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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驍雄》第383章快刀
東宮正殿,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一眾皇子公主以及駙馬王妃列席而座,殿中載歌載舞,一片升平氣象。

 太子頻頻舉杯,先是以儲君身份的肯定了齊王數年征戰的功績,對其之過卻絕口不提。

 隨後又言兄弟之情。

 最後則隱晦的為君父之所以不見齊王進行了一番解釋。

 “陛下之所以下旨申斥,正因為你是皇子親王,對你寄予厚望...”

 算是讓回到京城以後頻遭冷遇的齊王頗有些“受寵若驚”,隨後更是表明心跡。

 “臣弟自然是明白陛下苦心,萬不敢有半分怨懟之心...多謝皇兄...”

 傅津川則饒有興致的看著趙元槊,當時在大明宮論功過,李左相和兵部牛尚書,還有英國公傅懋修,甚至是太子殿下都是說齊王雖有小過難掩大功,應該嘉獎之。

 只有他傅三郎是異議。

 後來上京可有不少人說武安侯與齊王有過節,故而借題發揮。

 不過今日夜宴,齊王攜王妃作於左席第一,也是眾皇子之首,這也是因為他今日是主賓,並且二皇子魏王殿下不在上京。

 而齊王夫婦對面,就是武安侯和城陽公主夫婦,位列眾公主和駙馬之首。

 這也是無可厚非的,武安侯的功績自然是無人可比,而城陽公主是先帝武宗之女,又加了寧國封號,自然是公主中位份第一。

 不過傅津川倒是沒在乎這些,在趙元槊正身之後,舉盞示意,趙元槊也立即舉盞還敬,兩人遙向共飲,面上倒是看不出兩人有什麽恩怨。

 對於傅三郎,趙元槊其實是有怨氣,無怨心。

 兩人年少時候相爭,不過是少不更事。後來傅三郎戍邊河西,年少成名,打下諾大的名頭,趙元槊羨慕有之,嫉妒有之,敬服也有之。

 而傅三郎封侯之後,無論是受命在上京練兵,還是後來的淮南之戰,趙元槊跟著他都是受益匪淺。傅三郎對他也並沒有藏私,該教的可都教了。

 趙元槊第一次作為主將征江南,所用的行軍部署和作戰方略都出自傅三郎之手。

 帶的人也都是傅津川的僚左舊部,若沒有他的交代,想建功也難。

 至於這次山南之役,趙元槊作為英國公的副手,同樣是受益匪淺。

 若不是因為天時不佑,最後必能全功而返。

 說到底是他沒接住這潑天的功勞,未能全功。

 反累朝廷損失了不少輜重,府軍右衛幾乎喪師!

 所以即便知道傅津川當著大殿上說他不會用兵,尚無將帥之才,他也仍舊不惱恨對方落井下石。

 要是當時殿裡的人都給他求情,說不定局面要比現在還難看。

 很明顯,這次是皇帝對他的表現不滿。

 若臣下全都是求情和讚譽,不必多想,肯定更慘。

 而趙元槊心中也清楚,他跟傅津川一定得針鋒相對,政見不同。

 只要他還想接著統兵。

 不過短時間內,是不用想了。

 打了勝仗的傅津川都在京閑置了好幾年,打了敗仗的他自然也得坐一坐冷板凳。

 宴飲過後,眾人陸續拜別太子和太子妃。紛紛上了馬車離去。

 而太子和太子妃則是親自將齊王和齊王妃一道送出了正殿,以示恩重。

 上了馬車,齊王妃嘉羅道:“以妾今日所見所聞,

太子殿下還是很看重王爺的。” 秋天的涼風讓喝了些酒的趙元槊減了些燥熱,雖然閉著眼睛,但神智清明。

 “嗯,太子兄長對待一眾兄弟一直都是寬厚仁德,孤小時候闖了禍,有不少次都是長兄跟父皇求情才免於責罰...呵呵呵...一晃都十幾年過去了...真快啊...”

 嘴上雖然在緬懷過去,但趙元槊心裡面卻有些芥蒂。

 太子是什麽人?壓得十幾個兄弟連個能跟他奪嫡的人都沒有!這樣的人真的是表面上寬厚仁德就能形容的?

 這不僅僅是皇帝一個人的信重就能做到的。

 他可忘不了那年上元夜,父皇遇刺,他跟一眾兄弟直接就被召集起來,隨後就一直被拘在大明宮的偏殿。

 負責“守衛”他們的一開始是禁軍和殿前班直,後來直接換成了東宮衛率和傅三郎的部曲。

 那個時候他們這些皇子若有任何異動,甚至外面的人有敢借著他們的名義生事,絕對是十死無生。

 而父皇醒了之後,居然沒有半點苛責太子。

 反而當著一眾兄弟的面,誇讚太子處事不驚,臨危不亂,行止有度。

 好一個寬厚仁德啊...

 當然這些話,他只能腹誹,跟任何人也不可能說。

 即便是同床共枕,榮辱與共的發妻也不行。

 不管是對皇帝還是太子,有任何的怨懟之心,只要他敢表露那麽一丁點,等待他估計就是余生在王府裡做個閑散宗室。

 倒是術律嘉羅,看著閉目養神的趙元槊眉頭微皺,就隱約猜到些什麽。

 但她同樣不會挑明。

 她要做的就是慢慢將一些種子種下,至於這些種子是否能發芽,能不能長成大樹結出果子,那就只有長生天知曉了。

 不過有些挑撥還是可以的,比如,今天晚宴上坐在對面那個令人討厭至極的武安侯傅津川。

 “王爺,聽說前些時日,是武安侯在陛下面前主張追究你用兵不善之責...王爺, 要我說,不能就這麽算了...”

 沒錯,就是這麽直截了當。

 而趙元槊聽了嘉羅的話卻漏出一絲苦笑,對於這個他倒是不意外。

 畢竟傅三郎跟他的王妃結怨可是太深了,根本就化解不開。

 “哎,本王也知道傅三郎著實可恨,但傅三郎這小子現在正得勢,父皇和長兄都信重他,其父子都是朝廷重臣,還有城陽...本王也無計可施啊...”

 趙元槊這話倒是道出了自己的無奈,並且沒有任何的推諉之意。

 嘉羅自然也清楚,於是只能勸慰道:“王爺不必憂心,不是有句古話叫做‘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如今武安侯得勢,但他不可能一直得勢的,等到王爺手握權柄之日,看他還如何耀武揚威...”

 “那就借王妃吉言了,若有我出頭之日,定然替王妃出口惡氣...”

 趙元槊倒是隨口答應著,但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

 嘉羅記恨傅三郎,無非是以為當日在城北逼迫北境使團的交出殺人者,以及宣嘉十六年的白亭之戰,打的他嶽父失烈門幾乎是僅以身免。

 六萬大軍全軍覆沒。

 他跟傅三郎是絕無可能做朋友的,只能做對手和政敵。

 朝廷需要他們針鋒相對。

 但若是如果...如果他做了那個想都不敢想的位置,那他一定會繼續重用傅津川。

 沒有戰士不喜歡快刀。

 只要那把快刀,能為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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