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哢,哢。”
“喀拉拉——”
以陳言的手為起點,空間宛如破裂的鏡子般爆開無數道漆黑的裂縫,一片片碎片剝落下去,直到整片空間都炸碎,他的手推向那扇門卻推了個空,沒有借力的地方,整個人隨著慣性向前撲倒,向著一片漆黑之中無止境的墜落。
“哈——”
又一次醒來,冰涼的空氣隨著大口的呼吸灌進胸腔,刺骨的涼意讓陳言打了個哆嗦,周圍一片黑蒙蒙的,除了墜落在地的那個老式手電筒之外再無光源。
他又回到了地下室。
“呼——”
陳言松了口氣,揉了下摔得疼痛的臉,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筒。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就是怎麽老是臉著地啊喂。
陳言晃了晃手電,在地上掃了幾下,目光忽地凝固了。
那件厚重的黑衣在手電的照射下藏著層層疊疊的陰影,而那把斷劍靜靜的置於其上。
···
陳言拎著那把斷劍在112門前徘徊了半天,也沒有等到沙出來。
陳言本來想著這玩意既然是從那個似乎和紅鱗有關的世界帶出來的,那麽沙或許會告訴他些什麽,至少也可以打聽打聽那片紅鱗究竟是什麽。
而且陳言覺得,沙這個留著胡渣脖子上還圍著破披肩似玩意的人,至少從形象上來說,和這玩意畫風比較接近。
畢竟看樣子,兜帽人所提示的“需要去地下室看看”,恐怕指的就是那個世界了,這麽來看,他如果想和平的提桶跑路的話,以後難免要往返於兩個世界。
謔,都開始乾起跨世界的營生了,諸界穿越者啊,聽起來好厲害,只是···
怎麽回事,這種聽起來逼格非常高,但實際情況每次臉都會砸在地上的感覺。
更尷尬的是事情從第一步開始就卡住了,沙好像不在···
無果,陳言隻好回到自己房間,把斷劍擱在了桌上。
伸手的那個瞬間,陳言的靈覺似乎有所觸動。
仔細排除過一遍後,陳言看著手腕上出現的那個六瓣花的印記,陷入了沉思。
沙之前才專門問過這東西,結果轉頭它就找上門來了。
雖然在靈覺的感知中,陳言並沒有從這個印記中察覺到類似惡意或者危險的感覺,但沙詢問這個的時候鄭重其事的樣子還是讓陳言有些不安。
得找個機會問問沙。
只是那個印記完全無法被電子設備記錄,沒法問其他人,雖然它並不像地下室的石板那樣“攻擊性極強”,拍攝它只是不能在手機上看見,倒不會直接滅屏重啟。而像是分開畫在紙上也不行,似乎只要他有意識的回想那個六瓣花印記,就不可能記下與它相關的任何東西。
抱著淡淡的不安,陳言還是掏出手機,開始翻開調查員手記,尤其是靈界相關的部分。
他想看看是否有那扇門相關的內容,這可能關系到接下來的調查。
下班後陳言又一次推開了茶水間的門,只是等了一會兒,今天似乎除了陳言以外沒人過來,他掏出手機,點開維護員的群聊。
今天觸碰那個門的過程其實更像是依靠靈覺嘗試進入靈界的夾縫區域,那扇在他身後的虛影之門直到最後也並沒有實體。
他只是非常逼近夾縫,那扇門和靈界漫遊時其他逐漸浮現的其他事物一樣,只是逐漸變得清晰而已,但那種進入靈界時,穿過蛛絲般“面”的感覺並沒有發生,
反而在他的記憶中,整個世界都破碎消失了。 據手記上說,靈界深處的存在同樣有可能在較淺的靈界甚至現實中出現投影,但看見歸看見,除非足夠深入,否則是無法觸碰到的,因此那扇門即便有實體,也至少需要他完全進入靈界才能觸碰到。
但類似那扇門的東西卻可能對周圍產生影響,而在陳言發出那聲鬼使神差的嘶吼過後,那扇門也確實出現了變化,那逸散出的龐大澎湃的氣息產生了非常劇烈的影響,如果這是在現實,那麽他至少已經進入了靈界夾縫。
但在那個世界裡,“進入靈界夾縫”這件事,似乎被“回歸現實世界”取代了。
這麽說來,他倒是可以展開對那個世界的進一步調查,而不用擔心回不來了。
但陳言還是咂了咂嘴:“要不是兜帽人給的提示,這種沒有安全系數的事情我還是不太想去做啊···”
雖然以這種方式回到這邊的世界不會真的進入靈界,但他的做法本質上是在反覆進出靈界,這終究不是個能鬧著玩的事情。
而要怎麽緊急性的進入靈界夾縫,陳言從自己的同事們那裡得到了一些其他的建議:用二階的【靈】【隙】【鳴】等等幾種材料強製活躍自己的靈覺就可以了,至於這些東西怎麽得到嘛···
陳言走到倉庫,斟酌片刻,在黑板上留言:【請送一些二階【靈】的蒸餾水,感謝。】
找公司“報銷”一下,看,問題解決了。
這幫老油子似的同事們真會啊···陳言感受到了報銷的喜悅。
雖然在八個等級的材料中,二階是最低的等級,這種方式也只能得到強度最低的二階的材料,還只能得到少許。
在幾種材料間猶豫了一下,陳言還是選擇了曾經使用過的【靈】材料。
至少沒喝出什麽問題來。
應該沒喝出問題來的,吧?
···
而不知名的空間中,花樹下的少女緩緩睜開眼睛,輕“咦”一聲,站起身來,思索了片刻,抬起手在空氣中翻動著,就像是在翻閱一本無形的書籍。
“有人來過了?”
少女的纖手越劃越快,寬大的袖口隨著她的動作蝴蝶般翻飛。
“距離我上次醒過來,又過了多久了?”
“真是稀奇,這個時代居然還有新人?沒想到···”
“這···真的會是人嗎···深海?天外?”
“甚至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天外?這是什麽···”
“等等,他身上這股氣息···”
“命鱗?!”
半枯萎的大樹下,純白的花瓣依舊永不停息的飄落又消失,在沉默中跨越著無數年的時光,而美麗的少女緩緩垂下胳膊,捏緊了拳頭,面色難看。
在她的額頭中間,一枚剔透的鮮紅鱗片正如寶石般反射著輝光。
纖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指甲深深刺痛了掌心。
她轉過頭,望著那棵半枯萎的大樹,輕輕的,無聲的笑了一下,聲音有些難過。
“這就是命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