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八月末,當北方各省已經開始收割糧食的時候,一車車糧食從北直隸出發,分別運往了泰寧三府和山西。
與此同時,遼東也開始接應從瀛洲送來的一船船糧食。
戰爭的氣氛由五軍都督府推動,並向著整個北方擴散而去。
一時間遼東糧價開始波動,但很快就被當地禦馬監釋放的上百萬石米麥所穩定。
不過要穩定遼東糧價,還需要補充軍隊的軍糧,這對禦馬監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往往這種時候,禦馬監都會選擇異地購糧來南糧北調,可由於四川今年負責供應陝西的糧食,因此禦馬監並沒有在當地購糧,而是將北伐的糧食放到了湖廣這個同樣的糧產大省。
湖廣的糧食迎來秋收期,在新糧上市的同時,近九百萬石米麥被當地禦馬監以田賦收繳,商業購買等正常手段購買,並在之後裝船運往了遼東。
同樣的,遼東的米麥也運往了泰寧府。
這樣一省運一省,一省補一府的事情在不斷上演。
朝廷必須在冬季前為遼東和泰寧府存夠半年的軍糧。
等待開春過後,他們要在四個月的時間裡,向遼東,泰寧兩地軍隊運送足夠吃一年的糧食。
只有這樣,第三次北伐戰爭的軍隊後勤才能得到保障……
“只有建虜被平定,朝廷才能對奴兒乾設省立布政使司,朝廷才能開發東北!”
八月末的門頭溝響徹機器的轟鳴聲,而相比這聲音,朱由檢的聲音更容易振奮人心。
此刻的他走在蒸汽機工廠內,望著流水線的工人,百感交集。
蒸汽機的零件正在被組裝,這個速度並不快,卻足以讓朱由檢心裡生出自豪感。
“終於步入正軌了……”
朱由檢開口感歎了一句,跟在他身旁的廠主不敢開口回應,只能連連點頭。
逛了逛工廠內部,朱由檢便轉身向著其它工廠趕去。
在他的觀摩下,整個門頭溝工業區被看了個清楚。
道路上的拖拉機吭哧作響,操作這個鋼鐵怪物的是三個普通的農民,他們旁邊站著負責講解的工廠工匠。
在工匠的指揮下,他們把鋼絲繩掛上拖拉機的絞盤。
在反覆確定保險裝置已經關閉好後,其中一人用鋼絲繩遠遠地牽引犁鏵,一人扶著它。
負責拖拉機的農民見兩人準備好了,當即轉身用鏟子將旁邊煤車上的煤炭填入拖拉機中。
由於水已經提前灌入,因此在半炷香後,拖拉機開始發出汽笛般的聲音,並且從排氣口冒出白色水汽。
絞盤開始運動,而負責犁鏵的兩名農民也開始牽引犁鏵,駕馭著它來耕地。
秋後的田地被犁開,而這三個農民的舉動,代表著大明正式進入了蒸汽農業時代。
站在不遠處的道路上,朱由檢聽著耳邊蒸汽拖拉機的汽笛聲,看著田地裡從一開始驚慌到高興的農民們,心裡不免釋然。
“接下來就要開始組建以村集體為單位的東北開發計劃了。”
“不過在這個計劃之前,還需要儲存足夠多的機器,並且滅了建虜……”
想到這裡,朱由檢轉身離去。
他沒有和朱由校一起南下,而是率先騎馬南下。
西軍都督府和南軍都督府的事情讓朱由校警惕了不少,他整整半個月都沒有出仲夏宮,而是在研究怎麽保護自己。
只是在他看來,使用劉若愚和王安幾人來執掌皇宮的兩軍三衛,已經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好安排了。
他不願意放權給一些懂軍事的正常武人,這點即便是朱由檢也開導不了。
因此朱由檢先行南下來觀摩門頭溝的工業區,準備過幾日再前往房山和朱由校避冬。
