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2.23
“咚、咚、咚——”
三鍾時的鍾聲響起,江政忠溯熟練地裝好衣服,然後在出門的即刻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休息日。如此看來,社畜的反應已經深深地刻在他的內心。睡意已去,事到如今不好回頭睡。江政忠溯脫下沉重的護甲,換上便服前往麵包店。
某個記著問著名的籃球明星:“為什麽會那麽成功。”
籃球明星反問一句:“你知道洛杉磯凌晨四點鍾是什麽樣子嗎?”
這個橋段很好地詮釋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子”,而江政忠溯現在就是那隻“鳥”之一。
三鍾時約早晨5點,天剛泛白,漆黑還是主色調。如此清晨,特斯德的許多平民已經起身準備作業。婦女為要外出工作的丈夫和兒子準備食物,尚無工作的少年少女前往井口打水和做家務,麵包店的門前則塞滿了搶購新鮮麵包的人群。不過今天的人出乎尋常的多。
“韌性十足的麵包裡熱烘烘的蔬菜和肉餡,美味啊!”
從麵包店出來的男人拿著冒青煙的紙袋子,江政忠溯一眼便識別出袋子裡的東西。是包子,貝克麗已經完成了自己的配方。江政忠溯有點迫不及待,但麵包店門前站滿了人,他實在擠不上去。沒多久,貝克麗親自出來鞠躬道歉。
“讓各位久等真不好意思,今天試做的‘熱餡包’已經賣完了。但店內還有其他新鮮麵包,味道也是十分不錯的。”
對此,客人們紛紛發出抱怨:“怎麽這麽少,這才開店多久啊?”
江政忠溯望了望天空,按麵包店三點鍾開門,時間隻過了不到一小時。
貝克麗連綿道歉:“對不起,這位客人。那些產品還是試賣階段,我今天隻做了30個,也沒料到半小時就賣完。明天我會準備更多,敬請見諒。”
聽到熱門包子賣完,隊伍很快縮去了一大半。江政忠溯故意排在最後,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入麵包店內。
“早上好,貝克麗。”
見到小孩的身影,貝克麗如沐春風非常興奮。
“早上好!江政忠溯大人!大人教我做的麵包太好賣了,來看新產品的人也買了其他的麵包,以至於開門不出一個小時就賣出了半天的量。真的不知道如何感謝大人!”
一小時賣半天量是什麽概念?意味著如果補足貨存,一天能夠賣出兩三倍的麵包,多兩三倍的收入。
興奮了一分鍾,貝克麗突然卡住了:“只可惜,我沒能留下試作品給江政忠溯大人。”
“沒關系。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這麽受歡迎。本想著哪天露一手‘山東煎餅’給你,目前看來你也很難顧得上繼續做新的麵包配方。”
“不,我想學!”
貝克麗的眼睛裡仿佛閃著金光,也確實是“金光”。
江政忠溯搖了搖頭:“別太貪心,現階段先把包子的市場打穩定。等你有余力了,我不介意教給你。”
“真的嗎?太好了!”
江政忠溯會做的食物不少。因為家境困難,羨慕別人吃得香又買不起,那就只能自己學著做。不知不覺間,江政忠溯的廚藝水平趕得上街邊的宵夜檔,山東煎餅、肉夾饃、無骨雞爪、燒餅等等特色食品都能搞得出來。
“貝克麗,你沒打算請多一個人幫忙做麵包嗎?這樣的話,你有更多的時間做其他事情。”
貝克麗垂頭喪氣:“關於這件事,我是考慮過的。但是一時半刻找不到合適的人,
即使找到了人也要考慮配方泄露的問題。教私人學徒怕學徒偷師,又沒有能正規收學徒的零錢。” “正規收學徒很貴嗎?和私人又什麽區別?”
“私人收學徒和正規收學徒的主要區別在於是否去‘商業公會’簽訂‘契約’。簽‘契約’按照效果會收取不同的費用,一次最少也要15枚銀幣。這家麵包店是已故的父親留下來的,生意興隆但也只是勉強夠生活。我們要交店面租金、人頭稅、孩子們的學費等,內城區的生活物價又高,開銷是外城區的好幾倍,實在沒有多余的錢財。”
15枚銀幣,這是江政忠溯的全副家產。不過比起契約的費用,江政忠溯矚目到了更有趣的地方。
“孩子們的學費是怎麽回事?請私人家教嗎?”
“不是,是上學校用的費用。”
“內城區有學校?”
原來還有學校系統,這無疑是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想起來,江政忠溯之前也有聽過內城區有學校的話,只是沒有實證不知不覺忘掉了。
“是那種各種孩子湊在一起學習的學校嗎?”
“是的。內城區有四所公立的學校,付的錢的能去上學學習術式相關的東西。對於平民孩子,上學是通往美好未來的門票之一,所以我拚盡全力也要供弟弟妹妹去上學。”
這麽說來,我之前直接和梅裡斯提議進學校讀書不就好了?我為什麽要去當護衛來著?
想到這裡,江政忠溯狠狠地敲了兩下自己的腦袋。不用進主城自然不會惹人注目,也不需要花費多余的時間學習什麽貴族禮儀,現在走的路是妥妥的曲線。
細想之後,江政忠溯湊到貝克麗身邊小聲地問道。
“貝克麗小姐,我想問問上學的花費大概多少?”
