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是鬼，晚上是獸。白天說得冠冕堂皇，晚上做個衣冠禽獸。搞什麽吊東西?欺負我是老實人?”老宋大罵著站了起來，跳上食堂的餐桌，脫下上衣，扔到了地上，接著又把裡面黑色的秋褂也脫下，用力扔在地上:“搞什麽吊東西?林未軍，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裴校長走過去，把老宋的衣服撿起來，說:“老宋，你下來。有事好好說。林校長開會去了，明天就回來。快下來，站在上面不安全。”

　　食堂裡就餐的老師，有的在默默地吃飯，有的在竊竊私語，一邊說，一邊偷笑。小學部的魏校長背對著老宋坐在靠牆的桌子上，頭也不抬，只顧著吃飯。

　　馬軍走了過去，說:“老宋，下來！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林校長。我不也沒評上優秀教師嗎?晚上我請你喝酒。”

　　“老宋，快下來！裴校長都站這麽長時間了。”常德江也過來勸老宋。

　　袁成剛也被評上了區先進工作者，正把兩百塊錢藍天超市購物券朝錢包裡裝，連同證書一起放進自行車簍子裡。

　　“袁組長，什麽時候請我們喝酒?獲了這麽大的獎。恭喜你。”馬軍抜下電瓶車上的充電器，對推著自行車要走的袁組長說。

　　“獎給你，你來請。”

　　“你看你說話給放屁一樣。你給我行，我跟你去教體局，改成老宋的名字。”

　　“你說話可能文明點?”

　　“你文明！我們粗野！文明人，晚上喝酒去，不要害怕！我請客！”

　　“我晚上有事，失陪。”袁成剛說著，騎上自行車走了。

　　“他又冒吊充了。平時一喊喝酒就到，今天他獲獎了，你請客，他不好意思去。哈哈哈。”常德江說，“你先去找飯店，我到校門口去等黃米山，他來找我看材料。”

　　馬軍在夫子酒店前遇到了白玉明。一個女服務員正端著火鍋上樓。這家酒店，馬軍喝過幾次酒。

　　“馬老師，去喝酒?少喝點，別讓老宋喝多了。”白玉明說。

　　“白主任，恭喜啊！又評上先進工作者了。晚上一道。”

　　“謝謝，是你們架勢。我又不喝酒，和你們在一起，你們也沒勁。”她說著，和馬軍揮了一下手，走了。

　　馬軍剛走進偉偉酒店，常德江和黃米山也到了。馬軍就給老宋打電話，是一個女的接的，“你好，我是亙大售樓部，請問先生是買商品房還是買商鋪。”

　　“我都買，還有你。”馬軍說著掛了電話。

　　常德江找到老宋的號碼開始打。

　　馬軍對大堂經理說:“給我個包間。”

　　大堂經理就讓服務員帶他們上樓。樓上是一個大廳，擺滿了桌子。服務員帶他們到一個包間，常德江、黃米山進去坐了。服務員端來了茶水。

　　馬軍說:“你們先喝茶，我去點菜。他們幾個估計就在這會到。”

　　在樓梯口，董文峰和老宋上來了。

　　“在醉翁廳，你們先打牌。”馬軍說著，到了一樓。

　　大堂經理帶著馬軍到菜品區。

　　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廚師正在切老鵝，一手的油。他裝好碟子，開始澆鹵子，最後抓了一把切好的蒜撒在上面。

　　開飯了，馬軍舉起杯子對老宋說:“老宋，我倆先喝一杯。”

　　老宋一口喝幹了。

　　馬軍說:“喝慢點，菜還在上著呢。”

　　“這個林未軍名字沒叫錯，他就是個偽君子。”老宋夾了一塊鹵鵝放到嘴裡，

說。　　董文峰說:“宋老師，看開點，我不也沒評上優秀嗎?”

　　常德江說:“老董，你和老林還是同學呢?你那同學是什麽吊同學?簡直不把你放在眼裡嗎?哈哈！”

　　董文峰說:“正這說明林校長做事公正啊，老同學怎麽樣?工作不優秀，照樣不給你先進。”

　　常德江說:“你老董又假裝清高了。你該去當校長，下次讓老林提拔你乾副校長，我們也跟著沾光。”

　　董文峰笑了，說:“我實話實說。”

　　老宋說:“你看評上優秀的那些人，可都是跟他跟得緊的人。我跟他搗蛋，永遠也評不上優秀。你們看，去年畢業班十個班主任，九個優秀，就我一個不是。我們班的張曼麗中考分數還是第一，就衝這一點！他就該把優秀給我。不評我為優秀，那優秀班集體該給我們班吧。結果呢?今年，我們英語組，才工作的小姑娘都評上了優秀。就我評不上，他這不明擺著是欺負我嗎?”

　　黃米山說:“領導是一門藝術。我們十三中的李政能校長，人家真會當領導。早讀課我遲到了，他站在校門口值班，看到我不但沒批評，而且說，黃老師，辛苦了。慢點上樓，不急，不急。聽了，暖心啊！”

　　常德江說:“我們的老林正好反過來。七年級的班主任吳老師，才工作兩年的小夥子，早讀遲到了。老林在校門口看到了，張口就熊小吳，說小吳沒有給學生以身作則，不配當老師。小吳氣得早飯都沒有吃。你說，誰沒有點事呢?偶爾遲到一次，怎麽了?”

　　馬軍說:“領導是一門藝術。對同一件事，有的領導捧出的是一碗蜜糖，有的領導拿出的是一把利刃。”

　　老宋說:“不說工作的事了，咱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