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有鳥鳴，

　　一粒一粒的，

　　我摘下來，

　　放進自己的文具袋。

　　畫畫的時候，

　　拿出來，

　　給鳥安上一雙眼睛。

　　世界從此明媚。

　　——白馬鳳凰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讀，一個字、一個字跟著我讀。”

　　“南山在哪裡?我怎麽沒看見。南山上有鳥嗎?”

　　宣文康手捧語文書，目光望向窗外。窗外是林立的高樓。不遠處，塔吊的手臂靈活地擺動著，似乎在撫摸著城市疲憊的靈魂。

　　“南山在陶淵明的詩裡，山上有菊花，有樹木花草，有飛鳥和蟬，什麽都有。”劉心蕊說，“你怎麽不跟我讀書，頭腦盡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宣文康媽媽林女士說，宣文康一周半才開始扎牙，兩周歲才開始走路，三周歲才開始說話。他什麽都比正常的兒童慢。說話遲就算了，因為他幾乎不說話，說了也說不完整，家人也聽不太清楚。帶他去周邊大醫院看醫生，醫生說，正常，就是反應比正常的孩子慢半拍。家長多和孩子溝通，多帶孩子出去和小朋友玩，慢慢就會和正常孩子一樣。上幼兒園，他也不和別的孩子玩，一個人在教室拐角盯著窗外看。

　　幼兒園的老師對林女士說，你家孩子有自閉症，你帶他去醫院看看。

　　林女士和丈夫帶著宣文康又去醫院找專家看，專家說，沒有自閉症，教孩子多表達，可以考慮上特殊學校。並給他們開了證明。

　　馬軍說，他問過林女士，她在懷孕期間什麽藥都沒吃過，感冒都喝白開水，自己扛下來的。

　　林女士丈夫說，那就聽醫生的，送兒子去特殊學校。

　　林女士不同意，她說去特殊學校上學，會讓孩子有心理陰影。

　　小學班主任剛開始還找她，為了宣文康的學習。後來看他次次考試沒有成績，也就不願意管他了，任他自生自滅。

　　進入中學，宣文康還是老樣子。孤零零的一個人，縮在教室的最後頭，沒有任何一個學生願意與他一起玩。他什麽都不會，各科成績幾乎都是零。老師們也就當他不存在。

　　董文峰在早讀課的時候，單獨教他讀書。他就一個字、一個字蹦著，像是在自言自語。

　　上課的時候，宣文康就趴在自己的座位上，在本子畫畫，畫山，畫上的雲和天。他畫的雲是灰色的，天也是灰色的。

　　劉心蕊因為幫別的同學寫作業，馬軍罰她到宣文康的旁邊坐，並對她說:“你不喜歡助人為樂嗎?你早讀課完成背誦任務後，多教教宣文康。”

　　劉心蕊真的有模有樣地當起了宣文康的老師。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跟我讀。”

　　“寫雲南山上，依然見南山。”

　　“宣文康，你這樣讀又錯了，跟著老師讀，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寫雲南山上，依然見南山。”

　　“還不對，再跟我讀。”

　　一天早讀課後，劉心蕊和宣文康一起到辦公室來了。

　　“董老師，宣文康會讀了。宣文康，過來，讀給董老師聽。”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董文峰撫摸了下宣文康的頭，誇獎到:“宣文康，你看劉老師多認真，都把你教會了。好好跟劉老師後面學。”

　　宣文康結結巴巴地說:“期末考試，我語文要考40分。”

　　董文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董老師，你真可以。連班裡的二呆子都開始抓學習了。”老宋開玩笑說。

　　“老師的眼裡沒有差生。這是我的座右銘。”董文峰半開玩笑說。

　　馬軍說:“老董要封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