“我也沒仔細算過。當時前往學校詢問,他們說2個人的學費是1枚金幣一年,期間的書費和學雜費還要另外收取,加在一起預算每人2枚金幣一年。”
2枚金幣即2萬枚銅幣,每人2萬人民幣一年。這些學校也是血盆大口地吸著鮮血,和現實世界的坑人學校價格差不多。但既然能學習到平民很難接觸的術式知識,算作未來的投資還是賺的。會術式和不會術式的競爭力差別非常大,尤其是在技術人才較少的社會。像80年代的中國,隨便拿出一個大學生都是搶著要的人才。
我的話,能賺這麽多錢供自己上學嗎?好像不怎麽科學。
江政忠溯現在的兒童護衛工作一個月工資20枚銀幣,一年12個月也才240枚銀幣,換算一下為2枚金幣40枚銀幣。這還沒算上自己的吃喝拉撒,開銷之後是肯定省不了2枚金幣的。一個小孩找別的工作也未必有人要,有人要也未必有同等的工資。想到這裡,江政忠溯把裸辭的想法消去了大半。
——T2.23
“早上好,江政忠溯大人。”
“早上好,庫拉頓隊長。”
休息日的上午,江政忠溯應約前往外城護衛隊的大本營學習相關的禮儀和護衛必要的技術。庫拉頓作為外城護衛隊的主負責人,幾乎每天都是最早出現在大本營,是個非常負責的隊長。
“難得休息睡晚一點也沒問題的,江政忠溯大人當真勤奮。”
江政忠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也想過睡久一點,但是身體習慣了這個點數起床。”
“哈哈哈,小小年紀能有如此乾勁,如果我的孩子像江政忠溯大人一樣出息就好了。”
“過獎過獎。”
江政忠溯歪著邊嘴忍不住笑。
其實我是逼於無奈的——這句話他根本說不出口。
“要馬上開始訓練嗎?”
“好吧,先進行護衛訓練,等馬卡洛老師到了就可以切換去學禮儀。”
馬卡洛是庫拉頓安排給江政忠溯的禮儀老師,是個女性。之前江政忠溯也沒見過面。請禮儀老師教授並不便宜,好在這方面的支出由城主負責,所以他也不需要當心付不起錢。
護衛的訓練聽上去很安全,實際上是高度危險的實戰演練。說起要訓練,庫拉頓便把江政忠溯帶到了大隊建築中心的空地。
“江政忠溯大人,選一把武器吧。”
“啥?選武器?”
江政忠溯一下子傻眼了。不過想一想也覺得對頭。畢竟江政忠溯是個護衛,現在身上連把劍都沒有,赤手空拳的護衛不是找打嗎?
江政忠溯走進鐵欄,上面當真十八般兵刃都齊了。直劍、短劍、大劍、軟劍、長槍、短刀、大刀、唐刀、太刀……就是沒有江政忠溯想要的武器。
“江政忠溯大人不滿意嗎?”
“我想要中遠距離的武器。”
“大人想要弓箭?”
江政忠溯搖了搖頭,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庫拉頓的腰間。說直白一點,他想要庫拉頓腰間的手槍。對的,這個有名為術式的神奇技術的世界也有槍。而且不是落後的火線搶,是造型一看就很現代化的黑色手槍。
大人,時代變了。既然是護衛,比起不上手的冷武器,怎麽看都是用手槍更加棒吧?
“哦?大人認得手槍嗎?”
手槍的發音“皮斯”,江政忠溯學到了新的詞匯。
“對,我覺得我能用。”
大學軍訓的時候江政忠溯開過十發步槍,他知道槍該如何操作和面準。至於命中率更是厲害,十槍下去一槍都沒打中靶子。不管怎麽說,也比拿著劍要有安全感。
“手槍的話大人是用不了的,因為法律上被禁止了。我平時也不會用,這就是我裝飾用的掛件而已。而且護衛必須精通一門兵器,手槍自然算不得。大人還是在這選一件兵刃吧。”
“哦。”
江政忠溯少許失望,繼續在鐵欄前磨蹭。他沒有武術心得,更不會打架。太長的武器他怕割傷自己,那就只能選短的了。所以,江政忠溯隨手抄起一把只有一手肘長的短劍。
庫拉頓點了點頭:“嗯,我也覺得大人的話,用短劍較為合適。看上去江政忠溯大人不懂如何近身戰,我就傳授一點自己的心得,但願大人能用得上。”
江政忠溯以為庫拉頓也是嘴上說說而已,誰知道庫拉頓微微開胯做好了攻防準備。
“普通的打鬥,身體技術和核心力量缺一不可,但核心力量能用術式彌補,所以我會優秀教導大人身體技術。大人,你進攻吧。”
“進、進攻?”
“對,向我揮劍。”
這是江政忠溯第一次用武器,心裡很是不踏實。不過在庫拉頓的挑釁下,他還是咬緊牙關發起進攻。
剛開始訓練,江政忠溯沒有用任何術式。他先是衝鋒近身橫揮短劍。庫拉頓一個跨步,江政忠溯的短劍被他後移閃開。這還沒完,庫拉頓隨之上前一步一個手肘擊中了江政忠溯後頸,差點沒打死他。
“使用武器,最重要的是對自己的武器有所了解。包括武器的揮動方法,以及有效的攻擊范圍,要像身體的一部分一樣熟悉。剛才的一劍太淺了,敵人看得清楚,後撤一步你就輸了。來,起來繼續進攻。”
江政忠溯根本不想再進攻,因為那肘擊幾乎讓他把早飯吐出來了。
“來吧,大人,繼續進攻。”
當真哭笑不得,江政忠溯隻得再度發起進攻。這一次,江政忠溯謹慎了不少。他深呼吸張開雙眼,盡可能地留意庫拉頓每一個動作。碎步緩緩接近庫拉頓,他先是空揮左手,然後右手持劍迅速批向庫拉頓的腰間。
然而江政忠溯的一舉一動像是被庫拉頓完全看穿。空揮的左手被抓住,揮劍的右手還沒用勁也被一並拉扯,趁著這個空檔,庫拉頓抬膝給了江政忠溯一擊膝頂。
“近戰最重要的是眼力。一般人的動作不多不少會有前兆,看清環境和對手就能預判對方從何處進攻,然後消其利反攻其堅。”
在江政忠溯嘔吐的時候,庫拉頓不慌不忙地繼續自己的解說。
“今天先學這兩心得,來吧,大人。我們來重複演練。”
江政忠溯差點沒罵出聲:來個屁,我不想玩了!
