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手指養生會所位於琅琊山山腳下。十幾年前,精手指會所樓上是浴場和荷花娛樂會所。馬軍在裡面玩過。
馬軍那時是十二裡中學工會副主席。常校長和鍾主席宴請區教育局幾個領導,中午喝過酒,鍾主席說去荷花會所。
會所公主不夠,大唐經理又從外面調來四五個公主。
公主們青春洋溢,活力四射。人事科張科長、工會杭主席一人摟一個公主跳舞。張科長人高馬大,可是腳步靈活,舞姿優美。公主在他的懷裡,像一朵荷花,一會開在他的左邊,一會開在他的右邊。轉瞬之間,又到了他的前面和後面。馬軍坐在沙發上,看到張科長被荷花簇擁,眼花繚亂。常校長他們鼓掌,馬軍也跟在後面鼓掌,喝乾巴彩。
幾支舞曲後,張科長坐在沙發上喝啤酒。張科長喝啤酒像喝水一樣,一揚脖子,一瓶啤酒就沒有了。喝過啤酒,張科長掏出手機:“劉校長嗎?我是張衛軍,我在荷花會所。”
劉校長是銅彎高級中學的,銅彎中學是由師范學校轉型的。劉校長是軍人出身,不會教書,但會管理。銅彎中學夏天的招生,離不開教育局領導的支持,更離不開各個初中部校長的出謀劃策。
張科長正拿著話筒唱歌,荷花廳的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拎著皮包,進來了。他到馬科長身邊坐下,說:“劉校長不能親自來陪各位領導,派我來陪各位領導。”
“翟主任,來,唱一首歌。”張科長把話筒遞給了翟主任。
翟主任唱了一首《路邊的野花不要采》。
“翟主任,家花沒有野花香,野花該采還是要采的。哈哈哈。”杭主席對剛唱完歌的翟主任說。
“杭主席,你真幽默。”翟主任邊說邊打開皮包,從包裡拿出厚厚一遝錢。開始給公主們發錢,一人四百。
公主們接到錢,順手就塞到了自己的胸罩裡,笑嘻嘻地離開了。
“歡迎光臨精手指養生會所。”吧台一位三十多歲的收銀員接待了馬軍,“老板,請換鞋。”
“老板,可搓背?”搓背工穿著浴衣,進來問。
馬軍正泡在池子裡看牆上的電視,電視放的是候鳥遷徙到南方過冬的節目。
“多少錢?”
“29塊。”
“那就不搓了。”
馬軍穿了浴衣,到了805包間,點了85號的鍾。
85號是管大山推薦的,他說這個85號服務態度好。
85號拎著手提箱,微笑著,進來了。
“老板,我沒給你按摩過?怎麽知道我的號的?”技師放下手提箱,在馬軍腳邊坐了下來,問。
馬軍微笑著說:“緣分!”
馬軍選了個189元的按摩項目。
她開始給馬軍做腳部按摩。她先從馬軍的左腳做起。塗好油,她開始捏、推、按。
“你左腿有輕微的靜脈曲張。”揉搓馬軍小腿的時候,她說。
“你怎麽知道的?”
“我們都是受過正規訓練的,不是街邊不正規的小按摩店。你摸摸,你的左小腿,你再摸摸你的右小腿。這裡有明顯突出的靜脈。”
馬軍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左小腿,有凸起的筋;再摸右小腿,光滑多了。
馬軍讚道:“真是的。靜脈曲張對人有什麽影響?”
她摘下了口罩,說:“靜脈和筋一樣,都很脆弱。靜脈曲張晚年腿會疼,走路走不起來。要注意保護,
不要受涼。” 馬軍說:“難怪最近左腿偶爾會疼,原來是靜脈曲張啊。”
她接著又轉到右腳的按摩。
“你睡眠質量好。”
“你的根據是?”
“腳部有穴位啊,穴位告訴我的。”
“是的,我睡著慢,但一覺睡到天亮。”
“你脾氣不好,喜歡生悶氣。別反駁我,回答是不是。”她笑著說。
“又是穴位告訴你的。”
做完了腳部按摩。她說:“我出去洗個手,回來給手臂按摩。”
幾分鍾後,她又進來,坐到了馬軍的左邊,拿起馬軍的左臂。
這下馬軍看清了她的面容。臉方而不蠢,雙眼皮,面疙鼻,櫻桃小嘴,嘴唇鮮潤,牙齒雪白。
馬軍拉著她雪白的小手說:“你五官秀美,未語先笑,皮膚細而白,你是美女一枚,回頭客一定多。”
“你真會說話。以前生意好,這裡有二十多個技師,現在生意不行了,技師只剩下十來個了。”
“老板怎麽給你們提成的?五五開?”
“你想得美?三七開,我們三成,老板七成。例如你這筆生意,我只能拿五六十塊錢。”
“你們老板心真黑。”
“沒辦法。我還好,我是技師長,技師上鍾,都是我排。每個月有一千塊錢的底薪。”
馬軍拿過她的手,說:“我來給你看手相。男左女右。你看你的婚姻線,開始像樹枝,有三個叉,表明你的婚姻至少有兩次。”
“你繼續看。”
“你智慧線不清晰,中間有斷裂,說明你上學時成績一般,不突出。學歷最高是高中。”
“你再看。”
“你健康線深長而清晰,你長壽。”
她笑了,說:“我可不想活那麽大。看看我的財運。”
馬軍拿起她的手,她五指緊緊並攏著。
“你會守財。”
“我不要你說守財,你說我可有錢?”
“有錢也不多。”
她用手攏了下自己的頭髮,說:“婚姻你說對了,我和老公感情破裂,婚姻名存實亡。在我懷孕的時候,他和多名女人關系不正常,信息我都看到了。我上學時成績一般,初中沒上完,就下來了。在全椒開店賣鞋,因為我長得好看,自己做平面模特,給自己的鞋做廣告,賺了一點錢。後來我爸得了直腸癌,錢都花到他身上了。”
手臂按摩做完,她讓馬軍趴下,開始給他做肩部按摩。
按到左肩的時候,她說:“你頸椎不好,你聽,一按,咯吱咯吱的,容易得肩周炎。”
馬軍說:“在浴場做按摩的時候,技師也是這樣說的。”
“你看你耳朵好髒,我給你掏掏。”他出去拿棉簽回來,把馬軍的兩隻耳朵清理乾淨了。
兩個月沒有見到劉奕紅了。以前都是劉奕紅幫他掏耳朵。劉奕紅掏耳朵細。馬軍趴在她的腿上,她抱著他的頭,眼睛對著耳朵,一點一點往外掏,掏出大塊的耳屎,還給馬軍看,說:“你是人民教師,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沒事的時候,多掏掏,別讓耳屎滴出來,學生笑話。”
這兩個月來,馬軍沒有掏過一次耳朵。
技師剛忙完出去,電話響了。
“晚上芙蓉酒店喝酒。”老龍的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