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宮門外。
吳發抱著吳極正在等待,腦海中浮現秦可卿的話:“夫君此去,切記不要求見皇帝陛下,而是直接求見太上皇。陛下雖然已經親政,然則太上皇才是大晉掌控者。太上皇只要點頭,昕兒的事情就穩了。”
不得不說,秦可卿的判斷沒錯。
然而...
吳發依舊有不同的想法,因為他現在抱的是慶元帝的大腿。
這個時候直接去求見太上皇,就算是太上皇點頭同意,最後也是吳發與皇帝之間產生隔閡。
必須要先去見皇帝。
拒絕秦可卿入宮求見太后,吳發有一種大男子主義,總是要自家媳婦去幫助自己,那算是什麽?
“夫君切記,見到太上皇就直接哭,夫君鐵骨錚錚的漢子,要是直接見面就哭,那得受到了多大委屈,才會如此?”
哭?
吳發哭笑不得。
想一想嬌妻出的主意,其實沒有錯。
因為嬌妻的主意建立在,嬌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吳發知道嬌妻秦可卿的身份,那就是流落民間的公主。抱著吳極來做什麽,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吳發沒有爭辯什麽,秦可卿說什麽他都應了下來。
“王爺,陛下請您進去。”
一個小太監迎出宮門,吳發直接走進宮門內,這時候慶元帝已經在禦書房等待。
“臣吳發拜見陛下。”
見禮之後,吳發起身,滿臉麻木毫無表情。
“咦?”
看到吳發抱著的吳極,慶元帝頓時來了興趣:“你這夯貨,帶著你的世子來皇宮了?”
吳發的求見,慶元帝還是有些意外的。
這莽夫凱旋歸來之後,只是參加一次榮國公府長房長孫滿月宴之後,就一直呆在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完完全全在王府之中。
“回陛下,臣有事說完之後,臣還要帶著兒子前往太極宮,拜謝上皇,賜名臣子名字。”
吳發聲音顫抖,似乎受了極大委屈一般:“臣以為,臣子親自拜謝比較好,就帶著臣子親自來了。”
“你這莽夫...”
慶元帝翻了翻白眼,盯著吳極看了許久,似乎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卻又極力克制著:“你這模樣,要說什麽?”
堂堂的北平王,竟然帶著哭腔,滿臉委屈,像是被人強了一般...
這是要做啥?
這莽夫,又要作什麽么蛾子?
慶元帝頓時來了興趣,這莽夫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表情,如此模樣的。
被平王是誰?
那時在他這個皇帝面前,向來是嘻嘻哈哈的模樣,在外那可是囂張霸道的人物,誰能讓他感受到委屈?
那是鐵骨錚錚的男人,什麽事情讓他如此委屈?
“陛下...”
吳發直接跪了:“四皇子,將臣妹糟蹋了啊!”
啥玩意?
“咚...”
慶元帝一個沒坐穩,差點摔下龍椅,一不小心,將硯台碰落掉到了地上。慶元帝表情相當精彩,驚詫、震驚、驚懼...
慶元帝感覺,自己活了快四十年,自己的表情竟然一直都沒有用完,今日表現了出來:“你說啥?”
慶元帝難以置信,他的皇子,竟然做出如此混帳事情?!
四皇子什麽品行,慶元帝還是很清楚的,萬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但是...北平王都親自來了,前來告狀的。
這還能有假?
“你可知道,這事事關重大!”
慶元帝胸膛欺負,雙眼瞬間紅了,身子都在顫抖。
汙蔑皇子,那可是重罪!
吳發絲毫不懼,表現的更委屈了:“臣當初出征在外,嫣紅治喪期間,四皇子以身份壓臣妹飲酒,將臣妹灌醉之後...陛下,臣妹現在有了快五個月的身孕了!”
“噗通...”
剛剛站起來的慶元帝,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整個人陷入呆滯。
許久許久,慶元帝回過神來:“你...”
