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者在道路上狂奔而去,兩側的街景飛速回退,成了一列模糊的剪影。
弗萊鎮定自若,他先是調整電台,用勁爆的舞曲將車內環繞,並開始搖頭晃腦,時不時爆出一個顫音。接著,他將手機接入車輛操作系統,先是切斷本車與陰曹幫網絡的連接,又注入了一個小程序,導航地圖上隨之出現了數量眾多的紅點,它們分居各處,處於不斷移動的狀態,其中有兩個正向本車靠攏。
“這是……”
白空問道。
“一張小小的示意圖,上面標注出了陰曹幫所有載具的實時位置。這是我一些專精情報收集工作的朋友們的傑作。當然,這可不是免費的,一些耗費了人情,一些則是實打實的鈔票。昂貴,但物有所值。現在我就可以借助它,搶先一步規劃逃亡的路線。”
方向盤一打,逐風者在十字路口右拐,剛好規避掉兩台追擊而來的載具,瀟灑離去。
“怎麽樣?”
弗萊邀功道。
白空指了指地圖面板,顯然一次的失手,激起了更猛烈的追捕,一時之間大量的紅點朝此湧來,白空不禁咽了口吐沫。
“別害怕,這算不了什麽。你就坐好了,等著看我大師級的精彩表演吧。”
弗萊點上一根煙,深吸一口,油門一腳到底,逐風者轟鳴著暴發出極高速度,煙圈在飛馳中被甩出車窗,拉長成一串從小到大排列的煙製火圈。
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裡,弗萊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所言非虛,可能還十分保守。
弗萊的駕駛技術堪稱頂級。
雖然只是在半小時前才初次駕駛該車,但他表現得極為熟稔,操作精確,沒有任何多余動作,每次都恰到好處,好像車子已經從一台冰冷的機器,轉化成了身體的外延一般。
借助地圖標識和對周邊地形的熟悉,弗萊更是如虎添翼,將追擊的一眾載具耍得團團轉。它們試圖堵住路口,守株待兔,弗萊就從一條小道鑽出,繞到他們身後出言嘲諷,他們除了徒勞無功地浪費彈藥發泄怒火外,毫無建樹。它們試圖借用直線加速的優勢,以性能碾壓強行追上,弗萊就將其引至彎道回轉的地段,讓其無處施展。它們若是兩側包抄,弗萊就抓住僅有的,只有幾秒鍾的時間差,如飛針般穿插而過,反倒引得兩輛載具刹車不及,車毀人亡。
但即便弗萊奉獻出了如此精彩的演出,白空的臉上也並沒有現出多少輕松。他一直盯著導航地圖,他已經看出這段時間,弗萊雖然成功地化解了追擊(一架價值不菲的小型空中武裝載具,也被弗萊找準時機擊落),但陰曹幫並沒有自亂陣腳,在一個有力的指揮下,它們承受住挫折,將一張巨大的包圍圈層層向內收縮。
“我們還是沒能突破出去,這樣下去可不妙。”
逐風者做出高難度的漂移,車身向內傾斜,強烈的推背感讓白空一時有些恍惚,他抓緊把手,保持平衡。後方襲來的幾發能量束擦過車身,激起了點點火花。
“這不是先跟他們玩玩嗎?長時間的僵持,人多的一方總會出現錯漏。”弗萊指向地圖上一處落單的紅點,“瞧,機會來了。”
機會位於整個包圍圈外側的一個角落裡,似乎是因為持久指揮大部隊的行動,而將其不慎遺忘。致命的是,它所把守的位置恰好是進入另一個街區的主要路口。
“來嘍。”
逐風者飆至最高時速,它連續躲避開了幾輛載具的合圍,
強行殺出,在吸引了幾乎載具的注意力後,出人意料地猛然兜出一個大圈子,將所有追兵都遠遠地甩在了身後。意識到目標脫困之後,陰曹幫的載具一擁而上,試圖將功補過,但彼此間反倒相互阻擋,將原本就不寬敞的通路堵得水泄不通,莫西乾握拳狠砸車門,只能目送目標揚長而去。 “距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了。”
弗萊不敢拖大,逐風者加速前行,很快就來到了缺口所在,那裡停放著一輛巨型越野車,輪轂粗大,油彩粗獷,但不知為何,在原本整齊的車身後方又新焊接了一個鏽跡斑斑的翻鬥,使之不倫不類。
“五秒鍾之後低頭。”
白空還沒來得及發問,弗萊就已經從口袋中掏出殲滅者。白空不及思索地低下頭去,車窗降下,弗萊對著窗口連開七八槍,兩個陰曹幫打手猝不及防,頭部中彈,血液噴濺在真皮座椅上。逐風者不曾減速,在完成擊殺後,繼續加速逃離。
白空心有余悸地朝身後望去,只見行人面色坦然,熟視無睹,更有甚者從內側打開車門,準備撈一筆外快。
“大功告成。這下子,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去面見赫爾墨斯了。或許還能吃上一頓熱騰騰的早餐……”
弗萊沾沾自喜地說道。但話音未落,車輛前進的趨勢似乎被生生止住,強烈的震蕩搖動車身,粉塵飛濺,頭頂的車棚突然凹陷,現出兩個巨大的腳爪。
通過全景攝像頭,白空看見車頂正站立著一個渾身覆蓋著棕色毛發的龐然大物,他身形極寬,手掌腳掌更是大的不成比例,頭部焊接著機械儀器,左眼閃爍著電子光芒,似乎是經過了改造。
“我說剛才那輛車為什麽會是那樣一副構造呢。”
弗萊叫罵的同時,大腳怪一聲吼叫,蹬出兩步,凌空起跳,他預判了車子行進的速度方位,試圖利用體重將車身直接踩踏壓扁。
還好弗萊反應及時, 逐風者盡力向旁閃避,大腳怪雖然仍踏上了車頂,但著力點被破壞,這一擊並沒有達到設想的效果,車頂只是出現了幾道裂痕。
“去你媽的吧!”
弗萊借助車頂的影像,大致判斷出大腳怪的落腳點,槍口頂著車篷連續開槍。大腳怪的左腳奶酪一般接連出現好幾個大洞,平衡不再,身體歪歪扭扭著向前倒去。
這卻又中了它的下懷!
在前倒的過程中,大腳怪雙拳抱攏成錘,在倒下的瞬時砸向了前擋,玻璃受到衝擊,化作蛛網狀的龜裂。
弗萊視線受阻,隻得丟下手槍,雙手把持方向盤,保持行進的穩定。
“啊!”
大腳怪發狠,口水噴濺,怪叫著又要揮出一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前擋眼看就要徹底破碎。就在這時,白空眼光一寒,以太在他的手中凝聚成一根短矛,尖銳的矛間從蛛網的中心點冒出,直插進大腳怪經過改造的左眼。
大腳怪痛不欲生,雙手撤開,捂住傷口發出嚎叫,身軀因為疼痛大幅度地擺動,竟從車頂直接翻了下去。
飛馳中的車流躲閃不及,大腳怪像是個彈球似的被來回碰撞,又跌落在地,被一輛重型卡車碾壓而過,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白空和弗萊不知道的是,在脫落前夕,大腳怪已經將一顆追蹤器塞進了車體的前保險杠,追蹤器運轉正常,發回信號。
一直在指揮陰曹幫行動的李酆望著屏幕上移動的紅點,向公共頻道發出指令:
“重新鎖定目標,追捕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