周圍的人群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他嘲弄意味的笑。

  他們正在普拉爾森林外圍等待教會代表以西結大主教的到來,古斯塔夫堅持以應有的禮儀迎接盟友。風暴之狼被選為迎接教會代表團的儀仗隊,而前排負責執旗的士兵則是冠軍亨德爾親自從風暴之狼中挑選出的精銳中的精銳。

  塞連帝國與教會的聯盟關系並沒有普通民眾想象中那樣親密無間,所以這是件嚴肅的事,至少對於軍團的指揮官來說是。

  在如此重要的場合,隨心所欲慣了的亨德爾從未感到過自在,但出於對公爵的忠誠,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項任務。不過,要不是他在古斯塔夫公爵耳邊偷偷地貶低敵人,嘲笑教會代表團的裝腔作勢,公爵本來可以更嚴肅地對待此事。

  “我的意思是,那個大主教,還有他的廢物跟屁蟲們,如果他們打仗的造詣能趕得上念經的一半,那這場仗早就沒咱們什麽事了。要我說,那個教皇小姑娘也真是辛苦,明明自詡全能之主的代言人,手下卻都是些酒囊飯袋。”

  確實。比如說那位還在路上的以西結大主教,他很胖,胖得驚人。亨德爾身為風暴之狼的冠軍,身高不過兩米出頭,以西結大主教比亨德爾還要高上半頭,他那巨大的腹部也非常…驚人,這使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有四肢的球體,而不是一個人。

  他的身材格外不尋常,因為亨德爾迄今為止見到的其他神職人員都是瘦弱而輕盈的。盡管對他們的神權政治和社會關系十分厭惡,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們是一個可怕的團體。

  而塞連帝國的各族人民,都和優雅沾不上關系。除去沒有優雅的資本外,塞連人的性格也傾向於簡單直接,男人和女人都喜歡用拳頭解決紛爭,不像奧拉神國——除了個別高級神職人員外,艾尼西亞人和維尼西亞人的服裝都很樸素。清涼的草鞋和寬松的粗布長袍讓人很難一眼看出對方的身份是否尊貴,也只有仔細觀察他們的腰帶是金屬還是皮革或是麻繩才能區分他們的身份。以古斯塔夫公爵了解的情況看,神國人民在日常生活中養成了同樣簡樸的習慣,卻過著遠離戰爭和暴力的和平、壓抑的生活。

  根據塞連帝國密探的說法,只有在聖格裡高利節期間,神國人民才能合法表現出過度情緒。在節日期間,神國的許多日常社會行為規則都會被暫停,允許暫時的放縱,這對長期生活在壓抑環境中的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意想不到的快樂。

  作為一個塞連人,古斯塔夫不關心這些,但身為風暴之狼的指揮官,他知道軍團中的不少人都對要為教會賣命而感到失望,在這點上,他確實無話可說。塞連人自己也說不上他們所期待的盟友會是什麽樣子,但肯定不是剛從馬車上走下來的那座搖搖擺擺的肥胖肉山。考慮到多數塞連人都是在山地附近的惡劣環境中長大的,直到他們離開家園,參觀其他國家其他地方的其他文化與生活前,他們甚至從未見過任何可以被稱為肥胖的人。

  儀仗隊的士兵排成兩排,面對面,在中間留出一條寬敞的大道,讓大主教和他的隨從走過。令人意外的是,與他的羔羊們不同,這位大主教沒有戴上象征神性的面具,而是露出了一張滿臉是汗、面色潮紅、長著牛蛙般脖子的中年禿頂男人的臉,他身後跟著幾個衣冠不整的女神官,似乎是喝了酒,又做了些不可描述之事,一行人只能以緩慢的步伐前進。

  大主教慢吞吞地瞪了身旁的女神官一眼,兩個身材有致的少女便捧著紫色的花籃,把新鮮的花瓣撒在他前進的路上,等著他的沉重腳步把花瓣碾成有香味的漿糊。

  “儀仗隊,敬禮!”在古斯塔夫的示意下,亨德爾喊道。他把頭盔的面罩放了下來,風暴之狼們整齊劃一地做出流暢的動作,一手撫胸一手持戟交擊,並微微躬身。

  “勇敢的戰士們,向你們致敬。”以西結大主教微笑著,行走時揮動著一隻浮腫的手。“讚美全能天父和祂的一切慈悲,汝等當受神恩護佑。”

  “請允許我對您的駕臨表達敬意,大人。”古斯塔夫說著,走上前去迎接他。亨德爾站在他身後,環顧四周,為公爵必須表現得謙遜有禮而感到無奈。

  公爵身穿塞連貴族的儀式鎧甲,他的罩袍剛剛燙好上過漿,用暗金色的線繡出了風暴之狼的標志。“我是弗雷德裡希·馮·古斯塔夫,風暴之狼的指揮官。”

  “軍團指揮官?”大主教慢悠悠地揚起一邊眉毛,“那麽,你是此地的最高指揮官?這些人奉你為主嗎?”