慶元帝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先回去吧,朕調查清楚,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很明顯,慶元帝現在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四皇子...
朕要做爺爺了?
唔,其實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還有五皇子,都已經有了幾個孩子。
朕,早就做了爺爺,為何偏偏老四生孩子,朕才想著自己要做爺爺?
偏了...
心,偏了。
“臣告退。”
吳發不知道皇帝,已經陷入胡思亂想之中,慢慢地退出禦書房。
其實吳發清楚,鄭宜乾一直都是皇帝培養的儲君人選,一直都是寄以厚望。
以後鄭宜乾的妃子,就算是娶一個瘸子瞎子,也不會娶被平王府郡主。作為軍中威望極高的大將軍,慶元帝絕不允許,未來皇帝朝會有一個如此外戚。
“去!”
吳發剛剛走出禦書房,就聽到慶元帝壓抑著暴怒的情緒的聲音傳出:“將鄭宜乾那畜生叫來!”
慶元帝壓製著怒火,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一聲。
咧了咧嘴,吳發明白,這件事情同樣打亂了慶元帝的部署,還有一些計劃。
吳發看了一眼懷中的吳極,小家夥正好奇的觀望四周:“兒子啊,以後你可不要變成四皇子那樣,專門給爹惹麻煩。”
吳發叫來一個小太監:“本王求見太上皇,麻煩你去通稟一聲。”
“奴婢這就去。”
面對北平王,宮中太監,都是很有好感的。
吳發就在這裡等待,沒多久,小太監沒有回來,但是鄭宜乾出現在禦書房外:“咦,北平王怎麽在這裡?”
吳發頓時滿臉委屈,看上去快哭了的模樣:“四皇子啊四皇子,你做的好事!”
“啥玩意?”
這莽夫發什麽瘋?
我做了啥?
啥好事?
我做了好事,你這莽夫怎麽這幅模樣?
鄭宜乾有些懵:“你這莽夫,是啥意思?”
“啥意思?”
吳發閉上眼睛,眼睛裡有了些許晶瑩:“你糟蹋了本王的妹妹,你還有臉問本王啥意思,要不是你是皇子,本王早就跨馬提刀,摘了你的腦袋!”
“肏!”
鄭宜乾睜大雙眼,整個人愣住。
我曰!
我糟蹋了你妹妹?
還是你妹妹糟蹋了我?
你這莽夫...有沒有搞清楚?
鄭宜乾看了一眼禦書房,頓時一陣心虛。
當初,我們是聊得投機,我們是一起飲酒了,但是怎麽稀裡糊塗睡一起去了?
鄭宜乾感覺,似乎自己上當了,但是他很樂意自己上這種當。
他相中了被平王府郡主,已經幾年時間,不管是誰糟蹋了誰,他都想著,反正被平王府的郡主,已經是他的女人,他需要找時機,提出來迎娶北平王府郡主的事情。
沒想到,這個時候被堵在了這裡:“你還罵人?你還有臉罵人?本王看錯你了,虧得本王還很看好你,原來你是這種人!本王的妹妹現在都已經有了快五個月的身孕了!”
“轟...”
鄭宜乾腦袋炸響,整個人身子一晃,然後滿臉狂喜,隨後吼道:“父皇,兒臣有事,待會再來請罪...”
我要做父親了!
然後鄭宜乾就跑了...
吳發有些懵,禦書房內的慶元帝也有些懵。
啥情況?
“王爺,太上皇請您過去。”
這時候小太監急匆匆而來。
吳發還處於茫然狀態,鄭宜乾這狗曰的東西,究竟要去做什麽?
一定是去了北平王府!
這狗曰的,一定是去見咱老吳的妹子!
