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脫下了警服,換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跟著百姓的大隊伍。向城外走去。
哈爾濱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在什麽方位,在我們心中是毫無印象的,我們誰也沒有去過。聽去過哪裡的人說,哈爾濱號稱“東方小巴黎”,問題是,巴黎我們更沒去過,究竟是在英吉利還是法蘭西、美利堅我根本不知道,估計他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唯一知道的是:只要往北一直走,一定會走到的。
由於穿了百姓的衣服,我們也沒有必要像前幾天那樣躲躲藏藏,所以我們的趕路的速度就快了許多。這一路沒有再碰見鬼子,很快我們就要出城了。我腦海裡一直有一個問題:這一路是不是有點兒過於順利了?果然,到了出城口。鬼子在那裡設了檢查站,長長的隊伍,每一個人都要接受檢查。
想往回走肯定是來不及了,那麽多鬼子虎視眈眈看著我們。現在往回走,必定引起他們的懷疑,會暴露我們的身份。我們隻好硬著頭皮往前上吧,走一步算一步。玉兒緊緊的抓住我的胳膊,整得我生疼。我能感覺到她很緊張,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她攥出汗來的手心在微微發抖。我也有些緊張。但是已經沒有退路。我輕輕的拍了拍玉兒的手。希望我們能夠吉人有天相吧。
在前面兒不斷的有人被鬼子拖走,哭嚎聲不斷。突然,前面有一個男子突然衝破了鬼子的阻截關卡,拚命向城外方向跑去。鬼子立即朝他的背影開了槍,他沒有吭聲就倒下了,引起周圍的哭喊聲不斷。
我深呼吸一口氣,輪到我們了。我突然想起,鬼子問我們什麽關系我們該怎麽說?趁著場面比較亂,我趕緊小聲的提醒了他們一下,我們裝扮成一家人,能不能過得去,就要聽天由命了。還是寬子細心,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抹在玉兒臉上。玉兒不知寬子何意,厭惡的往後躲,寬子的手卻緊追不舍。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寬子這是在保護玉兒。我連忙告訴玉兒不要躲,鬼子見到女人是不會放過的,特別是漂亮女人。
一個軍官模樣的鬼子走過來,身後跟著的應該是個翻譯,大概也是個日本人吧。看到他們過來,我急忙擠出笑臉:“報告長官,我們是去哈爾濱串親戚的,路過這裡,行個方便。”
那個軍官樣子的鬼子看了看我們,什麽也沒說,圍著我們走了一圈兒,仔細地打量著我們。我的心怦怦的跳,是不是被被看出破綻了?我心裡也七上八下的。當看到臉上滿是髒泥的玉兒時,他甚至往後躲了躲。
過了一會兒,他通過翻譯問我們:“你們是什麽人?”我還沒等回答。老油子嬉皮笑臉的湊了過去,手裡拿了一支煙,點頭哈腰的說:“長官好。來吸支煙。辛苦辛苦。”但是人家東洋鬼子用的都是那種用考究的白紙卷包的成盒的洋煙。老油子拿的是那種自己卷的農村旱煙,拿不上台面的。鬼子習慣性的伸出去接煙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後仔細的看了看老油子手中的旱煙。然後很厭惡的擺了擺手:“不需要,不需要。”
看老油子那一臉諂媚的笑,這家夥要是做一個漢奸,那絕對都不需要培訓,直接就能勝任。我厭惡的轉過頭去,然後。指著玉兒,對軍官樣子的鬼子說:“這是我的媳婦。”由於沒有事先通氣,聽見我說這話,玉兒有些吃驚,但很快反應過來,有點兒嬌羞的低下了頭,我也有點兒不好意思。接著嘴裡不知道就怎麽弄出來一句:“新過門的媳婦。”剛說完我就突然感覺壞了,
我說多了。因為玉兒的頭髮還沒有扎起來。儼然一副少女的模樣。而前面我已經說過,在民國,已婚女人的頭髮都是盤起來的。表明自己已為人婦。這下壞了,我一下子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我不說話,老油子一下搶過話來說:“長官你看。這是我大兒子,這是我的大兒子的媳婦。這是我二兒子。這是我的小兒子。我們平時是做生意的,我們這是要去哈爾濱串親戚。”
還好鬼子來自東洋小島,不了解咱們中華民國的習俗,更不了解已婚女人盤頭這一說法。我松了一口氣。聽過翻譯,鬼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我們,讓我們伸出手來。我回頭一看,六子看鬼子的眼神很不友好。我趕緊輕輕碰了他一下,六子趕緊低下了頭,不去看鬼子,我才放下心來。
鬼子又問:“串什麽親戚?”壞了,這可沒有事先準備。不過我腦袋轉的還算快,說:“去娘家提親。”說完我又後悔了,剛說完這是剛過門的媳婦,又說去提親,簡直就是前言不搭後語,漏洞百出。
果然,聽完翻譯鬼子軍官也有這個疑惑,老油子趕緊接茬:“這不兩個孩子私定終身, 瞞著家裡跑了出來,但咱們不能這麽做呀,咱們講究明媒正娶,不能把人家姑娘拐跑啊,所以我們一家子帶著兩個孩子去哈爾濱提親。他們呀,這是私奔,私奔。”他特意把私奔兩個字加了重音。說的我又氣又無奈,誰私奔了?我這清白算是被老油子這張嘴給毀了,我倒沒關系,這玉兒人家還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呢。不過,誰讓我這張跟不上趟的嘴胡說呢,老油子這也算是幫我解了圍,心裡充滿了感激。我日後恐怕還得感謝他,毀我清白我還得感謝他。想想又有些鬱悶。我真想不顧一切的讓大家知道:我是沈陽警察,我沒有私奔。可那也終究只是想法,被無情的現實擊得粉碎。我暗暗下了決心,以後還是少說話吧。
鬼子可能不了解我們民國的情況,也可能鬼子那裡對於私奔司空見慣,總之,我們這番狗屁不通的話居然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他們聽過後只是看看我又看看玉兒,然後互相會心的大笑起來。笑過之後,鬼子讓我們把手伸出來。我很納悶這是要做什麽,但我們還是很聽話的照做了。鬼子很仔細的檢查,直到檢查完我才突然想明白,原來鬼子是要檢查我們的手上有沒有長期用槍留下的的繭子。這是軍人才獨有的。像我們警察,平時根本不用槍,從黃局長組織大家訓練總共也不到幾個月,肯定不會磨出繭子的,特別是我,光組織別人練了,自己卻沒用過幾回槍,要不這槍法能這麽爛嗎?咱這手,毫不誇張的說,細皮嫩肉的。而繭子是長年累月用手掌同一位置操作槍,才會留下的,所以我放心的伸出手來,讓他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