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舊時代的軍用火焰噴射器是同樣的原理。區別在於一個用的是高溫燃油,一個用的是氫氣和氧氣。
水系也是同樣的原理:以意念集中空氣中的水分子進而對其掌控。能力低的異能者就只能灑灑水,能力強的可以瞬間降溫形成冰塊。
土系的更簡單,這顆星球上到處都是泥土,想怎麽用就怎麽用。當然,最常見的戰鬥手法就是用石頭砸人。
風系異能者很神秘,他們很少透露相關的控風細節。有些喜歡裝模作樣的家夥張嘴吹出一股帶有濃烈口臭的氣流,以此宣稱自己是“風魔法師”,結果被打得很慘。
盡管各地方叫法不同,但四系異能者的確存在。
其中數量最多,也最常見的就是土系。
凌子涵做夢都想成為異能者。
那意味著實力強於其他人,撿垃圾的時候能得到更多收益,掙更多的錢。
誰都喜歡享受生活,關鍵在於能力。
可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就擁有操控火焰的異能,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火系魔法師是白人和黑鬼的叫法。
在東大陸,操控火焰的人被稱為“喚火者”。
驚嚇與緊張會消耗大量體能。凌子涵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燒焦的血紋犬前,頹然坐下,用匕首割開表面的黑色硬塊,露出焦黃的熟肉。
他割下一大塊肉,顧不上燙嘴,隨便咀嚼了幾下就匆匆咽下。
剛剛發生的這一切實在太不真實,按照凌子涵樸素的邏輯思維:只有能吃進嘴裡並帶著特殊味道的食物,才是最好的判斷標準。
他吃得速度很快,不到三分鍾就填飽了肚子。
起身轉到水潭邊洗乾淨手上的油汙,確定身體已經恢復正常,凌子涵這才邁開腿腳朝崖子鎮走去。
血紋犬的肉很好吃,可他不能將其帶回。否則無法解釋自己用什麽方法將其獵殺。
還是緩一緩,想想如何編造一個符合邏輯讓自己產生異能的故事。
至於這頭死狗就更不用擔心,各種掠食者很快就會循著氣味而來。最多不超過十分鍾,它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
凌子涵回到居所的時候,電子表上的時間顯示已過凌晨三點。
一切都保持著他離開時的狀態,黑暗是最好的隱蔽源。
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即將朝著自己房間走去的時候,凌子涵忽然停下腳步,側身注視著斜對面那件房門敞開的臥室。
他能清楚感覺到廖秋已經醒了,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思考片刻,凌子涵朝著那邊大步走去,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站定,帶著平時友善溫和的語氣問:“怎麽,睡不著?”
廖秋伸手按下床頭的照明燈開關,黑暗中立刻釋放出足以令人感受到暖意的淡黃色光團,將他削瘦的身形在對面牆壁上映照出長長黑影。
“你去哪兒了?”廖秋抬起頭,兩邊眼角掛著顆粒狀的乾燥眼屎,眼珠子裡滿是困惑。
凌子涵從容不迫地回答:“出去走走。”
這隨意的回答字廖秋看來等於沒說,他用審視目光打量著渾身上下隻穿的一條內褲的凌子涵:“那你怎麽沒穿衣服?”
凌子涵臉上浮起人到中年才有穩重與深沉,即便是撒謊也顯得極為真誠:“太熱了,我出去吹吹風,涼快一下。”
廖秋滿面不信且鄙夷地搖搖頭:“哄鬼呢!吹吹風找涼快……你怎麽不說你是瞞著我跑出去加油?”
