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緩緩向教堂靠近,遠處的教堂籠罩在一片濃霧中。
由於結界的影響,此處的晨霧消退的時間比別處要遲。
飛船遊入晨霧的時候,我看到教堂的大門口似乎站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件中山裝,看上去七八十歲,頭頂光禿禿的,臉上的皺紋像刀刻一樣,眉心有一顆旺仔小饅頭大小的黑痣。
蒼老的聲音從那人嘴中吐出。
“祠堂的人來迎接戰敗者了。”
“別騙我了,我認識祠堂的人,你究竟是誰?”
宋櫻櫻瞬間警惕起來,雙手臨空排出九道符籙。
“咳咳。”
那老人咳了兩聲,聲音化作一道可見的氣波衝向符籙,那些符籙甫一接觸就無力地飄落到地面。
“不用符籙都這麽強嗎?”
宋櫻櫻的額頭不由得冒起冷汗。
“你想破壞規定嗎?祠堂的人可是一直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喔。我們要是遇到非正常的危險,他們可是會乾預的。”
“讓他把孩子帶走吧。他不會干擾儀式的。”
一個大媽不知何時來到那老人的身後。
她穿著一件紅色短袖,下身配著一件綠色沙灘褲,臉圓圓的,右臉上有些雀斑,看上去很慈善。
宋櫻櫻見了她之後,立刻高興地叫道:“安阿姨,你可算來了。這人是他的爺爺吧,怎麽會出現在這裡,這也太不合規矩了吧。”
宋櫻櫻將楊小雲抱到那中年大媽的面前:“把她交給你,我才放心。”
“放心,掌玉人的玉佩已經沒有了,不會有事的。再說了,是他主動找上我,讓我跟他一起來的。”
“他是怎麽知道戰敗的消息的?難道他一直都在祠堂?”
“不是。我一直監視著周圍的情況,他也是在他的孫子戰敗後才來祠堂找我的。他想帶著孩子離開天泉市。”
“他要離開天泉市?”
老人冷冷地說道:“是的。規定上應該說過可以在戰鬥期間將失敗者帶出天泉市吧。”
安大媽將小孩遞給他後,老人抱起孩子,朝我看來,臉上露出欣賞的笑意。
“小夥子,你接觸到那個東西了嗎?真是幸運啊!”
“什麽東西?”
老者沒有回答,取出一張白色符籙向地上擲去,地面出現一個白洞。
“試著學學道法吧,或許會有想不到的效果。”
說完,老者跳進了白洞。
當老者進入白洞後,白洞立刻消失了。
宋櫻櫻點了點頭:“土遁術?果然是楊家的人。”
“那麽我也走了。你們加油吧。”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
中年大媽竟唱著老版《水滸傳》的主題曲,向祠堂的方向走去,身形一搖一擺,頗為豪邁。她越走越快,一眨眼也消失了。
“還好沒事。”
宋櫻櫻松了一口氣,將符籙收了回去。
下了飛船,飛船越變越小,最後變得只有拳頭一樣大小後,飛進祿存的懷裡。
“你的船不要緊嗎?”我問道。
“沒事,只要我的魔力恢復後,飛船也會恢復。”
走進教堂後,宋櫻櫻說道:“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大家都辛苦了。白天是不能開戰的,所以現在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說完就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麽我也去休息了。”
張可帆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房間,看上去就連走路也感到吃力。
還真是可惜啊。
她的祿存是一個很厲害的玉靈。如果他的主人是宋櫻櫻,一定能夠讓他完全展開心境,說不定當時就能打敗孫悟空了。
其實我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伊莎娜剛好能夠彌補我的不足。
我跟她還是真配呢。
即使沒有心境也無所謂,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戰鬥就感到很開心。
好想了解她的過去。
“伊莎娜,你還在嗎?”
“嗯,我還在。”
一如既往的回應讓我感到安心的同時也感到一絲惆悵。
戰鬥結束後,就連這種小事也無法實現了吧。
想到這裡就會感到淡淡的憂傷。
明明不可能,明明毫無意義。但仍想在她還在身邊時,多看她一眼。
身體越來越感到疲勞,還是先去休息吧。
再次躺在床上,放任疲憊再次征服意志,享受著閉上了眼。
又見到了那個銀白色的世界。
又看到了一大片被雪覆蓋的松樹林和那間簡陋的小木屋。小木屋旁邊仍舊是熟悉的景象。
一大片永不結冰的湖泊,湖水如鏡,卻不見飛鳥的倒影。
木屋半敞開的窗戶中不時迸出各色的火花,藍色,青色,黃色……
裡面。
金發藍眸的少女捧著水晶球,嘴唇不時輕輕張開,吟唱著聽不懂的外語。
原來伊莎娜以前的頭髮是金色的呀,為什麽會變成白色呢?
明明外面是白天,但屋內卻突然暗了下來。
只有藍色的水晶球在不斷發散著光芒。
藍光中,少女的俏臉顯出興奮的樣子,輕快地說了一句外語。
水晶球逐漸被黑暗侵蝕,最後整個房間都變得漆黑一片。
正為眼前的黑暗而感到不適時,突然屋頂亮起了一顆又一顆的星星。
熟悉的畫面。
這與我當初所見的一模一樣。只不過當時我簇擁在星海之中,而此刻星海猶高懸在上方。
一顆顆星星飛了下來,匯聚成一顆白球。白球中隱隱散發著藍光。
伊莎娜用水晶球引來那些星星幹什麽呢?
就在水晶球即將被白光覆滿的時候,突然碰的一聲裂成了無數碎片。
少女失望的望著從指間飛過的藍白兩色光芒, 又說了一句外語。
什麽也沒有發生。
白光與水晶球一同消失,陽光再次照進屋內。
日升月落,鬥轉星移。
時間一天天過去,少女在她的木屋裡施展著各種魔法。
春天來了,鮮花在木屋邊盛開,引來了蜜蜂和蝴蝶,卻沒能引來屋內的少女看它一眼。
夏天來了,小猴子們在森林裡蕩來蕩去,三三兩兩地結伴玩耍,可屋內的少女仍獨自在小屋中專研著魔法。
秋天到了,天色轉冷,一群群大雁排成人字向南飛去,每當飛過湖泊,湖面上就多了一道飛鳥的倒影。這時少女會從窗外望向湖面,露出欣慰的笑容。
冬天到了,大地一片銀白,偶爾有幾隻松鼠在松樹上竄來竄去,尋找著食物。他們中有一個被木屋裡傳來的亮光吸引,跑到木屋邊張望。突然一道黑光照在它的身上,它瞬間渾身一顫,兩眼失去神采,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日升月落,冬去春來,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少女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她熟悉的森林,總是陶醉在自己的魔法中。
雖然創造了許多魔法,但是少女仍不滿意,她仍舊無法把星星裝進水晶球中。
日夜操勞,年紀輕輕,白發卻越來越多。
這樣的生活,真的有意義嗎!
好想跟少女交談,好想走進她的生活,好想讓她不再孤單。
但她卻聽不到我的聲音,看不到我的樣子。
這一定是夢。
等夢醒之後,帶她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