見江政忠溯不想動,庫拉頓“友善”地扶起他。
“大人起來吧,還得繼續訓練呢。”
和庫拉頓比起來,泰格算是個好人了,至少一擊擊倒不會折磨人。之後,這個庫拉頓一臉平常地扶起自己並一擊揍倒自己的畫面成為了江政忠溯新的心理陰影。
訓練結束,被玩壞的江政忠溯前往醫務室讓隊醫治療。隊醫的醫療術式不比畢麗媞精湛,但確實了得。江政忠溯被庫拉頓打出來的傷花了一個多小時就治好了。看著江政忠溯治療,庫拉頓開懷地笑道。
“哈哈哈,江政忠溯大人當真進步神速。才第一次訓練就有如此實戰能力,當真後生可畏啊。”
“不,都是庫拉頓隊長教導有方。”
哪裡,你揍得可歡樂了。哪天老子發威,準要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江政忠溯大人如此謙卑,不愧是流有長壺島血脈的人。”
又是長壺島,這詞江政忠溯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長壺島附近的人大多是黑發棕瞳,其地方以術式發展聞名世界,哪天他真想去見識一下。
“庫拉頓隊長,假如我想前往長壺島有什麽路徑可以走?”
“江政忠溯大人想去長壺島生活嗎?”
江政忠溯考慮了一下:“不是,只是我很在意那裡是個什麽地方,哪天有機會想去旅遊一番。”
“哦,遊行啊。”庫拉頓皺著眉頭,“恐怕不可能。”
“為什麽?”
“進出長壺島需要得到內部的允許,一般只有強力的術者或者有潛力的術者能登島。而且登島必須以學習為目的,沒有聽過長壺島允許遊行的說法。至於出發至長壺島,埃斯瓦爾西南海岸就有與長壺島互通的船隻。這是整個伊格伯特內,只有埃斯瓦爾有的特殊地利條件。”
原來如此,國內能通往長壺島的港口只有這麽一個。古雷城主說吸收長壺島的人作為新貴族很正常,這應該是地方政策所向。如果港口的地區是不歡迎自己的地方,長壺島也不屑於來往。為了表示敬意,最好的方法就是收納對面的人鄭重對待。
“我記得長壺島的對岸還有個名叫鄴的獨立區。”
“嗯,不愧是江政忠溯大人,學深博識。鄴與埃斯瓦爾東南方的另一個城地,德蒙格爾的南部相接。長壺島的訪客走陸路的會由德蒙格爾進入伊格伯特,走海陸的則會從埃斯瓦爾進入伊格伯特。”
海路和陸路由不同城地負責接收,這個安排倒是公平。但如果自己要前往長壺島,江政忠溯還是想走海路。畢竟坐著船一下子就到了,陸路賊折騰人。
噠噠,醫務室的門打開,一位精瘦的年輕護衛走了進來。
“報告隊長,馬卡洛小姐已經到訓練場休息室等候。”
“好的,蘭佩奇副隊長,我這就帶江政忠溯大人過去。”
蘭佩奇副隊長,這人是護送江政忠溯入內城區的三個護衛之一。相對年輕而且長相也不錯,江政忠溯對他的印象不錯。
“蘭佩奇副隊長,好久不見。”
“早安,江政忠溯大人。”
“寒暄就到這裡,我們回去休息室吧。”
江政忠溯舒展了一下身體,確認沒有大礙便離開醫務室。休息室裡,禮儀老師的馬卡洛已經在等候。馬卡洛是個黑發藍瞳,面相明顯混血的中年女性。因為有點黃種人的特征,江政忠溯的內心對她感到幾分親近。
女人捏起衣裙屈膝行禮:“馬卡洛,見過江政忠溯大人。”
“你好,馬卡洛老師。”
庫拉頓進行補充:“馬卡洛小姐是埃斯瓦爾的下級貴族,她的祖輩源自長壺島。進入埃斯瓦爾之後,代代從事禮儀教導的工作。”
“那今天就有勞馬卡洛老師了。”
江政忠溯沒期待過禮儀課有有意思,他有見過主城的禮儀課程。如他所料,馬卡洛的禮儀課程也是相當無聊,都是些“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這些事情怎麽做”的大道理。盡管無聊,這些都是江政忠溯日常要用上的東西,所以他學得還算用心。
——T2.23
結束了上午在外城護衛隊的學習,江政忠溯的日程一下子變得空蕩蕩。說實話,忙碌久了突然沒工作會渾身不自在。
江政忠溯戲謔道:“被社畜精神毒害嚴重啊。”
江政忠溯首先前往了新鮮市場。內城區的新鮮市場位於西部,整個場地露天開闊,遇上晴天內部相當悶熱。市場裡面販賣的是肉類、蔬菜和水果等食用的材料。走過一次大致價格基本記得住,不用煮飯的江政忠溯沒打算走第二次。畢竟中午飯習慣了用麵包解決,事到如今也不想做改變。
而走一趟新鮮市場,江政忠溯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水果賣的價格比貝克麗收自己的價格要高上一點。一般人代購,收取的費用肯定要加一點。但貝克麗沒有這麽做,她直接給江政忠溯講價後的價格,無疑是個忠厚老實的人。
“有空把‘山東煎餅’也教給她吧。”
江政忠溯笑著自言自語。
自己一個人蒙著乾有極限,難得休息了江政忠溯想找有術式資料的地方閱覽。所以除了市場,他還想走一趟書店之類的地方,或者去參觀貝克麗所講的學校。
“果然沒有啊。”
跑了幾家書店詢問,店主都表示沒有術式相關的書籍。也對,既然要用“契約”限制知識傳播,怎麽會把記載有知識的書籍放到市面上呢?
