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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老實點,等會問你們什麽就交代什麽!”
城內刑堂,葉天宇和孫姥爺被推至廳堂中央,而耗子則直接被扔了進來。
“人到了,那就開審吧!”刑堂之上,肥頭大耳的官老爺開口。
“念吧!”官老爺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副手。
副手點頭,上前一步,念道:
“今日,呼延旭堂妹虞娘被人殘害,害人者裡應外合,裝屍於麻袋。”
“之後,害人者搜竊分贓,並借著拋屍人的身份,將屍體運去城外毀屍滅跡!”
“呼延家涉事家奴於今日未時自首,涉事家奴全招,留血書一封!”
“余下罪人於戌時抓捕,待審!”
副手念完,退後一步。
“說吧!”官老爺看向場中三人,又補了一句,“別告訴我你們是被冤枉的。”
“難道不是被冤枉的嗎?”孫老爺仰頭。
“把人抬上來!”官老爺沒有回答孫老爺的話,自顧自地招了招手。
隨即,六名捕手分別抬著三具屍體進入刑堂。
“這三人乃呼延旭家中奴才,殺人奪財一時誤入歧途,也許是有愧於自家家主多年的照顧和栽培,亦或是自知死罪難逃,這三人已選擇主動投案,寫下血書,當著呼延旭和官家的面自刎,所有的勾當也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血書之上。”
官老爺說完,扔來一封血書。
“審問我都覺得多余了,你們自己招供吧!”
官老爺嘴角上揚,面上有種十拿九穩的自信。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金展,我們認識也不是一兩年了,你就直截了當地說吧,你想幹嘛?”孫老爺也不想廢話。
“老孫,注意你的措辭,不是我想幹嘛,而是你們認不認罪!”官老爺揉搓著自己翹起的二八胡子。
“無罪,怎麽認罪?”孫老爺反問。
“好,很好!這下就有意思了,捕軍何在?”官老爺亮了一嗓子。
“屬下在!”二疤踏出一步,站了出來。
“讓那小子開口!”官老爺下令。
二疤點頭,接著二疤伸手一把抓住耗子的頭髮,將耗子提到半空。
“裝死是吧,我來試試你是不是真的死了!”
二疤面露凶光,接著,他將一把短刀慢慢插進耗子的肚子。
“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葉天宇吼道。
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就要和二疤拚命。
“大膽!”官老爺呵斥。
一名捕手當即揮出一棍,啪的一聲直接打在葉天宇的後背。
二疤則借勢狠狠在葉天宇胸口補了一腳。
“你冷靜一下,他死不了!”
二疤冷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葉天宇。
隨後,他不慌不忙地將刀子從耗子體內抽出,又用舌頭舔了舔刀尖上的血。
突然,二疤陰冷一笑,他以極快地速度在耗子身上連捅數刀。
孫老爺色變,這真的是在殺人滅口啊!
“噗!”
被連通數刀的耗子口吐鮮血,恍惚睜眼。
“哈哈,看吧,沒有死,我把他喊醒了!”
二疤大笑,他邊笑邊繼續提著耗子顯擺。
“說了死不了就是死不了,你們激動個啥呀,我若是不想讓他死,他想死都死不了,來,再賞你一顆糖豆!”
二疤說著,不知何時,他手裡多了一顆豆大的黑色藥丸,他直接將藥丸塞進耗子的口中。
“你,你居然給這孩子吃這種東西!”孫老爺怒目而視。
“怎麽,你也想吃?”二疤松手,耗子滑落在地。
“你……”
孫老爺就要去懷裡掏戰力丸。
“吃吧,我不攔你,多吃幾顆,我等著你來拚命!”二疤一臉玩味。
孫老爺飲恨,若是自己真的和他拚命,今晚怕是再也沒有活命的可能了。
“姥爺,他們血口噴人,反正也是死,拚就拚了!”葉天宇怒喊。
“哎呀呀,事情快要敗露,開始破罐子破摔是吧?”二疤叫道。
“何必呢老孫頭,直接招了不就完事了,瞎折騰些啥呀!”官老爺笑著埋汰。
“狗啊,哈哈,真是群惡狗!”
突然,耗子從地上坐起,伸手指著官老爺。
“耗子!”
葉天宇輕喊了一聲,他看著耗子,此時耗子渾身是血,他知道,耗子剛才被喂下的是不死藥丸。
不死藥丸雖說不死,但也僅僅只有半個時辰的命了。
“你們還真是可笑啊!”
耗子沒有了之前在葉天宇面前時那種小跟班的樣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策劃的,和拋屍人無關!”
“是我殺了虞娘,是我害死了虞晴,他們母女倆都是我殺死的!”
“你們奈我何,哈哈,你們奈我何?”耗子狂笑。
“耗子!”
葉天宇又喊了一聲,耗子搖了搖頭。
葉天宇緊緊盯著耗子,隻感覺面前的耗子離自己是那麽的遠,那麽的陌生。
“好,很好!既然幹了傷天害理之事,就應該有你現在這樣的氣魄。唉,要是所有的罪犯都如你這般就好了,定是民之所幸,民之所幸啊!”
