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傅津川在軍中的威勢,他的軍令自然是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執行。
各營明哨暗崗,巡夜士卒絡繹不絕,在營外也有斥候潛伏。
這就導致了紅蓮軍的夜襲隊伍有兩支還沒摸到官軍的營門,就被發現了。
示警的號角聲響起,營中負責值守以及巡夜的士卒就立馬明白了,敵襲。
“嗚...”
原本安靜的大營立馬變得嘈雜起來,各級將校立馬開始聚攏士卒
而一個方向有了響動之後,夜襲幾乎也就宣告了失敗。
方蛟和方定南父子分別率領的三百好手在營門外就暴露了蹤跡。只有薛長慶所部已經清理了外圍的斥候,正要接近官軍大營,但因為其他兩路的奇襲失敗,他所負責襲擊方向的靜難軍也立即發現了他們的蹤跡。
方蛟在被發現之後,依然賊心不死,想要強行仗著身手強行闖營,結果被官軍的強弓硬弩所逼退。
即便是大宗師擁有超人的敏銳,但面對箭失如雨落,也還是要避其鋒芒。
和衣而睡的傅津川披了一件披風手持佩劍就從大帳中走出來了,看見營中的狀況就知道出了什麽事。
但他卻沒有任何的軍令頒布下去。
官軍應對夜襲,都有專門的應對措施,而且各級的將領也都是宿將,都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些什麽。
“三哥你真是料事如神啊,叛軍居然真的來了。”剛剛趕來的六郎十分欽佩的說道。
傅津川聞言笑了笑:“什麽料事如神,只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六郎以後若是單獨領兵也要記得,敵人來打你,可不會管你在睡覺還是在過年。”
紅蓮軍的夜襲沒有取任何像樣的戰果,反而折損十幾個好手,都是跟著方蛟後面想要闖營的。
而官軍在夜戰之中也折損了幾個斥候,都是被薛長慶所部清理掉了。
這也是因為薛長慶更為熟悉官軍的斥候習慣,而這一點,方氏父子雖然也知道在夜襲之前需要清理外圍,但他們手下的幾乎都是江湖草莽出身,論身手沒得說,個頂個都是好手。
但說道如何做斥候,以及如何發現敵軍斥候的蹤跡和藏身之處,比起有過官軍經歷的薛家人以及吳王叛軍的舊部來說,就遠遠不如。
紅蓮軍雖然沒有達成,但官軍也因此不敢掉以輕心。
經此一事,對於節帥武安侯爺的更是敬畏有加。
“節帥真是料事如神啊。”
一大早,楊行方見到陳軾的第一句話。
陳軾也很認同的點了點頭,心中沒有半點覺得對方是在拍馬屁。
料敵於先,這可是史書名將的風采。
但其實作為老軍伍的陳軾也明白,這並不是說武安侯真的能洞悉敵人的一舉一動,更非是士卒中流傳的“侯爺傅大帥得了上京城道君皇帝指點,能掐會算。”這種奇詭說法。
而是把一個將帥該做的都做了,該想了都想了而已。
這一點,說起來容易簡單。
但統率數萬大軍,每天需要處理的事物極其繁重,哪怕有幕僚和各級將領輔弼,但想要把自己的每一道軍令都貫穿下去,並不是那麽容易。
首先將帥必須有足夠的威望,讓各級將領不敢懈怠,更不敢陽奉陰違。
其次還須有足夠的經驗和決斷力。
只有這些都具備了,才能上下一體,讓一支軍隊在主將的指揮下如臂使指。
發揮出應該有的戰力。
遍觀史書,能做到這些的,無一不是名將。
而在宣嘉朝,前有馮神績,李世忠,於羅睺,賀拔光嗣這些老一輩的名將。
而往後,陳軾覺得將中魁首非武安侯莫屬。
至於他自己,若是能得貴人扶持,未必不能在晉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而這貴人,此時正身著圓領袍,在大帳之中端坐。
傅津川此時依舊神采奕奕,仿佛沒有收到昨夜紅蓮襲營的影響。
而帳中前來應卯的諸將,有些哪怕眼中滿是血絲,也不敢漏出半分困倦之意,一個個眼睛睜得溜圓,昂首挺胸。
這種做派還是讓傅津川比較滿意,“昨夜逆匪襲營,各營應對還算得體,這才沒有招致禍事,不過切不可因此得意自滿,須知驕兵必敗,紅蓮此時還敢夜襲,就說明其鬥志尚存,各部在夜間仍需嚴加防范,不可大意。”
“末將等謹遵節帥教誨。”
眾人齊聲應道。
傅津川略微點點頭,然後繼續道:“軍中須張弛有度,夜間值夜士卒,需要輪流交替,嚴加防范的同時,也需要讓士卒休息得當,這些都有常例可依,各部可根據所部軍情適當調整...”
“楊行方陳軾”
“末將在。”
兩人一聽主帥點名,立馬應聲。
“楊行方你是普州人,陳軾你又在普州為官數年,對於普州城的情況較為熟悉,這幾日各部需要加緊打造攻城器械,你們二人則需要探查敵情,嚴密監視紅蓮的軍的一舉一動,將他們的兵力調配已經行營布防,都給我查個清楚明白,可有難處?”
“絕無難處。”
“謹遵將令。”
兩人聽到傅津川的話後同時應道,好像怕應答晚了這樁差事插上翅膀飛了一樣。
這差事對他們兩個而言,那就是等於是給他們送功勞一般。
因為之前在樂至傅津川已經分別給他們機會露過臉了,讓陳軾主持攻城,讓楊行方率軍追擊。
其實也是為了酬他們在趙福柏率軍趕到之前,穩住局勢之功勞。
而他們也確實對得起傅津川的給得機會,拿出了不錯的應對。
陳軾調配攻城得力,算得上井井有條。
而楊行方率數百騎追擊也成功的遲滯了紅蓮軍的行進速度。
這兩件可都是積功了,而今天把探查敵情交給他們兩個本地人,就已經是栽培扶持了。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軍情對於作戰來說極為重要,這也是為什麽斥候隊是全軍裝備最精,夥食最好,賞銀最多,也是最容易升遷立功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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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樣,後續戰事中他們立功的機會也同樣會少很多,因為傅津川也要把一碗水端平。
在他手下,只要奮勇,絕不缺少立功的機會。
這也是眾人心知肚明的。
感化軍使楊西烈,靜難軍使王難得等人之前一直跟著趙福柏堅守不出,也在一直等待立功的機會。
之前在樂至都知道是開胃小菜,給了陳軾眾人也沒什麽好爭搶的。
但現在這場普州之戰,都知道紅蓮叛軍的精銳大部都在此,若是一戰功成,那可就是一席大宴。
怎麽分配這桌大席,如何排座次,也同樣是主帥傅津川需要考慮的。
“七日之內各部加緊督造器械,騎兵要保證給我隨時能拉得出營,嚴防敵軍繼續逃竄。”
“七日之後,就是破賊之日。”
眾人聽了傅津川的軍令之後都有些明悟。
七日之後,正是除夕。
看來有些人的年關,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