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已經摸索出來了,但他不似那些有傳承的,如何修行、如何開始,一步一步,都有明確的法門、講究。
他要真正開始修行,卻還缺一個最基本也是最關鍵的入門之法,否則就是無米之炊。
便須藍玉針以醫經中的針法,為他激發體內機能,使人身運行。
人身諸般奧秘,髒腑如何生化精血、精血如何於脈絡運行、穴竅又如何將精血化為精氣血氣、精氣血氣又是如何化為神。
此般種種,都少不得外力激生。
而他誤打誤撞之中煉就的陰神,雖在那幾位“高人”口中,是旁門左道,但於他此時而言,卻是至關重要。
有陰神在,藍玉針行針之時,他才能反照身中,得觀此般種種奧秘。
藍玉針又道:“不過,沈公子,此時還急不得,在此之前,老朽須先為你調理身體,令精血稍複,方能施為,否則,以你如今善,精血未壯,強以銀針催行,怕有不測之虞。”
沈仙也明此理,點頭道:“如此,還要勞煩藍老在此多耽擱些時日。”
藍玉針擺手道:“無礙,我那醫館中還有幾個徒兒坐鎮,一時半會兒,也不須擔憂。”
一老一少,皆是修行的門外漢,卻是憑著三部《內經》,相互助力,終是摸索出了一條從理論上講,已無缺漏的修行築其之途。一秒記住m.ibiqiudu.com
接下來便是做足了準備,便開始推行。
過了沒幾天,湖畔小院中,又仿佛開始沒了晝夜。
……
與此同時,在小院之外,只是出了數十步之遙的巷口,坊市間依舊是如往常一般,百業不息,晝夜有序。
坊市口,初開不久的長風鏢局,此時竟已是大門緊閉,冷落蕭條,門上還貼著官府的封條。
坊間四鄰,百姓客商,路過之時在,都不免朝這裡投來異樣的目光。
也有人在指點議論,多是坊間近鄰。
“這鏢局不是最近才新開?前些日子,還宴請了不少吉秀坊的掌櫃東家,好不熱鬧,這才多少日子,就關門了,怎的還讓官府給封了?”
有人感歎道:“那鏢局的當家我知道,是個獨臂的漢子,雖然沒了一條臂膀,可卻是個好人呐,可惜了。”
旁人反問:“你怎知他是好人?”
“我是誰?我這雙眼睛什麽時候看錯過人?”
“你得了吧,還不是鏢局開張那天,讓你進去蹭了幾口酒菜,吃了人家的,你可不說人好話?”
有人疑問:“若是好人,能讓官府封了?”
一人陰陽怪氣地笑了聲:“呵呵,就是官府封了,那才是好人。”
“伱……!我可告訴你吧,這家鏢局,可是惹了大麻煩!”
“哦?你知道?”
“那是自然,我有個三大姑她大侄子的的兄弟,在衙門當差,這家鏢局啊,其實根本就是綠林的巨盜,為逃役錢,把那位苟爺給殺了!”
“苟爺?催收役錢的那位?”
“可不是嘛!一刀梟首,狠著哩!”
“嘶~!”
有人“點破”鏢局大門緊閉的因由,
令得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那位苟爺坊裡誰不認識?吃人不吐骨頭,貪婪得很,沒人會為他可惜,反而都在心裡竊喜。
只是畢竟是官差,這殺官等同造反,豈能不令人驚懼?
“那怎麽著?這是都讓衙門抓了去?”
“哪兒啊?都逃了,這事,幾天前才事發,這鏢局似乎早得了風聲,人都沒了,官府正張榜追捕呢。”
坊間眾人議論紛紛之際。
街角隱蔽處。
范一尺將這些話都聽在耳中,心中怒極,便要出去。
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肩膀:“你想做什麽?”
正是高揖。
“老高,放開!”
范一尺怒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能讓人這麽敗壞鏢局名聲!”
高揖難得雙目有神,眉頭緊蹙,盯著他道:“那個姓苟的役吏,你是不是把他殺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
范一驚神色一變:“我沒錯,我是恨不得將他殺了,但我沒那麽不知輕重!”
高揖竟然仍帶著幾分不信,一字字道:“但那個姓苟的是被一刀梟首,殺他的……就是飛光刀法!”
范一尺惱道:“不是我!”
高揖木然道:“既然不是你,你怎麽擔?”
“你現在出去,老燕這些天做的事,還有什麽意義?”
“哎!”
范一尺神色變幻,狠狠地一掌拍在邊上一根柱上。
短短不到一月,燕西風本已通過二龍莊的門路,花費不菲代價,說通了幾位當地的權貴豪強,由他們居中說項,擺平此事。
卻料不到事情竟會突然急轉直下,那個姓苟的屍體突然出現了!
之前沈仙便提醒過他們, 有人要栽髒陷害鏢局,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自己竟成了那個讓人如此煞費苦心嫁禍栽髒的目標。
那具他沒有找到的屍體,真的成了他的催命符,殺那惡吏的,竟然是他的獨門絕學,飛光刀法。
完全沒有道理。
范一尺道:“二龍莊的武大莊主根本靠不住,是官府要捉我,他武大再有面子,能讓官府買帳?”
“我不能讓老燕為了我讓那武大使來喚去,我這就去府衙投案,你回去告訴老燕,不要管我,”
他知道高揖還會阻攔,不等高揖開口,便死死盯著他道:“老高,別攔我,你知道我的性子,我不能讓兄弟們因為我一人,被逼得落草為寇。”
高揖目光閃動,扣在他肩膀上的手緩緩收了回來。
范一尺一笑,又忽然道:“對了,還有那位沈先生,你看住南雁,千萬別讓她去那個院子了,要不然反害了他,”
“他不是鏢局的人,而且還是銀台司的風君子,官府不會為難他,和咱們撇清關系反而更安全。”
高揖木然道:“不必你說,我自會暗中留意,斷不會讓他被牽連。”
“你辦事,我放心,行了,我走了。”
范一尺擺擺手,慨然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高揖雙手緊緊攥起,指節攥得發白。
半晌才松開,身形隱入角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