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播放著紅白歌合戰。

　又一曲唱罷，趁下一位歌手還未登台，森見放下手機，準備去趟衛生間。

　“……”

　起不了身。

　被爐裡的腿被壓住了。

　她低頭掀起被子，有些無奈。

　“爸爸。”

　森見樹沒有反應。

　他晚上喝了幾杯，已經早早躺下了。

　森見千枝推了他幾下。

　“唔……已經到涼子出場了嗎?”

　“還沒呢。一葉要出去。”

　他翻了個身，將腿挪開，一葉這才爬出被爐。

　“涼子出場的時候記得叫我……”

　“是是。”

　去了趟衛生間，一葉回到客廳，沒有直接坐回被爐裡，而是來到緣側站了一會兒。

　雪越下越大了。

　四野茫茫，寂靜無聲。

　嗡嗡——

　看了眼消息，她放下手機，將視線投遠。

　岩木山藏在夜幕底下，什麽也看不到。

　“去岩木山神社初詣嗎……”

　發了會兒呆，她又拿起手機，才想起自己剛才收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回復了。

　一葉:好。

　瀧川光看著消息笑了一下，“一葉也答應了。”

　坐在沙發上，瀧川月靠著她的肩，望著電視，稍微偏了下腦袋。

　“大家都在的話，一葉八成會答應的。”

　“唔……好像真是這樣呢。”

　“除非會影響學習。”瀧川月補充了一句。

　瀧川光笑了笑，想起之前的京都逃學旅行，“以前想約一葉出來真不容易啊。”

　“這半年來，一葉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不少呢……雖然偶爾會繃得更緊。”瀧川月又說道。

　“是因為春海吧。”瀧川光想了想，“兩方面都是。”

　“春海麽……”回想起自己這半年來不經意間注意到的一些事情，瀧川月若有所思。

　“還是趁早了斷會比較好吧……對一葉來說。”

　“什麽?”瀧川光望過來。

　她想了想，又搖搖頭。

　“沒什麽，可能是我想多了……希望是我想多了。”

　瀧川光看了看姐姐，也沒多問，靠著她的肩，又點開另一個聊天窗口。

　嗡嗡——

　光:就在這兩天吧。

　海星:好。

　放下手機，海星望著電視，繼續自己的胡思亂想。

　大家一起去初詣嗎……

　過去的時候，她能找到跟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嗎?

　應該能找到吧。

　——前提是他不刻意回避。

　可自己這邊，過了今夜，還能再次鼓起勇氣嗎?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在不斷否認以及勸說自己放下。

　他的想法，真的是自己以為的那樣嗎?

　一點實際的保證也沒有。

　能回應自己的，只有那一瞬間的所謂的直覺而已。

　“……”

　真木誠一郎看著電視，無意間扭頭看了一眼，發現女兒眉頭緊皺，不由得愣了一下。

　“海星不喜歡她嗎?”

　“啊?”

　海星也是一怔，又看了眼電視上正在唱歌的老年女歌手，是她壓根記不住名字的那種。

　“還好吧……”

　見爸爸有些擔憂的樣子，她又深吸一口氣，暫時壓抑著外溢的情緒。

　“我在等Ami上場呢。”

　又看了女兒兩眼，誠一郎也沒多說什麽，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又放下了。

　假裝平靜地看了會兒電視，海星又拿起手機，盯著列表裡尚子的頭像看了一會兒。

　那是兩只靠在一起的布偶的照片。

　而其中那隻白色的熊，她在他床上見過。

　“……”

　在一團亂麻之間，她隱約看見了一條或許能將其解開的線索。

　嗡嗡——

　聽見動靜，成瀨看向尚子。

　她放下手機，對他說道:“光說一葉和海星都答應了。”

　“嗯。時間呢?”

　“還沒決定，也就這兩天吧。光說她會提前一天打招呼的。”

　成瀨點了下頭。

　“這邊去岩木山神社方便嗎?”

