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暫時安全了,我們都松了一口氣。現在鐵路地公路都被鬼子給控制了。我們隻好一路步行前往哈爾濱。生怕鬼子追上來,我們一直拚命趕路。從天亮一直走到了天黑,我們看到路邊有一家飯店,裡邊飄出了香味兒,饑腸轆轆的我們停下來。這香味太過誘人,我們都邁不動步了。這幾天風餐露宿,吃的都是胡亂巴拉一口,睡覺都是找個地方將就一下,而且基本沒有睡過囫圇覺。沒有吃好,也沒有睡好。今天得好好吃點兒,補一補。突然想起錢的問題,一摸口袋,果然沒有什麽錢。寬子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一拍我的肩膀:“周哥不用擔心,交給我。”說完大搖大擺的進了飯館。
鬼子暫時還沒有到這裡,但是消息傳的很快,這裡的人應該都得到了消息,飯館裡不再有平日喧囂熱鬧的場景,對應的是冷冷清清,諾大的飯店只有兩三桌客人,看見我們,紛紛交頭接耳。剛剛坐下,寬子就故意大聲的喊:“老板,把好吃的好喝的都上來。”這麽大的口氣,寬子在賣什麽關子?
老板看見我們,忙過來噓寒問暖。當知道我們來自沈陽時,周圍幾桌都湊過來,打聽那邊的情況。我多了個心眼,沒有告訴他們我們的身份,而是謊稱自己是串親戚的。
果然,老油子的嘴又開始了,不過他也不傻,也略去了我們的身份,沒有提及我們和鬼子的衝突。繪聲繪色的說我們這一路的驚險,說到精彩處吐沫星子亂飛,手舞足蹈,加油添醋的把自己形容成智多星下凡,帶領我們走出人間煉獄,在他口中,他儼然是我們的救星,救苦救難的觀世音。寬子少有的配合,竟然聽得津津有味,有時還跟著附和。玉兒也在不時的抿嘴笑。看到寬子他們這樣,老油子更得意了,更是吹得天花亂墜。我和六子幾次想打斷他,都被寬子用眼神製止了,我不明白寬子這是怎麽了,要是志剛在,非得當面拆穿他不可。
老油子正說得起勁,菜上來了,有我最愛吃的辣椒炒肉。這裡的飯菜雖然不及沈陽城內的三春六樓七飯店,但對於歷經數日奔波的我們來說,不啻於一桌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我們也顧不上許多,開始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圍觀的人看我們這個樣子,也很知趣,很快散了。
我敢跟你們說,我這輩子也沒吃過這麽多東西,那是滿滿的一桌東西啊,我們只有五個人。
吃過之後,我在心裡默算,這頓飯要需要多少錢。無論怎麽算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我正在擔心,而寬子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笑著說:“咱們得感謝老油子啊,讓大家吃了頓飽飯。大家都多吃點啊。”然後看著老油子說:“謝謝我油子哥。”
老油子正在拚命往嘴裡塞一個雞腿,聽到這話,眼睛瞪的跟銅鈴兒似的。“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這頓我花錢?”寬子不緊不慢的回答他:“對啊,老油子就是有哥哥的樣,跟著油子哥,有飯吃。”老油子幾口把雞腿咽下去,似乎噎著了,緩了半天,還引得玉兒一陣銅鈴般的笑聲,不樂意了,表情誇張得很:“那可不成,這一頓得多少塊大洋啊?你們也知道,剛才為了救你們。你說你叔我,把我這一輩子身家都壓在這裡了。你們還好,還好意思讓我……”說到這裡,老油子仿佛也意識到自己進了寬子的圈套了,可是來不及了,寬子就等著他說這句呢。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大洋的事,我們都想起來了。寬子壞笑著說:“老油子,真看不出來呀,你這錢沒少存呢。
看你成天的吃喝嫖賭什麽都乾,這錢怎存的?告訴兄弟們,讓我們也開開眼。” 老油子一聽,完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開始吞吞吐吐:“那還能是哪裡來的?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那是我一點兒一點兒攢的。”
寬子一聽,收起了笑臉:“我說,老油子。你上個月還說你都快吃不上飯了,還朝我借了好幾塊大洋呢。你忘了?怎麽這回又蹦出來這麽多呢?不會是變出來的吧?那要這麽說的話,欠我的錢該還了吧?”
老油子一聽,氣短了三分:“哎呀,寬子你說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呀,你叔當時那不是江湖救急嗎?你看,怎還跟你叔算計上了呢?掌櫃的,好酒給我們來一壺。”
老油子的情況兒六子和玉兒不了解,但是我和寬子簡直太了解了。這家夥每個月都得朝我們借一點,經常也還不上,反正借的也不多,我們有時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其實,這麽多年以來,在我們的心裡,老油子是一個市井、膽小又怕死的人。但是經過這幾天的風雨。我對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老油子, 他有的時候很動腦子,也很聰明,知道把力氣用在刀刃上。當然也愛耍一些小心眼兒,但是起碼對我們還是真心真意的,很重感情。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把那麽多大洋都用來救我們。管他大洋怎麽來的呢?這份情我領。老油子,謝謝你!我在心中暗暗的說。
我知道他們在開玩笑,但是也不要讓老油子太難看了。所以我告訴寬子:“差不多行了寬子,畢竟老油子救了我們,咱們就別計較了。他為了救咱們花了那麽多的大洋,這情咱得領……”
寬子一撇嘴,衝我壞笑著說,周哥,你這麽說就不了解情況了。咱們五個是綁在一起的,一旦有一個有事,其他人誰也跑不了。我們被抓了,鬼子能放過他嗎?老油子他那是為了救咱們嗎,那是為了救他自己。”
話說的有一定道理,老油子氣鼓鼓的:“寬子,這麽長時間了。你叔是啥樣人?你不了解嗎?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呢?你說那是為了我自己嗎?要為了自己,我轉身就跑。那不是為了咱們這個隊伍。我才把我的壓箱底錢都拿出來了。”
寬子也不甘示弱:“好呀,既然有壓箱底的錢,那太好了,那把我和周哥這幾年的帳清一清,下頓我來花錢。”老油子一下語塞,說了好幾個字都無法連貫起來,前言不搭後語的,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說了什麽吧。
看到老油子著急磕磕巴巴的樣子,大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玉兒也笑了,她抿著嘴,用手捂著嘴。只是微微一笑,一下就融化了我的心,我感覺我都醉了,玉兒笑起來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