正當江政忠溯有點失望地遊蕩,他的余光捕捉到了匪夷所思的畫面。旁邊的小巷前,一位衣著光鮮的黑發少女被扯進了陰暗處。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有點俠義心腸的江政忠溯原本想去救一救。正當江政忠溯掂量自己有沒有本事英雄救美,他被另一個聲音打斷思緒。
“這不是溯嗎!”
這個名字的叫法,以及這一聽就很忠厚老實的聲音,江政忠溯很快知道對方是誰人。
“阿玉?”
江政忠溯喜出望外地回頭。阿玉,歸方建玉也十分高興地揮動手。
“對啊,是我。啊,其實我叫歸方建玉。”
江政忠溯笑著點頭:“我知道了,梅裡斯翁主和我說過你的名字。話說,我也換了名字了。”
“嗯,我從彌優爾大嫂那裡聽說了。江政忠溯,果然還是長壺島的名字適合你。”
江政忠溯滿臉問號:彌優爾?她是怎麽知道的?等等,大嫂又是什麽鬼?
“你認識彌優爾?”
“當然認識啦,她是我大哥的妻子。”
江政忠溯之前還想著是哪個倒霉貴族迎娶了彌優爾,原來是歸方家這個倒霉貴族。不過,這還真是不可思議的緣分。
“建玉,你在這裡幹什麽?”
感慨了一會,江政忠溯把話題轉移回來。
“哦,其實我是替人跑腿的。今天家裡來一位貴客,她讓我幫她買什麽‘熱餡包’。但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倒是在這裡遇到了忠溯你。”
“熱餡包”就是貝克麗起的包子名字,今天剛出爐的包子名氣傳得意外的快。
“我剛好認識那家麵包店,不過今天一大早就賣完了。”
“哈?那我不是白折騰了……”
看著歸方建玉的沮喪樣子,江政忠溯覺得這個跑腿任務似乎非常重要。反正也沒有事做,他不介意幫一幫偶遇的小夥伴。
“別怕,你們家有廚具嗎?”
“有啊,當然有。”
“帶我過去,我可以做出來。”
“真的嗎?那太好了。”不過歸方建玉又猶豫下來,“但是我怕影響到你工作,你不是在當梅裡斯翁主和諾修斯公子的護衛嗎?”
江政忠溯自信地豎起大拇指:“這個沒問題,今天我休息呢。”
“那太好了,來來,我跟你帶路。”
就這樣,因為歸方建玉的亂入,江政忠溯把英雄救美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T2.23
歸方建玉的家境不富有,全程靠兩腿“十一路車”走到自宅。圍欄繞著花園和五層樓的宅子,約24米x24米的佔地,和普通人家相比算得上豪華。只是沒有對比沒有傷害,江政忠溯見過主城區的超級豪宅,一下子感受到差距。
“江政忠溯,請進。”
在進門之前,歸方建玉讓江政忠溯稍等,對著敞開的大門說道。包圍宅子的術式結界發生變動,看來是進入歸方家必要的程序。
歸方建玉高興地補充:“等以後我給你登記了,你就可以隨意進出我家了。”
歸方家宅不算高檔,裡面的人也不多。仆人只有兩位女仆和一位男仆,連影視作品必定出現的管家都沒有。為了避開大廳的貴客,歸方建玉帶著江政忠溯繞花園的後路進入廚房。廚房相當整潔,器具和材料也算得上齊全,讓江政忠溯忍不住感歎:不愧是貴族的宅子。
“這裡是我家的廚房,只不過通常由我家的女仆煮飯,我並不熟悉器具擺放。”
“沒問題,我想做的不是包子,要用的東西都確認有了。告訴我要準備多少份,我好預算一下材料。”
“額。”歸方建玉皺著眉深思,“如果真是新奇的味道,難得今天全家都在,連著他們的份一起做可以嗎?”
江政忠溯笑著點頭:“沒問題。”
“那就做8份吧,忠溯你的也算上了。”
“OK,沒問題。”
事不宜遲,江政忠溯擼起袖子動刀。
江政忠溯把備好的肉放醬料醃製,同時調好塗抹用的醬汁。因為不知道這個世界醬汁的味道,他只能靠舌頭嘗一嘗適量製作。
隨後,取有脆感的蔬菜洗乾淨切成適度大小。隨後把適量麵粉放在鐵碗內加水攪拌一段時間,待粘稠度適中。
然後江政忠溯拿出鐵鍋涮油加熱。歸方家的廚具使用靈氣點著火焰,火焰大小有本人意識確定,燒起來相當方便。加入醃製20分鍾的肉兩面煎熟,以防不夠入味最後再抹上一點醬料取出待用。
準備部分完畢,剩下的功夫就很輕松了。江政忠溯拿出另一個平底鍋涮油加熱,把粘麵粉在平底鍋表面塗薄層,同時拿起鳥蛋打在表面,用鐵鏟均布蛋液,三十秒左右可以進行下一步操作。塗抹上塗抹用的醬汁,沒有脆的炸條當芯,江政忠溯選用了麵包乾邊。放上蔬菜和肉塊,用鐵鏟把面皮疊成條狀,然後往中間切一刀,一份熱噴噴的山東煎餅完成。
順便一提,因為身高不夠,江政忠溯得站在凳子上操作。一頓操作猛如虎,全程看戲的歸方建玉眼冒星光。
“哦哦!好厲害,我可以先嘗嘗嗎!”
