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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二百五十二 福音
  聖騎士與神選者從天穹墜落,撕扯扭打,身後冒出道道光軌。科恩挺劍一刺,卻不頂用,光是為了把勞倫斯帶下塔頂,他就耗盡了力氣。他的短劍擦過勞倫斯的喉嚨,那名曾經的手下敗將毫不示弱,他拔出猩紅女王,伸出傷可露骨的手,重重一拳埋入科恩胸前的劍傷上。

  科恩疼得倒抽一口氣,折彎了腰,已經千瘡百孔的髒器再度破裂。這一拳威力無比,讓他雙目鼓出,眼前一片黑暗。

  “大人!”

  勞倫斯被呼聲吸引,轉頭望去。在下層發動攻勢的聖佑軍接連陣亡,發出慘叫。下方幾層的戰況甚為慘烈,勞倫斯在墜落的瞬間親眼目睹著這一切。此時,朝聖者們組成的隊伍已經龐大到如同一片猩紅的海洋,他們從四面八方湧出,緩緩蔓延至聖格裡高利大教堂。數以百萬計的人群湧動著,填滿了星辰塔樓下的每一寸土地。他們不是士兵,卻勢不可擋——在親眼見證接二連三的奇跡後,所有人都成了虔誠又狂熱的神仆。城區、近郊、村落,所有人都高唱著讚美詩跋山(屍山)涉水(血海)來到奄奄一息的奧菲莉亞腳下。盡管此刻有許多人正在死去:有些因為擁擠和踩踏窒息,有些因為缺氧而跌下高空,還有些因為大口吸入了退魔聖焰帶來的腐蝕性毒氣而嘔出黑血。然而他們毫不在意,在前行過程中仍然堅定地呼喊著救贖,手中揮舞著用最後一枚銀幣購買的護符或劣質念珠,在力竭倒下前全力唱誦著犧牲者的讚美詩,並最終被無數緊隨其後的人踩在腳下。

  而勞倫斯麾下疲憊不堪的士兵們只是依次固守在樓梯上,冷眼旁觀這一進程。這股盲目狂熱的洪流無法被武器阻擋,哪怕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們能夠毫無顧忌地展開屠戮,在這難以想象的數字面前也只能造成微不足道的傷害。

  “保持堅定!”馬修通過鄉下方言苦苦維持著陣線。即使他已經喊破了喉嚨,指揮陣線移動也不僅僅是能否聽到命令的問題——每秒鍾都有數千個聲音響起,所有的一切共同淹沒在了目睹勞倫斯墜落的驚呼聲中。

  “不…”他低聲說道。

  從現在開始,他們面對的將不是一群烏合之眾,而是一支軍隊。

  在下層走廊的盡頭,一位身穿紅袍、戴著面具的女人此刻正站在那裡,她雙臂高高舉起,周圍則有十幾名城防軍的保護。曾經她呼籲人們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奧菲莉亞所受的劫難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現在她身前是一張擴音卷軸,她向人群發表演說,並激勵他們沸騰起來。

  過去有很多人對奧菲莉亞的決策持懷疑態度,與溫和的前任教皇相比,對她血腥手段的恐懼更能驅使人們在大義面前明哲保身。過去的一夜是血腥的時刻,是褻瀆者攻擊、全能之主敲下審判之錘的時刻。

  除此之外,最讓凡人們印象深刻的,是那些雄偉而不可阻擋的力量。

  敵人很強大:鐵塔般的猛漢們舉著銘刻破甲符文的閃耀武器,戴著羽飾頭盔,身穿著象征蘭斯精銳的紅黃色塗裝的厚重甲冑。他們是猩紅大公麾下最勇猛的戰士,沒落王朝最後的遮羞布。一群群城防軍剛衝入戰場就被他們擊倒在血泊中。

  但聖子輕而易舉就撕碎了他們的防線。退魔聖焰的狂暴力量在須臾間將敵人唾手可得的勝利化為灰燼。再次動用神器揭開全能之主的傷疤讓民眾們終於意識到古老神話不止是一段模糊久遠,幾近被遺忘的狂人囈語。當古老的傳說在眼前成真時,

欣喜若狂的民眾們總算想起了身為全能之主選民的義務。他們深信全世界都將承認奧菲莉亞的神性,對她的崇拜將成為教廷最強大的武器,遠比那數十萬士兵組成的軍隊更為強大,信仰會是讓所有不同民族的人類團結一致的粘合劑。  一直以來,神國的民眾都用模棱兩可的虔誠來麻痹自己,以渾渾噩噩度過勞碌受苦的一生。如果說塞連人的力量源於士兵們骨子裡無所畏懼的狂暴,那蘭斯人的力量便源自優異的軍紀與後勤保障,而神國戰士的素養並不能在個別某一點上大放異彩,但他們的力量源自那絕不動搖的虔心,刻入骨髓的絕對忠誠,無情無憫,堅定不移的奉獻,在必要時心甘情願地犧牲。

  從高處墜落的神選者便是對勝利的宣告,這讓萬千民眾又驚又懼——佔盡優勢的神選者敗了,而一息尚存的奧菲莉亞定會對冷眼旁觀的民眾失望透頂。這念頭剛一升起便讓他們感到羞愧萬分,僅僅是臆想聖座的詰難就讓他們內心的負罪感迅速膨脹——絕不姑息任何一個異端走狗,哪怕一個惡徒的苟活也是對聖座意志的違逆,整座城市的百萬民眾全數動員,聚集於此以完成余下的清剿工作。

  “此乃聖裁!”女人大聲喊道,用她那純白手套指向了馬修,其油光可鑒的面具上映射著跳動的火焰。

  “拿下他們!”