在返回了門頭溝工業區外的臨時住所後,顧不得的畢自嚴便上門求見。
朱由檢在書房召見了他,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朱由檢上了心。
“殿下,自六月以來,北直隸遷移朵顏府,開平府,泰寧府合計三萬二千戶,計十六萬四千余人,朝廷發糧票一百六十四萬石……”
“嗯……做的不錯。”朱由檢難得誇讚,但畢自嚴卻嚴肅著說道:
“殿下,雖說有百姓北遷,但按照朝廷的政策,這三萬兩千戶需要發耕牛……”
朱由檢以為畢自嚴是來報喜的,卻不想畢自嚴沒變,依舊是來要東西的。
“我會讓禦馬監調給你的。”朱由檢答應了下來。
“另外殿下……”畢自嚴在朱由檢這裡不敢玩弄什麽心思,或者說在朱由檢這裡,他往往是有話直說:
“北直隸和遼東的糧食供應泰寧府,瀛洲和湖廣的糧食供應遼東,這本沒有問題……”
“只是如此一來,北直隸市面上的糧食便不夠了。”
“下官本想通過山東運糧支援北直隸,但山東今年糧食並不充足。”
話說三分,畢自嚴沒有繼續說,而這也代表大明已經沒有可以抽調糧食的省份了。
朱由檢指定的“南糧北調”政策,都是在保證糧食省份糧價穩定的前提下,朝廷才進行北調政策。
山東雖然經過多次清查、遷移,但由於南直隸人口的湧入,導致山東的人口數量依舊有八百多萬人,而耕地隻查出六千八百余萬畝。
小冰河期降臨,全球氣溫下降,糧食減產。
至眼下,北方糧食畝產已經降低了三成,曾經能一畝兩石半的山東,眼下也只有一石七鬥的畝產了。
“山東能支援多少糧食給北直隸?”
朱由檢清楚糧食畝產降低的原因,因此通情達理的向畢自嚴詢問。
“山東百姓自己就需要大概七千萬石米麥,而能輸送給北直隸的只有不到四千萬石。”畢自嚴回應。
“北直隸需要多少糧食?”
朱由檢再次詢問,畢自嚴也再次作揖回答:
“百姓缺口一千九百余萬石,官場缺口兩千四百萬石,目前尚有兩百萬石缺口。”
“不過想要穩定北直隸的糧價,最少還需要額外輸入一千萬石,因此缺額一千二百萬石……”
畢自嚴說完了話,朱由檢卻為止皺眉。
他倒是沒想到,大旱是熬過去了,但糧食減產的問題卻沒解決。
化肥雖強,但產量有限,只能滿足一省之地,可糧食減產是全球都在發生的事情。
兩三成看似不多,但放在大明全境就很多了。
哪怕只有兩成,大明全境也會消失數億石米麥,這是足夠數千萬人吃一年的糧食數量。
如果不是朱由檢遷移了人口,開拓了上億畝的海外糧倉,那眼下的大明,恐怕已經如歷史一樣,烽煙四起,人口削減了。
“南直隸和浙江、江西三省也缺額一千萬石左右……”
朱由檢剛準備從交趾運糧給北直隸,畢自嚴的話又給了他沉重一擊。
“集交趾、舊港運福建、廣東,再轉運南直隸,浙江,再轉運北上,能否實施?”
朱由檢沉著氣詢問,畢自嚴則是下意識搖頭:
“交趾今歲若是要穩定糧價,便只能運出五百萬石,而雲南需調四百萬,交趾便只能出一百萬石。”
“舊港行省內只有呂宋,中山兩府的糧食能支撐運到廣東,可今年廣東大旱,即便要調,也只有三百萬石……”
“兩省合計,只有四百萬石……”
畢自嚴的話讓朱由檢沉默,而畢自嚴自己也沉默了。
實際上,因為沒有辦法畢自嚴才來求助朱由檢,而按照他所想,只有暫時停了北伐之事,才能讓各省平安度過今年。
只可惜,畢自嚴用的是常理的思維,而朱由檢……
“雲南,廣西,貴州,瀛洲,舊港,交趾這六省之糧,若是減停勞改工四分之一的口糧,能盈出多少?”
