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字帖的主人,一定是位沉默少言的仙子吧?”
“嗯?怎麽看出來的?”潼飛詫異問道,“這字帖我看不出名堂,但總覺得格外的乾淨明亮,很舒服。”
“不,一種直覺。”
鍾燁搖頭失笑,定神瞧著那字帖。
這字帖沒有落款,也沒有任何名字,端端正正的每一格內都寫著‘道、理、劍’這三個字,然而越是瞧的仔細,越能感應到這字帖的不凡,那一筆一劃、一橫一豎、一撇一捺,赫然寫的就是那位前輩啊!
沒有夾雜任何個人感情,卻通篇都是感情……純淨至極,雖然滿是‘道、理、劍’,但卻宛若一張洗滌身心的白紙,又怎會不乾淨明亮呢?
‘常言道字如其人,這幅字帖卻是字化作了同一個人鮮活生動的不同姿態,是一念萬化生的路子,還是……萬道唯一?不……她要淨化誰,又要抹殺誰?好可怖的道之理念……她是魔修嗎?’
這一刻,本應在各自的地域成長的兩位氣運之子,隔著遙遠的時空,以字帖為載體,發生了第一次論道交鋒。
他們眼中的世界是迥乎不同的,總能看透些什麽。
不多時,鍾燁閉目,有感而發輕聲吟唱著,雙手拍合,搖頭晃腦,神色無比輕松。
但下一瞬,一股肅殺神意離體而出,化作一條黑龍仰天咆哮,繼而回歸本體。
神意化形!
潼飛驚詫側目,頓感壓力山大。
這麽精進下去,豈不是不出二十年就超越他了?
環視一圈發現每個人都在靜修,又原地修整了一會,才出言提醒趕路。
所幸,一路回歸沒有遇上陌生元嬰大修,不多時就回到了鹹豐城。
一路打聽,將嘯天送到了統烏的府上,結了個善緣。
隨後一行人又租借了城內的閉關修煉密室,各自鞏固著此次的收獲。
至於那武也,便跟在了潼飛身側,當成了座下童子使喚。
一切,都在朝著順利的方向走著。
……
……
四日後,潼飛率先出關,堪堪消化了十分之一的無主道蘊,便頓覺頭昏腦漲,如同厭學的考生,亟需放松。
去了一趟坊市,購置一批材料,又買了兩張現成飛毛毯中品靈器。
本來是打算一人一馬瀟灑而行的,沒想到才過了這麽短的時間,身邊便聚起了幾人,沒有飛行靈器還真不好長途奔襲。
租了間煉器房,給毛毯加了些料,又添上不少禁製陣法,一日時間便一晃而過。
摩挲著柔軟的飛毯,潼飛心神寧靜,不再頭昏腦漲的莫名煩躁了,又掏出些泥土,捏著泥人。
心神愈發放松,身上道意流轉,隱隱注入泥人身上,煥發著淡淡光澤。
收獲太大了,直至此刻才徹底消化完畢。
微微張開大道領域,無數經文自發環繞而動,氤氳光華流轉,將不大的煉器房內映襯的美輪美奐,宛若仙境。
伸手一翻,握著拳頭大的一塊暗褐色風棱岩石,大道領域覆蓋之下,默念道:
‘點石成金!’
喀!
刹那間,風棱岩石發出一聲脆響,那一層暗褐色外殼化為齏粉,露出其內晶瑩的金屬質感,從拳頭大坍縮成了米粒大小。
是的,是坍縮,而不是縮小,兩者概念天差地別。
這領域擁有著近似化腐朽為神奇能力,隨著萬道之力逐漸填充而入,未來勢必會成長為超越血鍾的存在。
成長性極高,上限更是只在劍鞘之下。
‘撒豆成兵!’
忽然,潼飛撒了一把圓鼓鼓的米豆子,領域猛地擴張籠罩,無數道蘊經文湧入豆子之內。
喀喀喀——!
豆子立起,急促顫動顫抖,隱約間似乎有某種東西要從其內鑽出來。忽然,一粒粒豆子像是不堪負重似的,發出‘噗噗噗’的沉悶爆炸聲,炸開四濺。
見狀,潼飛微微搖頭,歎息道:
“變晝為夜,撒豆成兵,揮劍成河……這些仙術的原理太難了,或許結嬰後才能真正觸碰。”
仙術非靈術,也不是仙師的靈術,是參悟了大道原基,與神通等同且更為神秘的存在。
神通由神意演變而成,神意激蕩蛻變激烈,修習時更容易觸及更高的層次,但仙術涉及到根本,卻要難得多了。
忽然間,腰間傳音符令一閃。
潼飛面露無奈,收起泥人,提著煉器房外的武也,回到修行密室外,等待師妹出關。
然而余光一瞥,卻發現鍾燁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潼飛挑了挑眉,詫異道:
“小鍾,不去找你的小娘子最後一聚嗎?此行不知生死,或許就是最後一面了,就不想最後瘋狂一下?”
鍾燁笑笑搖頭,並不回答,臉上滿是淡然。
潼飛剛要繼續說著什麽,卻忽然眉頭一皺,瞬間轉身,伸出大手抵住了飛撲而來倩影,抵在了那湊上來的腦門子上。
這消除認知的神通,現在被他堪破了一部分,近身後難有成效。
“師兄師兄~難得出關,休息幾日陪我逛一逛街嘛~”顏玥秋波含水的撒嬌起來。
潼飛面無表情,左右手各提著兩位少年,淡淡道:“想逛街就自己逛,逛十年都行,我先走了。”
嗖~
健步如飛朝著西城門離去。
“混蛋師兄!”
身後,顏玥跺了跺腳,沒有半分遲疑,氣惱的跟了上來。
……
西城門外,一張灰絨的毛毯向著西邊晃悠悠疾馳。
潼飛環視著三人,沒有掩飾半分,開門見山,鏗鏘有力道:
“我要去郡城的西部,在那裡扎根修行,隨後稱霸西部,再稱霸外城,繼而稱霸郡城、拿下譚湘郡,為未來執掌南漳州打下第一步根基!”
三人面面相覷。
但下一刻。
武也喜上眉梢,隻覺自己抱上超級大腿了,討好笑道:“老爺,您家裡打算給您多少尊悟道境高手做打手?”
老爺果然是大家族出身的。
既然目標都是一州之地了,好歹也有十個八個悟道境吧?
此話一出,鍾燁和顏玥俱是心神一跳。
修士煉神還虛極限的是化神,但在化神之上,才是煉虛合道的悟道境。
鹹豐城有沒有悟道境坐鎮都難說。
到底是什麽家庭背景,才能隨口把悟道境稱呼為打手?
潼飛盯著武也看了一會,重新斟酌著‘聖童’的含金量,隨後曬然一笑,問道:
“武也,你家能出多少尊悟道境打手?”
武也訕訕摸了摸頭,尷尬道:“老爺,我現在出逃中,不被抓回去就算好了,哪裡來的悟道境。”
“是嗎?那就遺憾了……”
潼飛搖頭惋惜,走到飛毯前方,迎著呼嘯如刀割的風刃,背對眾生,輕笑道:
“沒有悟道境,甚至沒有化神和元嬰……就我們四人,一步一個腳印,一拳一個窟窿,爬上去,打上去!殺上去!”
“我,舉世無敵!”
這一瞬間,武也笑容僵硬,不由在高空上探頭,望了望飛毯下方。
他尋思著,直接從這裡跳下去的存活幾率……
是不是更大一些?
開什麽玩笑,一個金丹小蝦米,妄言要執掌一州之地?
‘明明正面一對一打殺了天羽衛統領,結果卻是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