  原本被人群推著向前的民眾毫不猶豫地衝向他們,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想要接近入侵者。馬修和幸存者們且戰且退,將衝過來的一排排神棍們變成了一個個滾動的屍堆。剛剛退上平台,馬修就看見衝上樓梯的敵人已經切斷了他們的退路。一群看起來像是農夫和商販的狂信徒們手持連枷和草叉,怒氣衝衝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平台上沒有其他掩護,沒有逃生路線,只有一群怒氣衝天、眼睛瞪大、如野獸般絕望的人群向他們衝來。

  “那個人是核心!”馬修揮舞著他的軍官劍,隨即指向人潮中央那個喋喋不休的女人,“快射死她!”

  老兵們卻陷入了猶豫之中。對方的人數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並且在腳下還有更多人。卡庫魯長弓手堪稱猩紅大公軍中一絕,可在無邊浪潮中,他們的精湛技藝毫無用武之地。馬修一聲令下,盾衛上前幾步,長弓手借機後退,倉促從護袋中取出弓弦,將十幾支箭射向前方。齊飛的箭矢撕肉碎骨,連續扎穿了上百人才停下,陷入圍攻的方陣終得暫緩一口氣,但這完全無法威脅到那個女人。若是他們留在原地,很快所有人都將毫無意義地死去。但假如可以接近那個貌似有些話語權的女人,或許他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兄弟們,我們得拿下那個女人!”

  命令一出,士兵們立即回應,他們一起衝向迎面而來的人群。馬修在奔跑中旋轉,躍起,身先士卒撞進狂信徒中。他的軍官劍呼嘯著砍掉兩個頭顱,然後再次蓄勢。步伐,戰法,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盾衛們喊著口號推進,以堅如磐石的姿態吸收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矛手和劍士則在兩側推進,就像此前他們經歷過的無數次戰鬥一樣始終同步動作,保護著其他人的側翼,每一次精準的反擊都能擊倒成群的教徒。卡庫魯長弓手的動作野蠻而直接,近戰用長弓使出足以打斷骨頭的重擊,然後扭身發射近距離的破甲箭。

  精湛的殺戮技藝打斷了最初的猛攻——這些都是最普通的凡人,他們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的戰鬥訓練,也沒有什麽像樣的武器裝備,不少人都因窮困而多病、虛弱。第三團的士兵就這樣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他們努力朝著前方仿佛在等待他們的希望衝去。那女人沒有逃走,就這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不斷殺死全能之主的仆人,流下幸福的淚水。

  然後第一個士兵倒下了。那倒霉的盾衛被八個狂信徒壓倒在地,他的佩劍被奪走,頭盔被打掉,這破壞了隊伍的陣型,不久之後,又有三個矛手陷入困境,他們與隊伍脫節,在不斷湧來的人群面前,他們只能為了生存各自為戰。

  “繼續前進!”馬修催促著。希望似乎近在眼前。他劈開了一個老修士的頭骨,然後一腳將屍體踢開,轉身面對下一個。

  其他人的戰鬥也變得艱難起來,他們被什麽東西劃傷,正在陷入泥沼。馬修沮喪地喊出聲來,因為因為所有人都在不斷變慢,並且還有更多城防軍加入了戰鬥。按理說他們應該暫緩攻勢,但此刻這麽做無疑是自尋死路,而且就在馬修糾結的功夫又有兩名盾衛被一片狂熱信徒們按倒在地。

  還有五十米。馬修扭過身試圖尋找任何可以讓他看到希望的東西。人也好,物也罷,什麽都行…但他目力所及的卻只有向他撲來的洶湧人潮,所有人臉上都有著醉醺醺的赤裸敵意,他們的皮膚上刻著儀式性的扭曲疤痕,牙齦滲出的血液在齒間閃爍,混合著涕淚淌在地上。

  “快射她!”馬修大喊一聲,雙手持劍揮舞出一道巨大的銀色弧線,這一擊將他面前的五個人斬成兩段。得到片刻喘息之機的長弓手猶豫了一瞬,在馬修與教徒們纏鬥時收起了佩劍,拿起了他的長弓,瞄準了若隱若現的目標。那一刻,他們彼此對視了一下,那女人戴著拋光的黃金護符和寶石念珠,她不閃不避,任由弓手的兩條瞄準線透過箭頭在她的額頭上交匯。

