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潼道友,可是此間事了,要離去了?”
潼飛:“實不相瞞,有些許變故,可能要挾恩圖報。”
“嗯?”柳海眼神一亮,開懷大笑,“潼兄救我於水火之中,柳某理當傾力相助,何來挾恩之說?有任何請求,請盡管提!”
“善!”
潼飛心中一松,應著邀約,與柳海坐於堂中,一路聽著柳海傾泄不盡的肉麻感謝,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大片。
坐在堂中,心中不免有所感慨。
不愧是氣運之子所選之人,這柳海果然知恩圖報,並且背景不小。
按照沒有他的原進程,推測,這柳海日後應該是白禾踏入道宗的第一領路人,也是前期照拂她的大助力者。
如今再見到柳海的作態,潼飛心中又信任了柳海人品三分。
當下,他直接開門見山,正色道:
“某漂泊半生,隻恨未逢明宗,承蒙柳兄照顧,可否引薦在下入宗?”
“入宗?好好好!自無不可,這點要求算什麽鳥事?我必備好酒席,設下大宴,恭迎潼兄的到來!”
“當日那沈清秋暗中締結大陣,以一擒三、凶煞至極,而潼兄大才,能斬殺沈清秋這等魔修,又何必如此謙虛?”
柳海臉色潮紅,興奮不已,他真是想報恩想破了頭,恨不得傾囊相贈報答恩情。
“潼兄,莫說一件事,就是十件事甚至九件,也未嘗不可!”
如此激動的作態,潼飛心中不免嘀咕了幾下,都快懷疑這柳海另有所圖了。
“柳兄莫急,在下還有一事。”
潼飛站起身,介紹著一旁站立的白禾,歎道:“此事或許只有柳兄能幫忙了。”
“我這小妹名喚白禾,她也要入宗,而且不能測試資質、不能拜師、不問由來,需得極盡隱蔽,只能跟在我身邊一齊修行,不知柳兄的手段能否做到?”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潼飛沒有忘記,這南漳州的氣運之子沒一個有好下場。
築基,便是這些氣運之子的大劫!
蕭敬,南漳州千年來氣運第一,修行不到三年,渡不過一個小小金丹劫!
在這其中必然潛藏著某種大恐怖。
而潼飛要做的,就是當好這個護道人,引領氣運之子成長,為她遮風擋雨。
盛世洪流下需尋掩體,藏,是絕對必要的。
“這……雜役?”
“不行,絕對絕對不能是雜役,要同為正常入宗弟子。”潼飛一口回絕,聽到這兩個字,心跳都慢了半拍。
開玩笑,怎麽可能讓小白當雜役?
自古以來,雜役出身的主角,哪個不把宗門攪得天翻地覆?
“這這這……”
柳海遲疑了好一會,沒有立即答應。
氛圍有些焦灼,堂內陷入靜謐,落針可聞。
白禾?
柳海是喜好熱鬧的,平日裡沒少下村抖抖仙師威能,施展雲雨之術播種農耕,而村長一家他大致了解……
印象中,村長白家有四子三女,八年前的齠齔小女就叫白禾,觀其輪廓似乎就是那白家小女,什麽時候變成潼兄小妹了?
當下,柳海心中多了一絲謹慎,試探道:
“潼兄……她可以不問緣由、不測仙基,但你要按照完整的流程入宗,可以嗎?”
“理當如此。”潼飛笑了笑,毫不在意對方前後的態度變化。
換做是他,聽到這麽詭異的條件,
第一反應也是拒絕。 正事徹底說開,堂中重新恢復了熱鬧。
柳海神色欣然,為潼飛介紹著宗門內的細則和趣事。
諸如宗門長老實力、貢獻制度、弟子義務等等。
如潼飛這樣中途加入的築基弟子,從外門弟子做起,修為晉升後,才能成為外門執事。
築基後期的處境十分尷尬,既夠不到金丹客卿門檻,又不似煉氣期可培養,也談不上什麽歸屬感,不上不下的,一般難有宗門接受。
柳海答應包辦此事,一半是在報答恩情,另一半,就是一種世家子弟下意識的投資行為。
“潼兄,你想好要拜入哪一峰脈了嗎?各峰脈功法各不相同,擅長的也不相同。”忽然間,柳海眼神閃爍。
“不需要功法、法寶、符籙、靈石,我只要一個可以安靜修煉的場所即可,別無所求。柳兄,我打算在道宗內靜修一段時間,隨後叩問金丹,追尋大道。”
“哦?潼兄已有把握?可是還需要些什麽?”
“三五層吧,也不需借助外物。”
試探?
或許是因為他不是氣運之子的緣故,柳海依舊保留著受傷過的謹慎,小心翼翼試探了多次。
但潼飛真的別無所圖,他隻想找一個穩定發育的環境,一個足夠強大且平和的靠山。
還有什麽,比氣運選中的玉山道宗更合適的地方嗎?
一旁,白禾靜靜站著,默默低著頭盯著鞋面,聽著兩人的交流。
期間潼飛試圖將話題引到她身上,她也只是訥訥的‘嗯嗯’應付著。
關於這位潼仙師,她心中充滿了矛盾,無法理解他的行為與追求。
他似乎有好幾副面孔,對外對內,對她也完全不同。
從未見過的正直,從不掩飾的變態心理,堪稱變態到極致的古怪行徑。
正常人,會一邊超度陰魂一邊祈禱?會專門修煉那種變態的舌頭藏劍之法?
有時候一板正經文縐縐的,有時候又像個孩子似的縱意憑欄,看起來嬉笑遊戲,可認真起來又異常專注。
正因為不能理解,所以才要看,但越看就越不明白,仿佛陷入了某個魔力漩渦。
她,大抵是病了。
將這位比尋常變態還要變態的仙師,視為心裡的依賴對象。
不,這位仙師很癲,所以是她瘋了?
“呵~”
想著,她情不自禁笑了。
許久。
“小白,還不快謝謝柳兄?”
堂中,在柳海當機立斷,要趕回宗門托人辦事前,潼飛笑著敲了一下呆呆的白禾腦袋。
“多謝柳仙師。”白禾溫聲細語,躬身施了個大禮。
“誒!使不得,我視潼兄為長兄,喚聲二哥便是!可能需要十天,甚至是九天,我就會將此事辦妥。”
柳海嚇得站起身,又好一陣推脫,臨走前給了潼飛一個‘安心’的眼神,喚出一張毯式飛行法器離去。
此地原先有三名駐村弟子,一位提前回去處理事宜,一位躲在暗處發誓要閉死關,而柳海走後,這居所便只剩潼飛兩人。
“小白啊,我知道你不善言辭,但適當的溝通交流,還是有意義的。”潼飛擔憂提醒了一句。
“喏。”白禾應聲,沒有反駁。
潼飛撓了撓頭,根本不知道她是聽進去了還是當耳旁風了。
明明是如此乖巧的性子,他卻希望她能吵鬧些,最好和他鬥個嘴什麽的,而不是完全言聽計從。
但倘若她真的不喜與人打交道,或許計劃需要調整一些了。
必要時刻,他勉強能算半個社恐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