在舊時代,
“加油”是個令人鼓舞的正能量詞語。 現在,“加油”被賦予了無比血腥、殘忍的另類含義。
戰爭改變了很多東西,包括人類。
純粹意義上的人類無法適應充滿輻射的環境,當皮膚和肌肉大面積潰爛,進而影響到內髒的時候,幸存者們只能用各種替代物進行更換。
心臟、肝髒、腎、腸子、淋巴組織……除了大腦,所有器官都在可更換的范圍內。
初代的半生物半機械人存活時間只有五年,後來出現了用特殊膠質構成的管狀對接閥口,從根本上解決了生物組織與金屬構件之間的排斥問題。
然而位置機械運轉的所需能量無法以單一手段進行補充。
一半是生物,必須以傳統方式進食獲取營養。所以米面、肉類、果蔬以及維生素,都是生命繁衍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一半是機械,電池是最常見也是最廉價的功能方式。當然也有汽、柴油內燃機為引擎的特殊機械體。
既然是機械,就不可避免涉及到零件磨損,以及日常保養。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潤滑油。公認質量最好的是大戰前的名牌貨。
比如:龍蟠、長城、昆侖、美孚、統一、殼牌……
在這個特殊時代,所有生活在地下世界的人都需要潤滑油。這玩意兒現在人類世界的地位和概念相當於舊時代的鹽。
機械關節長期不塗抹油脂潤滑,時間長了肯定要生鏽。到時候無法行動,只能呆坐著等死。
當然還可以選擇更換零部件,但這種方法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很奢侈,更糟糕的是不一定能找到得到合適的配件。
半生物半機械人與舊時代汽車的區別,在於前者有著獨一無二的專屬特質。
用漂亮高深的書面文字解釋:前者擁有靈魂。
簡單來說:每個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有著各自不同的生活習慣,導致同樣規格同樣性能的“乙F003”型機械臂(腿)安裝在不同個體上的實際效能有著很大差異。
路人甲是外八字,他的機械足長期外偏產生了一定幅度扭曲,如果更換一套全新的同款機械足,路人甲會覺得很不舒服。就算給他十塊銀元並免費更換,他也不會舍棄安裝在自己身上多年的舊零件。
潤滑油的存在早已深入至整個地下社會的方方面面。
高品質油用起來的確很爽,但價格昂貴。
人人都喜歡免費的東西。
所以動物油脂代替潤滑油是一種趨勢,而且深受平民百姓的歡迎。
野獸凶猛,即便是經驗豐富的獵人也無法保證每次外出都能得到獵物。
很自然的,那些窮凶極惡的家夥就盯上了自己的同類。
在“意外情況下”,得到死者身上的脂肪,按照比例加入各種配料,冷卻後就能得到品質不錯的“自製潤滑油”。
這就是殘酷血腥但完全符合這個時代的“加油”。
“你想哪兒去了,我是那種人嗎?”凌子涵眼裡透出如海洋般深厚的笑意。
廖秋重提之前的問題,這在他看來很關鍵:“你為什麽不穿衣服?”
他明顯不相信“太熱”這個解釋。
凌子涵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他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廖秋,足足過了五秒鍾,他淡淡地問:“伱在想鍾曉薇?”
擺脫被對方質問的最佳方法,就是提出一個對方難以回答的新問題。
廖秋張著嘴,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這問題直接擊中他心底最深處,根本就是無可辯駁的靈魂拷問。
“我……”他的表情在極力掙扎,左邊眼角的眼屎掉了。
“不要否認。”凌子涵以過來人的冷漠將其打斷:“我好幾次都看見你床單上有油汙。我知道你的肌肉調節器功能很不錯,但請你解釋一下。”
廖秋狠狠咬了咬牙,帶著無比強烈卻不敢爆發的憤怒張口爭辯:“我的是PVC管,不是金屬管,不牢靠。那個……屬於自然破損。”
凌子涵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問:“有區別嗎?”
廖秋眨了眨眼睛,啞口無言。
青春期男性對心儀女子都有會在腦子裡構築粉紅色特殊幻想,廖秋也不例外。他偷拍了好幾張鍾曉薇的相片,心癢貓抓的時候就拿出來瞧瞧。
凌子涵微笑著看了一眼廖秋,認真地勸道:“睡吧!”
他的聲音富含男性魅力,與英俊的相貌很搭配。
廖秋抬頭看著老友,眼底泛起一絲微微的感動。
不切實際的事情想多了會傷身,睡覺可以養精蓄銳。
還是共患難的朋友對我好,勸我好好保養,身體要緊。
凌子涵沒有解釋,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他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睡吧,夢裡一切都有。”
廖秋這才反應過來。
他滿面羞憤,衝著凌子涵的背影惡狠狠豎起左手中指。
……
地下世界沒有天亮的概念,人體生物鍾是最好的報時器。睡到自然醒這種事情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不適用,就算是頭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安裝在體內的電子鍾也會將酣醉者從混沌與困乏中叫醒。
凌子涵早早便來到小酒館,點了一份簡餐,慢慢地吃著。
鎮上能提供食物的地方很多,但他就喜歡這裡。
首先,酒館裡人來人往,不花錢就可以知道很多信息。
其次,鍾俊做事情很公道,這裡的簡餐價格便宜,而且貨真價實,硬餅乾、土豆還是西紅柿都是純天然食品。
在這個時代,吃肉頗具風險。在沒有如舊時代食品安監檢疫機構存在的前提下,賣家永遠不會告訴你肉的來源。
武松在孫二娘店裡吃出人類大拇指包子餡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發生。
有很多相關解釋,反正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