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著吃完兔腿，又沉默著縱馬飛奔。

　　潼飛這才漸漸緩過神來，她想滅仙那是她的事，這不是一名氣運之子能做成的，自己又何必杞人憂天?

　　難不成，小白還想殺他不成?

　　隱約間，潼飛好像把握到了小白瓶頸的真相。

　　不多時，他們在城門外下了馬，這是一座城牆足有六丈高的大城。

　　城衛見到這匹英俊非凡的天馬，沒有任何阻攔，也無需什麽入城費，一路暢行。

　　牽著小馬來到城裡的馬房，給它犒勞了全套豪華大保健。

　　潼飛便帶著白禾上逛街散心，吃吃喝喝，時不時買些配飾小物件什麽的，日子倒是過得悠閑。

　　只不過凡人物件太過脆弱，夜裡，潼飛直接拿丹火融了，投入些許貴金，最後出爐了一根縫衣金針。

　　平淡的日子持續了三天，白禾多次突破失敗的疲態也盡數散去，嫩滑的小臉恢復光澤，雖然依舊文靜，但也漸漸恢復妙齡少女的風采了。

　　也就在第三天入夜，潼飛圖窮匕見，領著她來到一片鶯鶯燕燕的香風之地。

　　龐大似宮殿的堂皇建築前，站著數位身著半透輕紗的曼妙女子，手持一柄小扇遮掩呼之欲出的衣襟，笑意盈盈接待著過往來客，每一次彎腰所露出的風情，都令人心神馳往。

　　而在那正紅朱漆的高大門頂上，赫然懸掛著黑底的楠木匾額，大寫著四個金字——風花醉月軒！

　　???

　　白禾驚了，她拉了拉潼飛，直勾勾盯著他的側顏，好似在說:

　　你在帶我逛窯子?

　　“別誤會，我們是來聽曲兒的。”潼飛不以為意，拉著她就往裡進。

　　論世間歌舞技藝之巔，論吹拉彈唱與騎射，還得選青樓。

　　剛一接近門欄，便迎面走來一位紅裙蜜桃女子，香甜誘人的身段，裹著半月紅兜風情萬種，腰間露出養眼的小片雪白，笑意盈盈道:

　　“喲~這位俊道長好雅興~小女子曉雅，不知道長可有預約?”曉雅余光打量白禾，先是驚其容貌，再一個便是驚訝潼飛的雅趣。

　　“水榭雅間，聽曲兒，頭牌。”說著，潼飛熟練屈指彈出一塊上品靈石，穩穩陷入漩渦，滑膩了進去，同時身上修為微微泄露。

　　曉雅捂著胸口冰涼，臉上露出熱情笑容，親密挽著潼飛的胳膊一路領了進去。

　　殿內廣闊，初入是開放式的二樓廊台，紅金雕龍的梁柱如參天古樹撐著穹頂，寶頂上懸掛著一顆顆夜明珠點綴的掛線，四方角落裡紫金小香爐嫋嫋升煙。

　　至於人麽，那就太暴露了。

　　又走了約莫一刻鍾，三人來到一處小湖畔，坐上了船舟渡往對面。

　　“道長可是經常趕赴此地?曉雅似乎在哪裡見過道長不穿道袍的威風模樣呢。”曉雅一個沒站穩，不由跌入了潼飛懷中，便緊緊不放。

　　“哈哈，或許是你的錯覺。”

　　兩人你儂我儂，在船上互相打趣了好一會，直到船舟靠近岸邊才停下。

　　船舟停靠在一座臨水而建的台面上，曉雅站在船頭，戀戀不舍道:“道長技藝了得，若有閑心，下次可要記得曉雅。”

　　潼飛溫和笑笑，目送曉雅回到船舟內，這才轉身。

　　“哼！”

　　一旁，白禾哼著鼻音，表露出全程充當背景板的不滿。

　　潼飛笑了笑，朝著水榭雅間內走去，剛一踏入蓮花內室，兩側的珠玉幕簾內，緩緩奏響起管弦絲竹樂聲。

　　他順勢靠在一處青玉質地的軟臥榻，抱著一塊冰蠶絲香枕，手裡把玩著投壺的小巧箭矢，追憶道:

　　“小白，你猜猜我未修行前，以何為生?”

　　他目露惆悵，自問自答道:“我自幼寄居在一所青樓內，做著端茶送水的小廝，每日見著各家姐姐陪著各式各樣的男子，心中隻覺一塊大石堵在胸口。”

　　“那年十二……一個偶然，我變了！開始想方設法求仙問道，神不知鬼不覺偷了各家姐姐賣身賣藝才攢下的銀子，又以小博大逐漸賺取了不菲的財富，步步為營，這才真正踏入修行……”

　　“……等到我煉氣七層時已經是六年後了，我帶著千倍銀子，逐一還給了那些姐姐，但大多都被拒絕了，她們啊，看到我出息了，反而像是被拯救了似的……故雖是自墮，但在我心裡是可憐可愛的。”

　　“唔……嗚嗚……”

　　驀地，幕簾內傳出一道女子哽咽聲，連帶著琴音節奏都錯亂了一絲。

　　潼飛訝然一笑，從納戒內拿出一把瑤琴，又拍了拍臥榻，示意小白坐上來。

　　他上前席地而坐，調試著琴弦音準，不一會便跟上了雅間內，這首經久流傳的曲調。

　　那是他還沒穿越時，原主最喜歡的曲調之一，這份感動也隨著記憶留在了他心底。

　　白禾神色怔然，似乎在回味潼飛竊財修行的卑劣過往，又似乎受琴音所感動。

　　呼呼~

　　一陣陣白氣自潼飛頂上冒出，氤氳白氣繚繞，化作六位曼妙粉紅朦朧身影，隨著他的琴音歌舞起來。

　　女子身影如熙風扶柳，或扭動水腰舞動長袖、或如輕雲般翩翩起舞、或忽地驚鴻一躍，仿佛奔向天宮的仙女。

　　漸漸的，大道領域自他身上蔓延，一道道近乎實質化的神意在指尖躍動，聽者仿佛受到了心靈洗禮，心情格外寧靜。

　　水榭外，一名襦裙窈窕女子抱著一支玉簫，愕然的望著雅間內的歌舞升平景象。

　　行程安排被打斷，中途到了此地，卻不是演奏者，而是聆聽者?

　　身為最年輕的簫技藝伎，此刻卻深感人外有人，不敢擺弄蒲柳風姿。

　　她望著那雲霧繚繞、好似人間仙境的雅間，緊張地走入其內，靜靜跪坐在一旁等待傳喚。

　　【叮~】

　　【縣運之子白禾，遭遇琴音修為大減，氣運等級下降為村運之子。】

　　【白禾，仙資368(188)、悟性328(156)、氣運值72】

　　一曲終了，潼飛出手了。

　　音波蕩漾，主動將小白的修為削到了煉氣四層。

　　倘若再過些許時間，小白的修為依然沒能突破煉氣七層，這氣運大抵就徹底散了吧?

　　而氣運散了，也就代表殺機徹底消失，屆時自己再為她塑造根基做個普通修士，便再無氣運瓜葛與眷顧。

　　‘沒有了大帝之姿……也好！’

　　‘也好啊！’

　　此時此刻，潼飛心中的那把枷鎖，猛地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