官老爺喜形於色,拍手叫著好。
雖然官老爺同時注意到了葉天宇和孫老爺那恨之入骨的目光,但他仍舊沉浸在耗子招供的喜悅裡。
“把殺人者拖下去吧!”官老爺下令,兩名捕手隨即將耗子拖出廳堂。
“念血書!”官老爺臉色頓變,示意場中站著的二疤。
二疤彎腰,拾起地上的那封血書。
“給!”二疤將血書遞給官老爺的副手。
副手愣了一下,剛才還以為二疤拾起血書自己就念了。
副手打開血書:
“我名王鐵成,承蒙呼延家大恩,已有十載有余。我自認犯了大罪,悔不當初,願以死謝罪,並願將自己和自己同夥的罪行如實交代。
“你跳過那些無關的,就念和拋屍人有關的吧!”官老爺打了個哈欠,示意副手。
副手點頭,挑揀著繼續念:
“張耗子會聯系好拋屍的同伴,並保證他聯系的拋屍人可信。”
“這張耗子年少,但各種謀劃精巧入微,我曾好奇問過,張耗子自稱有高人指點,不便透漏。”
副手念到這,突然停下,偷偷看了孫老爺一眼。
“高人指點?哎呀,也不知道那高人是誰?”官老爺故作疑惑。
“簡直胡說八道!”孫老爺又氣又恨,這編得那是人說出來的話嗎?
“傳證人!”
官老爺下令,他早就等著孫老爺開口了。
“我以命擔保,我說的句句屬實!”被傳上來的證人是經常在城北橋邊賣布鞋的老雙子。
“半月前,我在橋邊賣鞋,忽然有一哭啼少女跑來,她衣裙凌亂,甚至有些破損。”
“我問那少女怎麽了,她哭啼得更加厲害,我又問了一遍究竟怎麽了,那少女哭訴著說有個老頭把她給糟蹋了!”
“我問那老頭是誰?那少女搖頭不肯說。我再三詢問,那少女才說出老頭姓孫,還說她再也沒有臉面見人了。”
“說完,她趁我不注意直接跳進了河裡。河水湍急,隻怪我不識水性,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少女被活活淹死!”
“大人啊,小人懇請大人做主,讓那畜牲伏法吧!”
證人老雙子說完,跪趴在地請求。
“再傳證人!”官老爺又喊了一聲。
“大人,我也願意以我的性命保證我說的沒有半句虛言。”
這次上來的證人是呼延旭的三兒子。
“你盡管說來!”
官老爺讓人給這三公子抬了把椅子。
“我與虞晴從小認識,相互愛慕,怎料我和她外出時,虞晴被一街邊小叫花子張耗子賴上。”
“小叫花子花言巧語,說虞晴父親被拋屍人送出城時給虞晴留了信物,可以帶她去取。”
“虞晴父親剛死不久,她思父心切,我勸阻再三讓她別去,但虞晴不信我,反而信了那小叫花子。”
“小叫花子帶著她去了城北姓孫的家中,我當時也跟著去了,但我在途中就被人打暈了過去,等我醒來再去找虞晴,一切都已經晚了!”
三公子說完,舉袖哭泣。
“再拿物證!”官老爺已開始摩拳擦掌。
“大人,這是我從孫老爺家中查撿到的綢布,已確認這是從女人衣裙上撕扯下來的!”
一名捕手雙手呈上一塊青白色的碎綢布。
“唉呀,那少女當時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衣裙!”老雙子驚呼。
“老孫,我記得未城姓孫的拋屍人只有你吧,這人證物證的,你說兩句唄!”官老爺挑了挑眉毛。
“都安排這麽好了,我能說什麽?”
孫老爺很想笑,但他怎麽也笑不出來。
小耗的命還不夠,他們還想要了自己的命,甚至是自己孫子的命。
他們為何非得這樣不可?
“哈哈, 天宇,你給我記住了,兩條人命啊,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那就以命抵命吧!”
“不要啊,姥爺!”
葉天宇喊著,自己的姥爺這是要認罪保下自己嗎?
不,即便姥爺認了罪也未必能保得了自己啊!
剛才耗子認罪後,他們不是仍舊沒有放過我們嗎?
“姥爺,耗子一個人全都招了啊,我們根本無罪,我們何罪之有?”
葉天宇嘶喊。
“這世道,有錢人或者官家的人想讓人死,那還不簡單,哈哈,你自己說的!”孫老爺笑道。
“金展啊,我不知道你們出於什麽目的要讓我死,但是我孫子真的是無辜的,放了我孫子,什麽罪名我都認,你也就不用那麽麻煩了,你說對吧?”孫老爺抬頭,話語決然。
“人證物證都在,老孫啊,你不能這樣說,我為官光明正大,講的是證據和法理,當然,你孫子嘛,他確實是無辜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犯法了呀?”
官老爺邊說邊走下刑堂,他走到孫老爺面前。
“可惜啊,真是可惜啊!”官老爺歎道,同時湊過頭去,拍了拍孫老爺的肩。
“就這樣吧,本案結,張耗子、孫望天斬立決,葉天宇無罪!”
說罷,官老爺轉身離去。
……
“老孫啊,有人要你死,我也攔不住!”
“真是可惜啊,你這老家夥,早就和你說好的,我死的時候你會幫我拋屍的!”
官老爺獨自站在屋簷下,仰頭看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