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午覺睡醒,陳言也不知道為什麽托婭會是那樣的反應。
暫時把這件事拋在腦後的陳言套上那件袍子似的厚重黑衣,走向地下室。
在靈覺的感知裡,這套黑衣服上帶有某些他現在還無法解讀的氣息,但確實存在些超常之處。
考慮到這件衣服兜帽人是在告訴他去地下室的時候帶過來的,陳言也就注意,每次來地下室時,都要穿上這件衣服。
而且地下室確實冷。
既然奈亞說過,他要找的東西在地下室,這片紅鱗又顯露出了某種和地下室的牽扯,陳言這次有意帶上了它。
陳言走到那塊門形的石板前,舉起了那片紅鱗,試探著貼近了石板。
可就如之前的許多次嘗試一樣,它依舊毫無變化,哪怕是最後陳言小心的拿著紅鱗碰了一下,石板依舊毫無反應。
陳言泄了氣,抬手就是一拍。
“網還斷著是——”
“當啷。”
手電和那件厚重的黑衣墜落在原地,而原本站在這裡的青年已然消失。
···
墜落。
不斷的墜落。
意識一片黑暗中,奇異的墜落感終於重重落了地,“呼哈——”陳言猛一個打挺,坐起身來,用力的呼吸著。
沉悶。
隨著呼吸傳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沉悶。
眼前的破敗景象黯淡而沉悶,破舊的矮小木桌和似乎是茅草鋪的,類似床的東西,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房間裡充滿了塵土和腐朽的氣味,薄薄的牆面也已經剝落的四處漏光。
陳言環視一圈,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
這是什麽地方?
陳言沒能發現任何標識性的東西,堆在房間角落的草堆已經乾枯的幾乎破碎,一切的一切都落著一層沉重的灰塵,仿佛被時間遺落在世界之外。
四周寂靜無聲。
陳言小心的把門推開一道縫隙,向外張望。
破舊的房屋,荒草叢生的小路,乾枯的大樹···這裡似乎是某個被廢棄的村落,但不尋常的是一切都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之中。
在迷霧中遭受過驚嚇的的陳言現在對任何霧氣都非常注意。
我這會不會是產生了幻覺?或者是在做夢?
陳言輕輕關上門,側耳傾聽了一下,確認周圍依舊一片寂靜後,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
“篤篤。”
“篤篤篤。”
“篤篤篤!”
陳言每敲一次,都會停下來傾聽片刻,如果依舊安靜,就更加用力的敲響房門。
死一般的寂靜。
似乎除他之外,這周圍再無活物。
“有人嗎?”
陳言喊了一嗓子。
幾經試探後,直到他拉開門,小心的走出去時,周圍依然是那麽安靜。
除了叢生的荒草和廢棄的低矮房屋,陳言再沒看到其他東西。
手電筒和身上厚重的黑衣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只有那片紅鱗依舊在他手裡。
陳言掰了根枯枝,權作防身。
···
這個廢棄的村落並不大,來來回回也就二十幾間房屋,除了廢棄的房屋本身,幾乎沒有任何屬於人的東西留下,就連叢生的荒草間本該隨處可見的小型昆蟲也沒有。
站在村邊,陳言望著不遠處隱沒在霧氣中的小路,靈覺有些觸動。
不對勁。
在村子裡的可見度遠遠沒有這麽低,
似乎只要離開了人煙,霧氣就會斷崖般的加重。 出村的小路一共有兩條,但每一條小路都是眼前這樣,離村子最近的幾米之內還能看清,幾米之外就籠罩在塊壘似的濃重霧氣裡。
陳言試探性的走過兩步,發現自己確實的逼近了整片塊壘似的濃重霧氣。
仔細想來,其實從邊緣的房屋向村外看,也只不過能看見區區幾米。
整個廢棄的小村落似乎被濃重的霧氣包圍了。
拎著手上僅有的,從某個廢舊房屋的破牆裡插著的半把斷劍,陳言硬著頭皮走近牆壁似的霧氣,探出劍去,在霧氣裡劃了劃。
濃重的霧氣甚至沒有被氣流帶出什麽波動,陳言收回手,退回了廢村中。
這究竟是哪?
還有,他怎麽回去?!
···
陳言又一次舉起那枚紅鱗,他還記得,最後是用拿著紅鱗的那隻手敲了一下石板。
它依然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陳言想了想,找了一間相對完整一些的房屋,又一次開始閉目散發靈覺去感知它。
依舊是那種奇異的渴望,只是除了那種渴望之外,這枚鱗片本身似乎,顯得更加有生氣了一些。
出現很明顯變化的反而的是他自己。
陳言從自己的身後隱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像是扇門。
他從紅鱗上收回自己的靈覺,集中感知自己。
隱隱約約的,那扇門似乎清晰了一些,還有種熟悉感。
這扇門,他似乎看到過。
可是在哪裡···
不像是地下室裡的那塊門形的石板。
對了。
靈界。
第一次靈界漫遊時,複讀機身後那扇門,就是這樣!
陳言越發集中自己的靈覺, 這扇剛出現在他身後的門,可能就是回去的希望!
隨著靈覺的集中,周圍的隱約出現了奇異的色彩,那扇門越發清晰起來,但無論過了多久,它依舊不曾變得真實,長時間高度集中靈覺的陳言有些急躁,他感受到了一種另類的疲憊,這是即將到達極限的征兆。
一但這次嘗試失敗,意味著他必須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才能調動自己的靈覺。
這很可能意味著要在這裡過夜。
現在陳言無比後悔自己的《十二根基特質與密識導論》看得不夠快,如果他讀過靈界相關的章節,或許就有辦法快速接近夾縫了。
陳言回想著自己還能有什麽辦法接近那扇門,朗特蘭語,十二特質的符號,第一次靈界漫遊的經歷,那個需要拆分記錄的奇特符號···
他想起第一次完整看到那扇門時,上面所刻印的無數奇特符號,在靈覺的窺視下那些符號帶著殘破的信息從記憶裡撲向現實,龐雜紛亂的信息灌入他的腦中,陳言似乎想到了什麽,抓著最後一線清明,他鬼使神差般的嘶吼出聲:“NAFL'FTHANG!”
無法理解的音節咆哮起來,那扇門顫動了一下,龐大的氣息洪流般向外噴發,陳言無法分辨那些駁雜的、龐大的、令人肝膽欲裂魂飛魄散的可怖氣息,紛亂灌入的信息也像是從水龍頭變成了瀑布砸進他的腦子裡,他不堪重負的意識已經無法繼續承擔那些如此狂暴的影響,只有那扇門此時顯得無比清晰而真切,在尚還清醒的最後一個瞬間,他拚命伸手推向了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