“沒問題,我預算的材料分量夠做十份。而且我也需要有個人告訴我這個味道合不合適。”
“那我就不客氣了!”
歸方建玉拿起叉子叉起半份,放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嗯嗯嗯、嗯嗯、嗯!”
歸方建玉完全停不下來嘴,卻想激動地表達自己的感受,搞得不知道在說什麽。
“行了,滿意就行。我不需要你的美食解說。”
有那麽好吃嗎?
處於好奇,江政忠溯用手抓起另一半放入嘴。恕江政忠溯直言,這個製品和現實水平有很大差距。畢竟使用的都不是熟悉的材料,而且核心的芯是不怎麽脆的麵包乾邊,沒有了山東煎餅的靈魂。但這種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
考慮到可能有人想吃兩個,江政忠溯把材料用乾淨再製作了10份。歸方建玉小心翼翼地捧著大盤,碎步奔向大廳。
按著在馬卡洛那學到的禮儀,沒有預約得到宅子主人的接見,一般不能隨便進入別人的家裡。突然出現在宅子主人的面前是大大的失禮。所以江政忠溯沒有跟著歸方建玉出去,而是一個人坐在廚房的板凳上,吃著自己製作的特斯德式山東煎餅,靜靜地等候安排。
如江政忠溯所料,很快有人前來迎接。但出乎意料的是,迎接他的不是歸方建玉而是另一位中年大叔。
“在下歸方能夜,不知江政忠溯大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請大人見諒!”
噗!
江政忠溯忍不住吐出了口中的食物。
歸方……能夜……
與忍著嬉笑的江政忠溯相反,歸方能夜驚恐萬分。
“大人!大人怎麽了?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不,我真沒事,剛才不小心嗆到了而已。”江政忠溯站起來行客禮,鞠躬微屈身,“江政忠溯,見過歸方能夜大人。”
“萬萬不可,不必加‘大人’二字。我只是東城口守衛的小隊長,和主城城主主族的護衛身份有天壤之別。”
江政忠溯這才知道自己的職務地位還挺高的,難怪庫拉頓也敬他三分。
“謙卑就不必了。今天是我提出幫助歸方建玉,冒然進入歸方家宅,確實是我失禮在先。”
歸方能夜搖頭加擺手:“江政忠溯大人不用道歉,大人的幫忙在下還恨不得呢。”
“在貴宅停留的貴客有那麽棘手嗎?”
“額、關於這個……”
一時間,歸方能夜左右為難說不出詞匯。而歸方能夜的問題很快有另外一個人回答。
“呼呼,我有那麽難搞嗎?”
這囂張的聲音,兒戲的語調,江政忠溯瞬間知道來者何人。
“江政忠溯,見過潘·伊達·諾絲大導師。”
伊達諾絲嚼著手上的煎餅笑了笑:“我就覺得這玩意很稀奇,搞出來的人肯定很有趣。原來又是你。”
“小小技藝,不足掛齒。”
“這可不行,讓我品嘗到如此有意思的東西,我得想點獎勵才行。”
江政忠溯在心裡呐喊:你又想幹什麽?
“別急嘛,這次不會拿出刀子讓你砍的。”
江政忠溯:又被讀心了,得注意一點才是。
“伊達導師、江政忠溯大人,在此處相談未免有失兩位的身份。不如和我一同前往大廳,一邊享受茶點一邊閑聊。兩位覺得這樣可好?”
江政忠溯當然讚同歸方能夜的意見,因為他也不想隻坐在廚房。
“嗯,我明白了,願意按歸方能夜家主的提議。不知伊達導師有何高見?”
“當然認同啦,我不習慣站著說話。”
說完,伊達諾絲轉身緩緩走回屋內。江政忠溯緊跟著步伐來到歸方家宅的大廳。歸方家的大廳大小約為深宮禦膳廳的六分之一,四面牆上隻掛了幾幅自家畫。江政忠溯走進大廳的同時,等候的其他人保持敬禮的姿勢靜靜地站著。
“江政忠溯大人,容我介紹一下歸方家之人。”
江政忠溯點頭同意:“聽從君便。”
“這位是歸方家女主人,歸方朵蜜。”
淺棕色短發的女性微微屈身,外貌很明顯不是長壺島的血脈。不過夫唱婦隨,又是一個奇葩的名字。歸方朵蜜,是有多希望歸方家“躲命”?