這狗曰的...現在太上皇要見他,吳發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見太上皇,臨走還不忘塞給小太監一張銀票。33
“跑個腿,十兩銀。”
小太監內心歡喜:“不愧是被平王,出手就是大方。”
他就是一個小小的太監,可不是夏守中這種大太監,跑個腿也是為了討好被平王。
吳發帶著吳極,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太極宮。
“臣吳發,拜見上皇。”
見禮之後,吳發就看到,太上皇已經來到他面前:“這是你的世子?”
太上皇眼睛中含有慈祥,含有恍惚,含有一絲複雜。
“這正是臣子吳極,臣帶著他牽來拜謝上皇賜名之恩。”
吳發抱著吳極:“兒子,感謝上皇賜名之恩...”
小家夥看著太上皇嘿嘿一樂,兩隻小手抱在一起,然後上下拱了拱:“啊...嘿...”
太上皇頭皮發麻,整個人都麻了。
內心湧出一種難言的感觸,他真的很想抱過來吳極,但是卻極力克制:“不錯,是一個聰明的小家夥,我給他取名,也不枉我枉費心思。”
啥玩意?
枉費心思?
我想給兒子改名好不好?
“你入宮,只是為了帶著你的世子,前來拜謝我賜名之恩的?”
太上皇似笑非笑。
很明顯,禦書房的事情,太上皇已經知道。
於是,吳發滿臉委屈,眼中含淚:“上皇,臣...委屈啊!”
“行了...”
太上皇一揮手:“我剛剛有了一個好心情,不要攪擾我的好心情,這件事情你回去等消息吧,三日之內,我親自帶著聘禮下聘...”
嘖嘖,太上皇果然監控著整個皇宮,禦書房的事情,這麽快就知道了。
不對!
親自下聘?
太上皇帶著聘禮親自下聘?
咱老吳有這麽大的臉?
這根本不符合規矩...皇族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根本無需聘禮,直接下旨賜婚就可以。
眼珠子一轉,吳發似乎想到了什麽,太上皇一定是有目的的。
主要目的,就是去他的王府。
而王府還有什麽,值得太上皇親自駕臨?
秦可卿!
他的王妃。
“這...”
吳發想要推辭,無論如何,這樣不符合規矩。
“去吧。”
太上皇擺了擺手,然後想起了什麽一樣:“等等...”
在懷中掏了掏,掏出來一枚玉佩,掛在吳極脖子上:“第一次見面,我也不能免俗,送一份見面禮吧。”
“見面禮?”
看著吳極脖子上掛著的玉佩,吳發豈能看不出來,這是皇族子弟特有的玉佩。
玉佩上刻著一個字:極。
想都不用想,這是太上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玉佩,只是沒有找到機會送出去而已。
來到王府,在王府大門外,就看到了急匆匆走出來的鄭宜乾。
鄭宜乾滿臉興奮是掩飾不住的,整個人都是飄飄然的狀態。
“呔!”
吳發低吼一聲:“大膽賊子,你還敢來?!”
鄭宜乾被嚇了一跳,他剛剛厚著臉皮去見了吳昕,確定吳昕有了身孕之後,鄭宜乾有一種喜當爹的興奮。
這才剛剛出了王府大門,就被吳發嚇了一跳。
“叫這麽大聲做什麽?”
鄭宜乾瞥了一眼吳發之後,又笑嘻嘻的:“大舅哥,我先回去了,回頭找你喝酒。”
“肏嫩釀!”
喝酒?
喝個旦!
本王想要打死你!
看到鄭宜乾匆匆離開,這貨竟然獨自一人來的,獨自一人離去,吳發雙眼微眯,暗中的錦衣衛保護,那是做不了假的。
進入王府,來到小院,秦可卿就快步迎了上來:“夫君,事情怎麽樣了?”
吳發讓丫鬟婆子出去之後:“陛下沒有表態,太上皇則說,三日後親自來下聘。”
“太上皇親自來下聘?”
秦可卿一驚。
這不符合禮儀吧,就算是同意這婚事,也僅僅是一道聖旨而已,然後送來聘禮就可以。
這樣大張旗鼓的...