  “我們都是全能之主的羔羊。”古斯塔夫糾正道:“如果您想問我是不是他們的領袖,那麽答案是肯定的。”

  “很高興見到你,軍團之主。我們有很多作戰細節需要討論。你的戰士非常渴望…呃…征服。用詞無關緊要,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今天,我們會並肩作戰,開啟塞連與神國關系的全新篇章。方便來我馬車上談嗎?有些問題並不適合當眾道出。”

  “當然。”古斯塔夫說著,跟隨大主教向馬車走去,“您會用全能之主的思想啟迪我等,對吧。”

  “啟迪?”大主教的肥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很好,啟迪。消除朦朧,驅散黑暗,帶來光明的意思。不錯,這個用詞很妙。我還以為塞連人對我們有太多的誤會。我希望將勝利的曙光帶給各位。”

  ……

  一個準備出擊的軍團駐地總是很繁忙,但當古斯塔夫公爵、以西結大主教、他的隨從和其他有頭有臉的人物離開後,這裡幾乎安靜下來。

  他們離開後,備戰的士兵和軍需官們又回到了日常的準備工作中。沒有了無用的不速之客存在,機械師開始彌補浪費的時間,確保所有戰爭傀儡都加滿燃料,每個齒輪都上了油,能以最佳狀態作戰。

  亨德爾留在了原地,而與大主教隨行的女神官則拿出了一些決定他和他的戰士們命運的東西。

  “這是全能之主的饋贈,亦是奧菲莉亞聖座的恩典。”那女人試圖把手中的藥水瓶塞給風暴之狼們,但亨德爾和他的戰士們都知道自己不會被部署到正面戰場,他們決定不去管大主教和公爵之間的討論結果會如何,也不去理睬眼前這個唧唧歪歪的女人。作為精銳老兵,他們得把主要精力花在更有用的地方,比如準備武器或檢查盔甲。

  在敵方腹地的部署充滿了危險,但風暴之狼們的命運就是如此。在接敵前,他們需要完成無數的準備工作,以確保無論身處何種絕境,他們都有一線生機。亨德爾搖頭晃腦,假裝沒聽到那女人的話。他一邊整理著口糧和備用武器,一邊大聲與戰友講著葷笑話,直到那女神官實在忍無可忍,把藥水遞到他眼前,他才不情願地放下手中的活計。

  “有事一會再說。”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友善些。

  女神官瞪了他一眼。“你想尋死大可不必等到上戰場。畢竟,有事一會再說,有命不急著丟,反正你不覺得活著有什麽好,對嗎?”

  “我可不想死,小姐。這正是我為何讓你等會再說的原因。”

  “那就收下它。”

  亨德爾瞥了一眼藥水,那漆黑的粘液讓他皺了皺眉,“救贖之血?”他暗自尋思,教會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慷慨了?

  “這是‘殉道者之血’。”她解釋道,“一般來說只有守夜者和異端裁判所的少數審判官會攜帶。在陷入危機時服用,可以強化服用者的感官,使其變得力大無窮,能以一敵百。”

  “看起來可…不怎麽樣,對吧?”亨德爾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藥水。“所以呢?假如這藥水真的那麽神奇,為什麽沒批量生產?”

  “啊,塞連人當然不理解它的珍貴之處了。”女神官看其他風暴之狼也來了興致,便故作矜持地哼了一聲,“這曾經失傳的秘藥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幾年前才被成功複刻。因為製作流程複雜,原料珍稀,且服用後會留下不可逆損傷的緣故,它並沒有大規模生產。”

  “那麽它應該被放在金庫裡當傳家寶。”亨德爾微微一笑,繼續低頭檢察盔甲。

  “也許吧。”女神官不置可否地說,“但如果它能在關鍵時刻逆轉戰局,為何要讓它躺在金庫裡蒙塵?”

  “言之有理。不過我只是個粗魯野蠻的塞連鄉巴佬,配不上…”

  “您只需帶上它。如果一切順利,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假如, 我是說假如,攻勢受阻,您身陷重圍,便可服下它逆轉戰局。有必要多上一道保險,對嗎?謹慎一點總不會是壞事。”女神官將挎包遞給亨德爾,“這裡一共有二十瓶‘殉道者之血’,請將它們交給最英勇的戰士使用。這是聖座的慈悲,也是以西結大主教對塞連勇士的敬意,請務必收下。”

  說完,不等亨德爾再拒絕,她便把挎包掛在亨德爾的臂彎上,快步離去了。哭笑不得的亨德爾把手伸進挎包,拿出一瓶藥水仔細端詳。這東西既像液體,也像肉塊般的柔軟固體,而且拿在手上,貌似還能感覺到溫度…難道,這東西是某種生物?還是活的?

  “您還好嗎?”一個風暴之狼看亨德爾的臉色有些難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亨德爾以一種奇怪的表情看著他。

  “您還好嗎?”他又不放心地重複。

  “嗯?”亨德爾朝馬車的方向瞥了一眼,“嗯,還好,兄弟。抱歉,我剛才走神了。”

  “您確定嗎?您的臉色不太好,大人。”

  “我沒事,裡姆斯基。”亨德爾把手中的藥水塞進口袋,“忙你的去吧。你知道的,這次行動會很危險。”

  “但我覺得您狀態不對。”

  “別管這個!”亨德爾堅持說,“去吧,加固一下盔甲,打磨一下武器,幹什麽都好,總之,去做準備,直到我傳喚你,懂嗎?”

  “遵命,長官。”裡姆斯基說,盡管他完全無法理解亨德爾的變化。

  亨德爾目送他前往補給處,然後他把手伸進口袋,猶豫不決地把玩著那瓶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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