“這……”畢自嚴愣住了,他沒想到朱由檢會想著減少勞改工的口糧,因此算了算後他才作作揖道:
“六省勞改工六百三十萬,若減少四分之一,大概能盈出八百萬石,可……”
“那就足夠了!”
畢自嚴想說“可這樣會讓勞改工不滿,甚至爆發暴動”,但朱由檢不等他說出口便拍桉了。
“減少六省勞改工四分之一的口糧,或者用番薯,馬鈴薯代替,總之要盈出六百萬石米來支援江南。”
朱由檢沉著臉色下令:“算上那四百萬,江南的糧食足夠了。”
“至於北方糧食,各省再擠一擠,糧價可以小幅度漲一成。”
“今年苦一苦百姓,明年朝廷永久免除一些雜項,惠澤百姓。”
朱由檢清楚糧價上漲一成對百姓的生活有多大影響,但他沒辦法。
三年的大旱緩衝期已經過去一年,明年是第二年,後年朱由檢就要為第二輪大旱做準備,儲備糧食了。
因此,滅建虜的時間只有明年,明年苦一年,後年就能開發東北,為之後的第二波十一年大旱做準備。
“那勞改工那邊……”
畢自嚴聽到朱由檢要減雜項,心裡對於漲一年糧價,倒也不抵觸了。
苦一年糧價,換百姓未來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幾項雜項,相信即便是百姓也能理解的,甚至還會高興。
畢竟在張居正和朱由檢執政的三十幾年空白裡,朝廷根本就不怎麽管地方糧價,偶爾一年漲幾倍都有,更別提區區一成了。
只是,畢自嚴還是有些擔心勞工會暴動,畢竟在他看來,那是極好極便宜的勞動力。
“再苦一苦地方,罵名我來背……”
面對畢自嚴的擔心,朱由檢平靜著回答,而他這話也就代表但凡有人暴動,那地方就只能鎮壓了。
“這……”畢自嚴覺得有些可惜,但緊接著還是作揖應下了。
苦一苦勞工,總比苦一苦百姓要好……
“那下官無事了……”
和以前一樣,把所有事情處理完後,畢自嚴就想要離開。
不過他的事情是處理完了,但朱由檢卻有事情要詢問他。
“遼東和山西北遷的百姓有多少?耕牛發放如何?”
“山西約十二萬,遼東約九萬……”畢自嚴不假思索的回應並解釋道:
“耕牛之事已經和曹提督聊過了。”
“嗯……”朱由檢很久沒有聽到曹化淳的名字了,自從出了四川那檔子事後。
時間過去了一年,現在想想,朱由檢也覺得自己太過苛責曹化淳了。
曹化淳一個人管理皇店、軍屯田這兩大攤子事情,尤其是皇店事情最為繁雜。
皇店至今還是貢獻賦稅最多的衙門,而曹化淳執掌的這幾年裡,皇店一直沒有太大的貪汙桉件,這說明在曹化淳管理下的皇店很不錯。
】
只能說,在管理皇店的同時,曹化淳確實沒有余力去兼顧軍屯田,所以給了四川禦馬監官員貪汙的機會。
“得加快速度把軍屯田和民屯田合並,然後取消所有雜項,把田賦簡單化來降低百姓壓力……”
朱由檢想了想,但臉上沒有什麽露出什麽表情,而是對畢自嚴說道:
“山西,陝西,河南三省的官學要配合戶部的戶口本來實施。”
“趁著這個機會,把三省人口好好出清楚,田地也是一樣。”
朱由檢有自信自己已經把這三省的田畝查了個大概,但防范於未然總歸是好事。
“下官領命,請殿下放心……”
畢自嚴恭恭敬敬的躬身回禮,而朱由檢也借機詢問:
“你來時,京門鐵路的修建如何了?”
