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陰魂價格不菲，還要等到三個月之後的天女選馬後，潼飛才能攢夠足夠的錢財。

　　而在這等待期間，他只需靜靜修煉主功法《太玄經》，感悟種種神意，壯大獨屬於他的大道領域。

　　至此，成為金丹後的急事，終於告一段落。

　　而距離他給小白定下的‘四月之約’，還有兩天。

　　“煉氣六層……是因為整日打坐的緣故嗎?”

　　大半個月又過去了，小白的境界紋絲未動，相較於曾經一日煉氣四層的速度，這絕對是出了大問題。

　　而且這大半個月，反饋給他的仙資也僅有1點，昔日定下的訓練計劃愈發無力了。

　　由煉氣六層晉升至七層，最好的方式是修煉一縷神意種子，借由這一縷種子破開愈發龐大、但卻形成桎梏的氣海。

　　由煉氣中期到後期，修士開始感應天地，氣海連接天地，體內的靈力不再為兵，而是為將、為帥，以最小的體內靈力，調動最大的天地靈氣。

　　而以小白劍意的強度，已經遠遠超出神意種子的范疇，甚至比得上一些勉強築基的修士。

　　他當年也是整日打坐突破的啊，怎麽到了小白這裡，反而出了問題?

　　花了30氣運點兌換悟道卡，潼飛徑直來到西廂房，直言道:

　　“小白，嘗試突破境界。”

　　價值30點的悟道卡，潼飛還從未奢侈的用在自己身上。

　　一分價格一分貨，而從往日兩次的使用上，效果確實強大。

　　但，依舊突破失敗了。

　　“不行，我已經嘗試數百次了，就是不行，越修煉境界越跌落，只能反覆在煉氣六層打轉……”

　　屋內，白禾神色憔悴，突破失敗後靈力紊亂，露出深深的疲憊，烏黑秀發變得毛躁，眼眶微紅腫，或許是暗自掉了許多眼淚。

　　完完整整旁觀了一次完整的突破，潼飛沉默了。

　　這是道心潰散的前奏，隨著陰影在心中擴散，逐漸形成心魔，化作大道桎梏，終身難以突破。

　　如同人體的自發保護機制，每當小白即將突破煉氣後期時，體內靈力逆向急流勇退，順應本能向外逸散，導致兩股力量衝突。

　　但這……本應是金丹、乃至元嬰才有的狀況啊！

　　尋常煉氣期修士，哪裡配談道心?

　　道都沒有，不過是接觸到了超凡偉力皮毛的凡人，怎麽可能會有道心之說?

　　“數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小白，你太冒險了……”

　　小白的目光到底看到了多遠?

　　潼飛遠遠低估了氣運之子的才情，這是絕代天驕才有的煩惱。

　　連受力分析都不會的人，能整日喊著物理學不存在嗎?

　　潼飛深吸了口氣，一時間思緒紛雜，竟是不知從何說起。

　　悟道卡這種不講理的輔助都無法助其突破，其他方法估計也是收效甚微。

　　沉默著，連帶著屋內的空氣都陷入靜止。

　　“呵。”

　　許久，潼飛忽地由衷笑了，溫聲道:“也好……不能修煉了也好，劫難也不會降臨了……。”

　　“小白，這是天大的好事啊！”

　　“是……嗎?”白禾神情微怔。

　　“是，小白，要出去散散心嗎?”潼飛如釋重負，笑了笑問道。

　　“可以嗎……”

　　“可以的，哪裡都可以。”

　　白禾微微仰起頭，嘴唇顫了顫，敏銳的察覺到了異常。

　　這或許是他最後的體貼了，

一旦她無法修煉，就要像當日荒井內一般，再度被拋下。　　——他心中是有真正的大道的，哪怕在那裡充滿了紅塵欲望。

　　只能到這裡了嗎?

　　她望了眼如釋重負的潼飛，深吸口氣，緩緩道:“不知道要去哪，就去你最想去的地方好了。”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

　　潼飛心情愉悅，心中一個大膽的念頭冒起。

　　……

　　潼飛從馬廄裡牽了匹天馬，從高天之原一路南下奔馳兩個多時辰。

　　築基可禦器飛行，金丹憑虛禦風飛行。

　　但哪有在草原上騎著天馬，肆意奔馳來的痛快?

　　二階天馬的腳力比起築基修士隻強不弱，天馬草原上疾馳，耳畔風聲呼嘯。

　　倘若是凡人乘上了這匹天馬，那幾乎倒灌入鼻口的風刀，能疼得懷疑人生。

　　“小白，你是為了什麽才修煉的?”

　　兩人共乘一騎，潼飛隨手布置了一個靈力屏障，不僅是兩人免遭了風塵，就連馬兒也跑得十分歡脫。

　　“你教我修行，我便修了。”白禾望著一路遠逝的風景，思緒逐漸放空。

　　“不對，我是問關於修行的，你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想要什麽。”

　　“……沒有喜歡，但討厭仙師。”

　　“哈哈，我啊，倒是最喜歡當仙人啦！”

　　潼飛忍俊不禁，打趣道:“仙凡兩隔，你已經是口中的仙師了，為什麽還會厭惡，你這不是要革自己的命嗎?”

　　“我……我也不知道。”

　　潼飛見她愈發迷茫，沒有再問。

　　迷茫才好。

　　虹青峰馬場處於高天之原，南下數百裡有一座三元城。

　　出了草原，經過一段崎嶇的山路，天馬速度驟然一降。

　　路過溪流時，潼飛就地架起了一個火堆，又進山裡獵了一隻肥兔，三下五除二完成了料理工作。

　　被架起來的可愛兔頭十分誘人，連帶著白禾的思緒都不由自主的被徹底吸引。

　　撒上些許香辛料，啃著烤兔腿，潼飛忽然想起小白的問題還沒回答完整，隨口問道:

　　“小白，你還沒說你想要什麽，不一定是某個東西，可以是一種環境、態度和理念。”

　　“我嗎?……如果是環境……那麽，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仙人就好了。”

　　咕嚕。

　　剛剛還覺得愜意的風，潼飛現在覺得它們喧囂，他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問道:“你想要沒有仙人的世界?”

　　“嗯……也許吧。”

　　一刹那，潼飛仿佛回到了小白初次煉氣時，面對他描繪的盛世無動於衷的模樣。

　　將過往全部串聯，潼飛心神震撼。

　　他想，他明白了。

　　一個發自內心排斥仙道的氣運之子。

　　一顆想要絕天地通的赤子之心，或許正因為她什麽都不懂，所以說出來的話，才格外的震撼人心。

　　她果然有大帝之姿，就連那份修煉的初衷，也如此的耀目，如此的撼人心弦。

　　她，是想滅仙啊！

　　一時間，就連手裡的烤兔腿都不香了。

　　因為，成仙肆意妄為，為所欲為為所欲為，這是他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