啊,不行,得忍住,我莫得感情。
“這位是歸方家長子歸方建樹,以及其正妻歸方彌優爾。”
彌優爾和女主人一樣,與家中其他人的外貌特點明顯不同,兩人靠在一起顯得鶴立雞群。
“這位是歸方家次子歸方建河。”
歸方建河長得比歸方建玉聰慧,舉止姿態比主城內的貴族小孩要端莊。
“最後是歸方家三子歸方建玉。”
江政忠溯這個外人一看,差距一下子就出來了。就他的觀察,歸方建玉各方面都不突出,家主的位子怕是傳不到他那。
“江政忠溯,見過歸方家的各位。”
“見過江政忠溯大人。”
江政忠溯按著馬卡洛教的,行屈身的客禮,歸方家的其余人則一起回禮。麻煩的打招呼到這裡終於結束,江政忠溯坐進大廳中央的圓桌。在一夥人做貴族招呼的時候,伊達諾絲早早坐在一邊啃著煎餅看戲。
江政忠溯好奇地問道:“所以伊達導師想讓我做什麽?”
“不是讓你做什麽,是我給你做什麽。關於獎勵,我想了想也沒什麽可以給。不如就提供一個你想知道的知識,如何?”
“知識?”
伊達諾絲這麽一說江政忠溯就不無聊了。
“不錯。我這幾天觀察了一下這裡的教育,術式教師水平是真夠差的。要趕上長壺島,做夢都做不到。”
聽到如此刺耳的批判,地方貴族的各位靜靜地喝著茶,假裝啥都沒聽見。江政忠溯倒是不怎麽在意繼續這個話題。
“具體有多差?不知道差在哪裡我也能難確定問題。”
伊達舔了舔手指緩緩作笑:“好,我就展示一下問題所在。歸方能夜,你說說術式發動的本質是什麽。”
被叫上名字的歸方能夜不禁一抖:“是,伊達導師。術式是以靈氣為能量,借由術陣等方式啟動的干涉世界的技術。”
“30分,連一半都沒答對。”伊達諾絲露骨地表示失望,“那麽江政忠溯,來說說你的理解。”
江政忠溯個人對歸方能夜的回答也不滿意,但他更在意伊達想表達什麽。
“我沒有接受過正規的術式教育,全靠自行摸索,所以我的見解怕很多人接受不了。”
“沒問題,由我主持其他人不會有意見。”
伊達諾絲似乎提前知道了答案,滿意地笑著。
“那麽我就說說我的理解。所謂的術式,是用名為靈氣的能量,將意識中形成的清晰概念再現到現實的技術。”
啪、啪、啪,伊達鼓起掌來,讓大夥知道這個答案更準確。
歸方能夜一臉迷惑:“兩者有什麽不同嗎?”
江政忠溯想了想,繼續做出解釋。
“當然不同。歸方能夜家主把術式的發動歸結於術陣等形式,但沒有深入術陣發動的原因。術陣本質上是用圖案等形式輔助意識構想,其他的發動形式應該也只是輔助作用,真正啟動術式的是意識構想本身。”
簡單地打個比方。“捏肥皂”的術式可以用術陣發動,也可以像江政忠溯平時那樣直接用想象發動。而江政忠溯試過無數遍,對術式沒有清晰地理解和映象,發動不了新的術式。由此可知,會不會畫術陣和術式發動沒有必然聯系。
再深入一點便能摳出更接近本質的東西——意識構想,即想象才是術式發動的深一層原因。這個想象不是無序的想象,還要結合合理的結構。人不能憑空變出長劍,但能想象用土製作出長劍。僅有學識和靈氣都跟得上,術式才能順利發動。
“不錯。僵化的教育為的是方便學生快速掌握術式,卻沒讓學生深入理解,隻將表層的發動方式教給了學生。如此一來,便會導致這種情況——會用但不完全懂用。僅知道一些皮毛,是無法突破下位術者的極限的。”
江政忠溯恍然大悟。
像從前的高中學習,為了追求成績教師隻灌輸必要的知識,而沒有花費時間讓學生深入其中的基礎原理。這樣教導的效率確實高,但與從基礎原理學起的人對比,學生的思維靈活性會明顯降低。
學會解題思路和學會知識靠自己解題是不同的境界。前者遇到變化多一點的題目便因為思想僵化而停滯。拿初中的幾何體打比方。針對某一題,老師在黑板上畫出輔助線,許多學生遇到類似的題目便會自然地照著畫葫蘆。他們知道這是解題的技巧,卻沒有理解為什麽要這麽建立輔助線。而真正理解緣由的學生,則會采用突破常規甚至超越教師的方法完成題目。
理解事物的本質,試圖從本質出發——這是深入研究的第一步。同理,針對術式的學習,自己也需要從最基礎的東西入手。
江政忠溯滿意地點頭:“不愧是伊達導師,一番話打通了我的七竅。我也想到了想問的問題,只是不知伊達導師是否方便?”
“可以,問吧。”
“能請伊達導師解釋一下基礎屬性和基礎術式嗎?”
伊達翹起手發出抱怨:“這可是兩個問題了啊。”
“不,兩者之間有緊密的聯系。而且問句也只有一句,哪來的兩個問題呢?”
伊達諾絲似乎不怎麽在意江政忠溯咬文嚼字。她靠著椅子輕輕揮手,桌面的所有道具懸空飄到一邊,桌子上層被完完整整切出一片倒置在天花板。
“歸方能夜,等我教完會替你還原,所以不用那麽心痛。”
其實歸方能夜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沒有明顯的變化,只是不小心被讀出心聲。
“江政忠溯,我在這裡教你沒意見吧?”