“鐵軌還有九裡便鋪設完畢,比預期快了幾天,估計能在九月初七前鋪設完畢,隨後便是試車和通車了。”畢自嚴回應。
“你看過已經試行的火車了對吧?如何?”朱由檢坐在位置上好奇詢問。
他想知道明代人對於火車的看法和清末官員的不同。
“火車此物巧奪天工,下官看了許久都久久不能平靜。”
“直至見到它,下官才知道,殿下為何要執意修建鐵路。”
畢自嚴發自內心的作揖,以回禮來表示自己心中的不平靜。
得益於西學東漸和晚明開放的風氣,作為士大夫階級的畢自嚴對火車只有感歎,並沒有晚清那種官員都驚呼火車為怪物的騷操作。
或許有火車是大明自己建造的,而晚清火車是外國人建造的原因,但總的來說,漢家朝廷的士大夫階級,總體來說還是開放的。
對於畢自嚴的感歎,朱由檢表示很欣慰。
“火車利國利民,不僅利於朝廷控制邊疆和偏遠省份,也利於商業貿易。”
“等日後戶口本和身份證普及,朝廷也就可以開放路引,讓百姓自由出入各省了。”
朱由檢的話讓畢自嚴連連點頭,對此,朱由檢不免又說了一些火車的好處,直到兩刻鍾後,他才放畢自嚴離去。
倒是畢自嚴在走出朱由檢住所後,他看了一眼用水泥澆灌而成的工業區水泥牆。
鋼筋水泥構成的水泥牆高四丈,周長二十裡,圈住了上萬畝土地。
那轟鳴的聲音代表了它的不簡單,而據畢自嚴所知,上一個守備如此森嚴的地方,是五裡外的軍備院。
也就是說,這城內的東西,和軍備院裡的東西一個級別,而這樣的城池,目前在建的還有五個……
想到這裡,畢自嚴轉身離去。
他乘坐上那使用了天然橡膠的四輪馬車,在兵馬司一隊士卒的拱衛下,踏上了返回京城的道路。
這道路采用了府道的標準,因此馬車走的很穩,沒有太大的搖晃感。
車隊行了兩刻鍾左右,隨後便聽到了熱火朝天的乾活聲。
畢自嚴看向馬車窗外,能很清晰的看清楚工地上乾活民夫的面孔。
他們在火車軌道上,揮舞鐵錘,揮灑汗水,隻為掙取那三十文一日的工錢。
三十文很多,它能買十斤米,又或者一斤羊肉,兩隻雞鴨。
三十文也很少,它只能在京城路邊普通店鋪吃一碗飯菜,只能在冰飲店鋪前買三杯酸梅湯,只能買二兩貢米。
畢自嚴看著他們的時候不免在想,如自己這種,每年俸祿二千兩銀子的數量,或許是自己眼前這上百民夫聯手不眠不休兩年才能賺到的銀子。
二千兩銀子……
多麽龐大的一筆俸祿,可即便如此,還是有的人不滿。
如那些生活在偏遠地區,一日工錢不足十文的百姓,恐怕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一個人要怎樣才能花完二千兩銀子的年俸……
如果不是齊王殿下宵衣旰食,積極籌措錢糧賑災,恐怕這些百姓根本撐不過那三年大旱,早已化做了一具枯骨。
“唉……”
長歎一聲,畢自嚴不忍再看那些民夫,將車窗緩緩合上……
“百姓有工做,吾心甚慰…”
在畢自嚴拉上車窗的時候,帶著眾多隨行南下的朱由校也打開了窗戶,對正在勞作的民夫們發出了感歎。
“全賴萬歲您掌舵天下,這才讓百姓有工做,官員有俸祿,農人有飯吃……”
三丈六馬的六輪馬車上,魏忠賢跪在如小宮殿的馬車內,對朱由校諂言獻媚。
“還是多虧了弟弟。”朱由校被魏忠賢誇得很高興,但並沒有喪失自我。
他雖然覺得自己的作用很大,但主要還是自家弟弟籌謀得體。
“算起來國朝三年未有一起民變,恐怕也是多虧了殿下和萬歲通力合作,兄弟齊心所致。”
魏忠賢作為拍馬屁的能手,自然知道要怎麽討皇帝喜歡。
他知道自己誇了皇帝後,皇帝會提及齊王,但他還是誇了。
說到底,他畢竟是奴婢,只有奴婢誇自己主人的,哪有誇別人的?