　“好像得先去市區那邊坐巴士呢。從市區過去的話，得要四十分鍾吧。”

　“有點麻煩。”

　“也還好啦。”

　兩人坐在一起，一邊看著電視，一邊聊著，尚子不時回頭看上一眼。

　桌上杯盤狼藉，三個大人已經喝得差不多了。

　“咦，沒酒了……”

　松千秋拿起酒瓶倒了倒，裡面隻流出三兩滴殘酒。

　而旁邊放著的也都是空瓶。

　“今天就喝到這裡吧。”

　陪著妻子和松千秋，此花徹也同樣喝了不少，不過相對來說還比較清醒。

　“春海。”他扶起搖搖晃晃的妻子，又招呼一聲，用目光示意著。

　成瀨也連忙起身，將腳步不穩的松千秋扶到沙發上，和此花佐和子靠在一起。

　此花徹也還想幫忙收拾桌面，被尚子勸阻，又坐回沙發上。

　“我來吧，爸爸。”

　和成瀨一起將桌子收拾乾淨，尚子又分別為三個大人倒了杯水。

　兩人一起去廚房洗碗。

　“媽媽和阿姨好像都喝得很開心呢。”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佐和子阿姨喜歡喝酒。”

　尚子笑了笑，“以前也不怎麽喝呢。”

　“那就是被我媽煽動的。”

　成瀨衝洗著手裡的盤子，“不過她也是難得放松一下……平時就算喝酒，也挺克制的。”

　尚子伸手接過，放到另一邊，“今天是除夜嘛。”

　“嗯，今天是除夜。”

　花了點時間，將碗筷都清洗乾淨，成瀨走出廚房，尚子卻沒跟上來。

　回頭一看，她彎腰打開櫥櫃，又在找著什麽。

　他走回去，看著她手裡拿著的蕎麥面，“跨年蕎麥面?”

　“是呀。”

　“才九點多，還早吧。”

　尚子清洗著手裡的蔬菜，“不早了，我先把食材準備好。春海還想加點什麽嗎?”

　成瀨想了想，“大蝦天婦羅。”

　尚子笑了一下，“好。”

　他也留下來幫忙。

　“外面真安靜呢，還在下雪嗎?”

　“好像是。”

　再回到客廳，松千秋和此花佐和子靠在一起，低聲聊著什麽，而此花徹也坐在一旁喝著水。

　兩人也坐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屬於今年的最後一點時間正在慢慢過去，也無人挽留。

　電視上，紅白兩邊歌手輪換，一個接著一個地登台獻唱。

　“又是沒見過的新面孔呢。”

　“佐和子不認識這個組合嗎?現在在網絡上還挺火的呢。我現在拍的這部新劇，據說會請他們來創作主題曲。”

　松千秋說著，用胳膊撞了下旁邊的兒子，“春海認識嗎。”

　“不認識。不過好像在哪個廣告上聽過他們的歌。”成瀨說道。

　“嘖。尚子呢?”

　“不認識，但是好像聽朋友說起過……”

　“這樣不行啊，尚子要多關注一點流行的東西，別總是盯著這個書呆子。”

　“啊……”

　在注意力與話題幾次轉移與變換之後，紅白歌合戰也漸近尾聲，尚子看了眼時間，起身去廚房了。

　成瀨也很快跟過去。

　兩人再回到客廳時，手裡都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蕎麥面。

　松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氣。

　“還加了大蝦天婦羅嗎，好幸福～”

　回來幾趟，將自己的那碗面也端過來，成瀨在尚子旁邊坐下。

　紅白歌會戰已經結束， 正放著跨年節目《一年又一年》。

　咚——咚——咚——

　伴隨著悠長的鍾聲，此花佐和子吃了口面，又看向坐在一起的兩個孩子，露出笑容。

　“要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吃完蕎麥面哦。”

　“好的。”

　咚——

　而當電視機裡傳來第一百零八聲鍾聲，成瀨與尚子都已經放下了筷子，彼此相視微笑著。

　“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也請多多關照。”

　碼完字已經一點了，差點設置成了24號發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