伊達諾絲環視了一周興致勃勃地等候聽課的歸方家。伊達諾絲答應教江政忠溯,並沒有答應教歸方的其他人。如果江政忠溯有意見他們應該會被趕走。
“當然沒有,歸方家的各位對我熱情招待,能同他們一起學習我無比歡心。”
歸方能夜恭敬地敬禮:“容我代表全家眷屬表達謝意。”
這不,把歸方家餐桌拆了還不留情面地把主人家趕走,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廢話不多說,我開始講了。”
伊達諾絲輕揮手,倒置的桌面環邊畫出大圓。圓邊發出兩條弧線在圓心交接,一個小圓和一個月弧出現在兩邊區域。和太極的圖案十分相似。
“首先,人的靈氣具有兩種原始屬性,分別是陽日和陰月。原始屬性以精神為本,亦能干涉精神,象征著精神體的善與惡、正與邪、柔與剛。原始屬性的基礎術式被禁止使用,所以我不方便展示,此處就跳過。”
以圓的五個等距離點畫出五角星,與之前的圖案融為一體。
“干涉物質的基礎屬性有五個,分別是水、木、火、土、金五行屬性。我在此提問,歸方建樹,五行屬性分別掌管何種功能?”
“啊?我嗎?”
沒料到被提問,歸方建樹相當慌張。畢竟自己的父親剛剛出過洋相,他也難免會有同樣的結局。
“咳哼。我也是照著老師的說法,有什麽不對請見諒。我的術式老師說過,水屬性以水為參考,掌管著流動;木屬性以樹木為參考,掌管生命;火屬性以火焰為參考,掌管熱度變化;土屬性以土為參考,掌管質量;金屬性以石子和金屬為參考,掌管收縮。”
伊達諾絲對這個回答非常不滿:“25分。你的術式教師當真菜啊。”
歸方建河無奈地笑了笑:“額、嗯,在下的術式教師學識短淺,請伊達導師見諒。”
“凡是具備兩面性。有伸自然能縮,能快便能慢,陰陽兩面永不會消失,五行屬性也不例外。所謂的基礎術式是將屬性性質本身單一應用的術式,亦分為陰陽兩種。”
“水掌管變化構造,兼顧陽性的流動和陰性的凝固。”
伊達諾絲將手上的盤子捏成一團子,砸在地面發出沉重的聲響。
“金掌管凝聚縮放,陽性的吸引和儲蓄、陰性的斥力和釋放。”
伊達諾絲伸出左手,把花瓶的插花吸到手上,用斥力將其懸空。
“木掌管生命死態,兼顧陽性的治愈和生長、陰性的致死和抑製。”
伊達諾絲靈氣散發的即刻,插花重新長出根和花蕾,緊握之後枯萎成乾花。
“火掌管動向頻率,快與熱、慢與冷。”
伊達諾絲點起一團火焰點燃手上的乾花,隨後熊熊大火突然收縮成細條冰塊。
“土掌管質量變動,能增量亦能減量。”
對著最後的屬性,伊達諾絲的靈氣輸出明顯加大。手上的冰塊膨脹成一把冰的長杖,又瞬間等比例縮成筷子大小。
“以上是基礎屬性和對應的基礎術式。能精通基礎術式的長壺島術者才能從低級的術使認證成術士。”
掩飾的內容太厲害,江政忠溯一時失去了表達能力。
無數次嘗試之後,看一次完整、系統的解釋,對事物的認知便會大大地加深。就在短短十分鍾,江政忠溯的腦子裡擠滿了新的理論。現在的他能達到了另一層境界,一心想著嘗試和鑽研新的想法。
“呵哼,既然大家都那麽驚奇。我也先不打擾各位的思緒。”
不僅是江政忠溯,歸方家學過術式的人皆陷入了著迷狀態。可見伊達諾絲的展現的技術貨真價實,無疑是基礎深厚的世界級別大導師。
“伊達導師,術者、術使、術士和術師又有何區別?”
提問的是歸方建玉。不愧是老鄉,深知江政忠溯想問的內容。要是江政忠溯追問,伊達諾絲未必會回答。
“嗯,這不算知識,告訴你們也沒所謂。一般而言,會使用術式的人統稱為術者。但術者質量參差不齊,安排任務和工作最好按實力分出等級,於是長壺島便分有了術使、術士和術師三個等級。最低級的就是術使,有登記的人都算術使。精通基礎術式參與認證考試後,便能來到術士的等級。”
伊達在桌面憑空畫出極為複雜的術陣,啟動之後空氣往中心壓縮,逐漸構造成透明的小建築。
“到了術士階段,術者需要掌握混合術式的發動。即把兩種原始屬性和五種基礎屬性混合在一起,拚出基礎術式無法發出的效果。術士階段是術者真正發揮價值的階段,在長壺島的話,沒達到這點水平不配自稱為術者。”
歸方家的眾人面面相覷,尷尬而不失禮貌地作笑。
“術士若能改進已有的術式或創造出新的術式,並且得到審查會的通過和記錄,就能獲得術師的稱號。”
六重不同的術陣同時構建,術陣之間連接互動。變成筷子的冰杖溶解,內部枯萎的乾花重獲新生。不僅如此,花朵變得肥大,莖部長出幾條長條,花變成了能自己動的東西,像蟑螂一樣在桌面爬行。
“順便一提,術師裡還有分導師這個概念,象征著對一類術式使用達到頂尖的人物。我是導師群體的頂峰之一,其他人稱我這樣的人為大導師。”
伊達諾絲打了個響指,會動的花粉碎成灰,不余留一點存在的痕跡。拿起懸空的茶杯,伊達諾絲淡淡地訴說。
“抱歉歸方能夜,這花是複原不了。算作是你們的學費吧。”
恐怖如斯。到達玩弄生死的境界,這就是大導師的實力。
“咚咚、咚咚——”
思考的時間過得飛快,時間來到了九鍾時黃昏17點。貴族訪客沒在九鍾時前離開,按禮儀主人要準備晚宴招待客人。錯過了離開時間的江政忠溯隻得留再歸方家用晚餐。說實話,因為大腦容量都集中在思考上,他完全不記得放進嘴的是什麽東西。
——T2.23
吃完晚飯,江政忠溯倉促地離開歸方家宅。雖然歸方能夜堅持替他招馬車,但歸方能夜連兒子外出都不舍得叫車,江政忠溯也不想為難他。所以江政忠溯堅持到底,自行步行離開了歸方家宅。
一臉無趣的伊達諾絲沒來送行。她似乎以為江政忠溯會臨時住在歸方家,有個有趣的玩偶可以陪著她解悶。但江政忠溯的腦袋抑製不了思考,哪怕多一秒他都想著手於嘗試,完全不想當她的玩具浪費青春。
就在歸家的路途中,一個全身披著不起眼的布匹的人撞倒了江政忠溯。
“啊,撞到肺了。”
江政忠溯按著作痛的胸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半喘著氣的聲音是女孩的聲音。知曉對方是女性,江政忠溯站立起來,行屈身道歉禮。
“我這邊才是,擋著路萬分抱歉。如果有需要,哪裡受傷了我會負責找醫師替你治療。”
身為貴族男兒要有度量,盡管不是自己的錯,只要對方是女性都要謙讓。馬卡洛老師教的不平等禮儀真叫江政忠溯不適應。
“真不必了,但是——”
“站住!終於逮到你了!”