  “聖父庇佑著我!”那女人張開雙臂,“願世人皆頌您的名,行您的意。願異端之靈魂永受地獄之火焚燒。”

  “去你*的…”弓手一邊喃喃著一邊等待人影錯開的時機。在屏息了幾秒後,他的箭準確地射向了女人的頭部。然而,在命中之前,箭矢便被一道微弱的白光彈開,隨即那道光便像熱蠟一樣擴展彎曲,將女人包裹起來。

  “什麽東…”馬修來不及咒罵就被迫奮力戰鬥,但顯然他們已經無法再取得任何進展。狙殺失敗的長弓手沒有找到再次射擊的機會,只能又拔出佩劍,加入到那已經四面楚歌的隊員們中。此刻他仿佛可以看到馬修那張憤世嫉俗的臉上寫滿了失望,這讓他更加自責。

  “為了猩紅大公!為了蘭斯!”馬修大喊著擊倒了兩名教徒,他不停地揮舞著武器,但是不斷湧上來的人群仍然壓迫著他,拉扯著他,並不斷發出他無法理解的尖叫和令人厭惡的哭泣聲。

  終於,戰陣被壓垮了,盾衛們被隨後湧上來的人群淹沒,馬修也被拖倒。面對一個額角滲血的魁梧男人,馬修狠狠將長劍戳在對方臉上並艱難起身。在接下來的幾分鍾裡,他和幾個劍士持續擊倒著靠近的人群,他的盔甲擋住了每一次致命打擊,他的劍在無邊黑暗中閃耀著猩紅的血光。

  然後,他的後腦被連枷猛擊了一下,他因此踉蹌。隨後釘錘擊中了他的軀體,將他推到另一邊,脊椎上又挨了一頓拳打腳踢。他試圖轉身,準備用短劍還擊,但緊接著他又被擊中,護肩被掀掉,手中的武器也被奪走。一次又一次的重擊讓他摔倒在地,他試圖再次起身,但一把銳劍頂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繃緊身體,但想象中的痛楚卻沒有到來。

  慢慢地,凌亂的視野恢復了一些,他眨眨眼睛,發現自己眼前正是領導教徒的女人。此時她正俯身看著他,看起來對方並沒有攜帶武器,盡管她的信徒們仍然密集地圍繞在她身邊。馬修試著掙扎,但他的手腳被他們牢牢按住,所有的武器都對準了他。

  他感到有人抓住他的頭盔並將其扭下。空氣中彌漫著血與汗的瘋狂味道頓時衝入鼻腔。女人輕笑一聲,也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張被燒焦的鼠臉,看起來醜陋無比。

  “你罪大惡極的主人一直在與我們作對,先生。”沒有了擴音魔法,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並且措辭得體。馬修判斷對方是一個上層人士,至少不是來自底層街區的勞苦民眾。“你們的出現給聖座帶來了極大的痛苦。”她向她的護衛做出一個手勢,那個護衛拿出了一根刻著密集符文的鎖鏈。馬修努力向後退,但被死死抓住了。女人拿出了一個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項圈。

  “我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守護人民並阻止你們繼續濫殺無辜,”自知命不久矣的馬修用略帶嘲弄的語氣苦笑道:“別以為打敗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們必將被…”

  項圈上數根尖刺插入了他的脖子,一時間,馬修隻感覺一陣刺痛, 渾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在失去意識前,他朝著女人的鞋子狠狠啐了口痰。

  “絕不…屈服!”他嘶聲說道。

  女人神色如常,任憑濃痰沿著她的腳趾流淌。

  “當然,”她微笑著將鎖鏈扣在項圈上。“只是暫時。你會歸依的。”

  “據我所知不會的。”女人背後的某個聲音說道,“我覺得他們的命運還輪不到你來掌控。”

  女人眯起雙眼,朦朧不清的視野勉強辨認出了傳奇法師披掛鬥篷的輪廓。那張經過神明親手雕琢的俊美面孔帶著滿含譏諷的冷笑睥睨著她。女人立馬收回眼中的不滿,深吸一口氣,跪倒在地。

  “梅菲斯托大師,”她壓抑著內心的激動開口道:“遵照您的吩咐,只有個別異端被失手打死,大部分都還活著。如此,您承諾的…”

  “你會如願取代奧菲莉亞的,”梅菲斯托不情願地承諾,“但你要知道這份恩賜是有代價的。”

  “我發過毒誓,只要能坐在那個位子上,任何代價都行。”

  傳奇大師發出一陣無可奈何的笑聲。

  “祂說過你會這樣講,”梅菲斯托回應道:“你只要記得等到支付代價的時候別忘記自己的承諾就好。那份債你躲不掉的。”

  “請放心,無論付出什麽,我都心甘情願。”

  梅菲斯托湊到女人面前,眼中的戲謔已經蕩然無存。

  “全能之主沉睡的那口聖棺。”他說。

  “怎麽了?”女人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我們需要在上面加一道保險。”梅菲斯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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