是因為對這婚事的重視?
“這個不要多想。”
吳發皺眉:“現在無論想還是不想,咱老吳以後都是外戚,看來以後,只能繼續裝瘋賣傻了,嗯,繼續走莽夫之路。”
秦可卿撲哧一笑,吳發出門在外,所有做派都是裝的,秦可卿是清楚的。
這是一種自保之道,奈何現在被平王軍中威望太高,要是在人緣好,滿朝文武都交好,皇帝哪能睡一個安穩覺?
“咦?”
當抱過來兒子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兒子脖子上掛著的玉佩的時候,秦可卿有些意外:“這玉佩...”
“太上皇的見面禮。”
吳發咧了咧嘴:“帶著兒子去謝恩賜名之恩,太上皇也不小氣,這是上等好玉,要是賣掉也能賣一個好價錢。”
秦可卿哭笑不得:“太上皇所賜之物,豈能賣掉?”
就算是想賣,玉器乃是禁止買賣之物。
沒有地方賣。
而且,這是明顯的雙龍玉佩,皇家之物,賣了誰敢要?
“剛才四皇子來了。”
秦可卿說道:“去了昕兒的院子,王府也該整頓整頓了,四皇子直到走的時候,我才知道四皇子來了。”
“是該整頓了。”
吳發面色沉凝:“哼,四皇子這狗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王府竟然無人阻攔,這還得了?”
狗東西?
秦可卿眨了眨眼,夫君你是認真的?
四皇子,那可是皇子!
皇帝最得意的兒子,當做儲君培養的人物。
“我們去墨竹軒看看。”
吳發有些惱火:“這丫頭惹出來這麽大的亂子,她還委屈了?還不出門?”
“夫君...”
秦可卿連忙阻攔:“昕兒這時候已經有了身孕,一定不要惹她生氣,也不要凶她。算了,我陪你一起去。”
很快,二人來的墨竹軒。
“昕兒...我與你嫂子來了,也不出來迎接?”
進入院子,吳發就嚷嚷起來:“我從外征戰回來,你也不關心我?”
“兄長...嫂子。”
吳昕從房內走出,只是扭扭捏捏的,有些害怕,也有些羞愧。
她知道,自己似乎惹禍了。
還是大禍!
“行了,有膽子做,就不要裝作這麽委屈,將那些布解開吧,省的傷到了莪的大外甥。”
吳昕有了鄭宜乾的孩子,完全打亂了吳發的部署還有規劃。
吳昕有些感動,兄長還是那麽關心她。
雖然方式不一樣。
“香菱,你去房內,服侍郡主,將那些布解開。”
吳發沒好氣的說道:“行啊你,將我當做外人,惹出這麽大的麻煩,還不告訴我。”
當吳昕解開裹在腹部的布,看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吳發就氣不打一處來:“我們的郡主大人,還真是威風凜凜啊。”
秦可卿用胳膊搗了一下吳發,這才笑著向吳昕說道:“三日後,太上皇前來下聘,你可以放心了,你兄長已經將這件事情解決了。”
......
這時候,皇宮之中,慶元帝沒有了之前的憤怒。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鄭宜乾:“你真是長了本事, 你可知道你這麽做,你將要失去什麽?”
“知道。”
鄭宜乾不敢抬頭,而是語氣十分堅定:“兒臣一旦迎娶北平王府郡主,就沒有資格成為儲君。”
“看來你也不傻。”
慶元帝又來了怒火:“你都知道,還做出這種混帳事?”
“父皇,兒臣愛上北平王府郡主已經有兩三年,兒臣知道,大晉不能有北平王這種外戚,是以,兒臣請求,迎娶北平王府郡主之後,父皇讓兒臣前往封地...”
“有膽!”
慶元帝更怒了:“愛美人,不愛江山...滾!”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