“嘿嘿,那邊的小子,不想惹是生非趕緊離開!否則——”
滿身肌肉一臉惡人相的男人AB從角落跑出來,拔出腰間的匕首。
這橋段好眼熟。話說回來,江政忠溯這時才想起中午時分也見過類似的一幕,當時顧著歸方建玉給忘記了。
這附近有那麽危險來著?
男人A催促:“怎麽了!還不走!”
江政忠溯不慌不忙地歪著腦袋詢問:“這位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嗯。”
黑發的女孩捏緊了江政忠溯的手臂,告知了她的答案。既然對方依賴自己,江政忠溯也沒有見死不救的理由。他舉起手向天空丟出“閃光”,半空炸裂的光芒照亮幾方建築。這裡離外城護衛隊不遠,而這個時間段庫拉頓應該在做最後的巡邏,察覺到信號的他會飛奔過來。
“我已經叫外城護衛了,你們還要繼續嗎?”
兩個男子明顯沒料到情況,互相比劃著視線。
“臭小子,別小看人!論外城護衛如何迅速,在那之前處理掉你綽綽有余!”
還真有道理。
對面拿著刀,江政忠溯的身上沒有武器,近身非常危險。別看網上那些防身術和奪刀視頻,十個嘗試九個躺醫院,還有一個得重新做人。盡管會術式,江政忠溯也找不到能瞬間解決兩個人的招數。
當然,這是半天之前的極限,現在的江政忠溯能夠發出更加凜冽的攻擊。
“正與負的兩面永不會消失,五行屬性也不例外。”
江政忠溯想起了伊達諾絲的話,手掌不自覺地抬起。
那麽把我會用的術式逆轉想象,是不是就能有不同的表現了呢?比如說——
江政忠溯伸出手集中注意力,把“引”的想象逆轉,以他為中心點發動術式。“斥”的力場擴散,刹那間兩人被擊飛到幾米外。
“比預想要簡單啊!”
因為術式成功,江政忠溯興奮地大叫。見危機去除,女孩彬彬有禮地做出貴族女性的敬禮。
“謝謝你,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請容我詢問你的貴名。”
意識到對面也是貴族,江政忠溯也做出回禮。
“在下江政忠溯,未知小姐芳名。”
女孩拉下披著頭部的布料,露出精美的五官和修長的黑發:“小女艾斯蒂·艾比利提, 在此謝過江政忠溯大人,哪日有機會必定找人登門拜訪。”
在兩人說閑話的時候,兩個男的拚了命地逃跑。姑且是罪犯,待庫拉頓他們過來一並抓走審問為好。如此判斷的江政忠溯決定捕獲兩人。
““休想跑。””
平淡的一句話語,靈氣卻自動脫離身體,無形的術式發動。宛如在實現江政忠溯的願望,靈氣作用到遠處的兩人讓他們無法動彈。這種術式江政忠溯本人也沒見過,他吃驚了好一會兒。沒多久庫拉頓帶的護衛隊伍也趕到現場了。
“江政忠溯大人,請問出現了什麽緊急情況?”
“庫拉頓隊長,事情是這樣的。”
江政忠溯把來龍去脈告訴庫拉頓,將名為艾斯蒂的貴族女孩交給他。
“那麽庫拉頓隊長,犯人我幫你捉到了,保護的要人也在這裡,我就先行離開了。”
“啊?這可不行啊?”
庫拉頓大驚失色,湊過江政忠溯耳邊小聲說道:“大人必須護送艾斯蒂小姐回宅子才符合禮儀!”
對此,江政忠溯滿臉黑線。這一番打鬥已經拖了他好一段時間,江政忠溯還趕著回去搞研究,哪有這個閑情雅致。
“今天真的沒空,不知者不罪,當我還沒學吧。”
“啊?這……”
“就這樣吧,庫拉頓隊長,艾斯蒂小姐就拜托你了。”
江政忠溯做出敬禮後頭也不回,快步走回宿樓。庫拉頓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而黑發的女孩瞪直了眼睛,紫色的瞳孔一直沒放過江政忠溯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