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搖搖頭，回答楚斕的問題，“其他人下官也不知其姓甚名誰，多數後來都已經隱姓埋名了，但是據我猜測咱們北梁似乎還有一位，就是大總管查伯才！”

　　“據我所知，他跟我和司馬朝儀不同，他學的是相術！我猜他就是十八怪中的‘花衣’！”

　　“只是我不太確定，也不好去問，鏡月先生有師命，隨學一事不可對外人言，今日下官已是在太子面前多言了！”

　　楚斕目瞪口呆，“長袖善舞，八面花衣”的花衣?居然就是那位不顯山不露水的查伯才?”

　　這消息可把楚斕驚到了。

　　江湖傳聞花衣有相術，以一面看穿富貴凶吉，但沒人知道‘花衣’就是北梁大總管查伯才，就算是當初劉伯安在蕭非面前道出查伯才的花衣相術，也沒往十八怪裡的花衣那方面推想。

　　陸羽補充，“有些人專攻此道，這方面自是我等不及！譬如‘江湖武評’以及‘美人榜’，就連偏居一隅之人也能被其挖出來！”

　　“查伯才，相術?”楚斕口中念叨，那位忠心耿耿在北梁做了三朝總管的大太監，竟然是陸羽的師兄弟，鏡月先生的弟子?真是難以置信！

　　楚斕豈會不明白‘相術’二字的含義，不禁想到，看來很有必要找個時間讓這位大總管給自己相上一面了！

　　如果查伯才跟傳聞說的那麽神，恐怕宮裡的每個人都被他暗中相了個遍吧?

　　怪不得能做三朝總管，還能壓在楚阿納恭的頭上，原來是這‘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手段無人能及！

　　陸羽岔開話題，“若說西北戰事有一個變數，那就是司馬朝儀，此人年紀輕輕，我卻看不透他！不過……”

　　楚斕及時問:“不過什麽?”

　　“……我做一個假設，若是司馬朝儀不選擇北上‘圍魏救趙’，而是任由楊旗英南下……”陸羽直視楚斕的眼睛。

　　楚斕瞬間從地上站起身來，“他敢！這是欺君罔上！與作亂謀反同罪！”

　　陸羽沒有解釋，“我說的是假設，按理來說司馬朝儀不會冒這等殺頭的風險，但是司馬朝儀打燕州不知是殿下的意思還是陛下的意思呢?”

　　“這有區別?”楚斕不解。

　　陸羽:“恕下官直言，若是殿下授意，司馬朝儀還真的敢這般做！”

　　陸羽不待楚斕說話，接著說:“殿下之意無非是想讓蕭非背鍋，借蕭非的手打壓楊旗英，最好是兩敗俱傷！即便是蕭非勝了，朝廷也可以用私自出兵的罪名打壓蕭非，但是……”

　　楚斕神情一凜，知道陸羽要說重點。

　　陸羽將廢腿伸直，艱難的站起身來，“殿下可別忘了司馬朝儀有‘狂徒’之稱，他很有可能把鍋再甩給朝廷！”

　　“放肆！”楚斕雙目瞪圓，似要噴火，“他怎敢?”

　　陸羽那“背鍋”的說法雖然讓楚斕心裡不快，但自己的用意被陸羽說的八九不離十，正是他讓自己的妹妹長安公主假傳蕭非口令給司馬朝儀的！

　　作為一個太子，還沒有權利做這種事情！到時候被父皇怪罪下來，自己可以當做不知情！

　　不過奇怪的是，原以為楚楚會拒絕，沒想到她真的這樣做了。

　　而對於陸羽說的這些，楚斕並非沒想過。但他一萬個不信司馬朝儀真的敢這般狂妄，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現在從陸羽口中說了出來，楚斕沒辦法鎮定了，若真的是那樣的話，自己還有很多事需要加快步伐！

　　胡律官可保證北梁十幾年的國泰民安，

但他楚斕等不起，他要的就是北梁越亂越好！　　或許司馬朝儀會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快速登上皇位的機會！

　　“先生可願助我?”楚斕假裝平複一番心情，盯著陸羽陰沉的問道。

　　既然陸羽能說出那種話來，定然是猜到自己的用意，也就不用那麽多得忌諱，若是陸羽不能幫自己，定然留他不得！

　　陸羽沒有正面回答楚斕的問話，“陸某是北梁人，忠心的是北梁！”

　　好一隻老狐狸！楚斕不禁暗想。

　　“希望先生信守承諾！”

　　但既然陸羽已經給出答案，也沒必要糾結此事，因此楚斕沒有再說話自顧匆匆離去。

　　陸羽看著楚斕匆匆離去，喃喃自語，“這人心呐，誰又能看的清楚?”

　　“整個北梁仿佛置身一個巨大的賭場，長安公主在賭，賭注恐怕就是她自己！”

　　“可皇室家的女子，又有哪個真的如意?”

　　“司馬朝儀也在賭，賭注卻是蕭非，但他高估了蕭非在北梁的身份地位！”

　　“同樣太子楚斕也在賭，賭注卻是整個北梁的江山和自己的將來！”

　　“可歎紅顏多薄命，最是無情帝王家！北梁還是那個糜爛的北梁啊！”

　　……

　　頤和宮。

　　“陛下，您要多注意龍體！”皇后趙姬在楚濯身邊輕輕按捏著楚濯的肩膀。

　　楚濯意興闌珊，還是勉強笑，“無礙，剛才查伯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怎麽看?”

　　趙姬輕輕的說:“陛下難道還留戀這江山不肯放手?”

　　“斕兒年紀已經不小，而且陛下也看到了，他做起事來心思縝密，陛下把江山給他還不放心麽?”

　　楚濯苦笑不語。

　　趙姬見狀繼續說:“自古帝王當無情，陛下卻多情又念舊情。”

　　“也是，當年臣妾用計讓陛下取代蕭堯當上淮陽王，陛下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定州那母子二人陛下去探望幾次妾身可是一清二楚！”

　　“這次蕭非能當上蘭陵王依臣妾之見，定然不僅僅是楚楚的請求，想必陛下早有此意吧?”

　　“就算沒有蘭陵王，那淮陽王的位置恐怕最後也是非蕭非莫屬。”

　　“還有，穆家當年幫了陛下一次，這就把人家閨女給娶進了宮，自從穆耶真那狐媚子進了宮，陛下可是有些時日沒來頤和宮了呢?”

　　“哎！臣妾人老珠黃，可比不得那柳腰一掐就斷的狐媚子了，若是今日陛下還不來頤和宮，臣妾正準備把那狐媚子給殺了！”

　　楚濯歎息，“天下人都說我楚濯無情無義，為了皇位殺害兄弟，陷害義兄，可誰又知道這些都是出自你這個北梁皇后的手筆?”

　　趙姬一笑，“陛下罵臣妾沒錯，可最終陛下不還是惦記著這皇位?若不然臣妾自己做那一切又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