得先誇主人,然後再順著主人的話去誇別人,這才是主次之道。
“呵呵……”
果然,聽到魏忠賢的話,朱由校十分受用。
他看著窗外的民夫們,胸中不免豪氣橫生:
“古往今來,皇家如我兄弟二人這般兄友弟恭者,怕是千萬古難見”
“如萬歲這般英明的皇帝,如殿下那般出將入相的親王,確實千萬古難得見一面。”魏忠賢附和著。
“如他們這些百姓,每年閑暇休息,隻做十個月,恐怕也能賺取八九兩銀子吧。”
朱由校饒有興致的轉身詢問車內人,但所有奴婢都閉著嘴不敢回答。
“這是自然的,眼下天啟盛世,只要肯賣些勞力,一個人一年便是十兩銀子也不在話下。”
魏忠賢笑著說,而一些奴婢聽聞,心裡卻不是滋味。
在這不知民間疾苦的對話中,時辰已經黃昏,民夫們都在領著工錢。
與他們口中的豐功偉業,人均十兩相比,民夫們手上到手的那一小吊的三十文銅錢顯得格外諷刺。
“乾完了下個月,枕木就鋪設到密雲了,估計等鋪設到密雲,你我也得回家了。”
“想這麽多幹嘛?一年能乾兩個半月也不錯了,好歹能攢二兩銀子。”
兩個民夫的對話讓人唏噓,與魏忠賢口中,只要願意出賣勞力就能年入十兩的話不同,現實往往更加殘酷。
一百三十萬人口的北京城,需要的勞力只有十余萬,而放眼七百多萬人的北直隸,其用工需求也不過五六十萬人罷了。
相比較二百多萬的成年男丁,這點需求只能讓少部分人過得滋潤,大部分人還是該種田種田,守著家裡那幾畝薄田,賺那一年才能賺一次的二三兩銀子。
況且,即便有工做,卻也不是每份工都能有三十文一天的待遇。
大部分的工,基本還是十五文到二十文左右。
魏忠賢口中的十兩銀子,是這些人忙碌兩三年才能賺到的“年收入”。
可是這有如何呢?
魏忠賢又何嘗不知民間情況?他正是因為當年尋不到工,還不了賭債才自閹入宮的人。
民間的事情,他比太多人都清楚,可真實的話,往往不是上面人想聽的話。
他不管百姓能不能在一年裡賺到十兩銀子,總之他得讓皇帝相信“天啟盛世”這件事情。
“對了萬歲。”魏忠賢想起了今早京城發來的奏疏,因此轉身從龍桉上拿出奏疏,雙手呈上:
“這是中宮殿下和太妃娘娘讓人送來的六妃名錄和齊王殿下婚禮開支的數額。”
“中宮殿下說,國帑分家,齊王的婚事是家事,理應從內帑出銀子。”
“二位給出的數額是一百三十萬兩,請萬歲您定下婚期……”
“一百三十萬兩?”朱由校皺了皺眉, 讓魏忠賢以為這數量太多。
“太少了!”朱由校看都沒看奏疏,便直接丟回給魏忠賢:
“十月內帑不是歲入二百萬金花銀嗎?”
“是……”魏忠賢心裡差不多猜到了朱由校要說的數目。
“弟弟的婚期定在十月下旬,內帑撥三百萬兩銀子,讓二十四衙門各自采購。”
“奴婢領命……”朱由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而魏忠賢也只能低頭應下。
此刻的他隻覺得心被刀子刨,又割肉又滴血。
看別人大手大腳的花銀子,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貪了十年銀子,還沒齊王一場婚禮花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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