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全殺了尚未可知。
不過五猖神,此時已經奄奄一息。
在失去了自己的頭蓋骨之後,它又被張珂丟進了地上匯集的濁浪中,四周的水流順勢纏繞上來將它帶到水底。
擁有部分弱水本質的浪潮正在緩慢且堅定的侵蝕著五猖神的軀體。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五猖神剩余的身軀在浪潮的消磨下徹底潰散。
張珂看著下方,逐漸平靜下來的水域,眼底閃過一絲遺憾——還是太慢了點,沒有放火燒來的快。
不過也正常,【翻江倒海】只是讓水流擁有了弱水的一部分本質,並不是召來了真正的弱水。更何況,即便是神話當中的弱水,最廣為流傳的能力也是鴻毛不浮。
換句話來說,弱水是更偏向於圍困類的法術,將敵人鎮壓在水底,之後慢慢消磨至死。
伴隨著五猖神的死去,原本凝聚在張珂雙眼深處的兩枚神篆悄然散去,不一會兒雷雨漸收,籠罩在頭頂的烏雲迅速散開,陽光重新灑落到這片山林。
見狀,犀渠也趕忙收斂了自身的血脈之力,松開對地上水流的束縛。
頓時洪水咆哮著,朝著四面八方衝鋒而去。
剛剛才被肆虐的洪水折騰了一場,現在這片山林又得再承受一次...所幸,這裡之前是五猖神的洞府所在,為了離這個凶神遠一些,周邊的村子都廢棄了原本的住址,搬去了更遠的地方,更加不會有不開眼的獵人來這附近。
至於除人以外的其它生靈...他又不是這片天地的神靈,心疼這個幹嘛。
更何況他本來就是攜怒氣,立威來的,張珂沒有借題發揮已經是很寬容了,當然也有給崔判一個面子的緣故,畢竟人情往來嘛!
所以,雖然洪水反覆肆虐,但並沒有造成大的傷亡(確信臉)。
傾瀉了聚集來的洪水之後,張珂重新從面板中拿出了車架。
見狀,犀渠主動上前將繩索套在自己的肩上,拉著車架準備離開——正事也辦了,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雖然這是張珂第一次,本體前往其他的九州天地,理所應當見識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但,他可沒忘了,這個世界的介紹是——妖清。
頓時打消了念頭。
張珂擔心,到時候見到九州百姓跟家奴一樣的待遇,自己會忍不住。
再加上,天庭地府雖然已經撤出了這片天地,但地府裡還有崔判這位四大判官在駐守,雖然並不是本體。但窺一斑可知全豹,天庭地府對這片天地還是重視的...想到這裡,張珂也不太好意思打劫。
看了眼周圍的地脈,張珂略微遺憾的舔了舔嘴唇。
然後坐回了車架中。
順著來時的路返回,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沒等他走出多遠,感知中,那些暗中窺伺他的目光不再躲躲藏藏,顯現出身形的同時,擋在了車架的正前方。
犀渠扭頭看了張珂一眼,他安坐在軟墊上,面無表情。
見狀,犀渠明白了。
再扭過頭時,面龐上顯露出一絲凶惡的表情,一雙眼睛更是因為興奮而變的通紅。
原本,掀起一場洪水就已經讓牛很興奮,很滿足了,沒想到老爺居然還允許它去解決這些攔路的...等會一不注意,興許還能開開葷,吃上兩口新鮮的!
這生活,當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小心翼翼的將車架停穩,下一刻犀渠掙脫車架上的韁繩就衝了出去。
那些攔路的身影剛剛出現,還沒站穩就看到一頭怒氣衝衝的犛牛,朝著它們迎面衝來。
不僅如此,尤其是
對方頭頂那一對兒厚重的牛角,源源不斷的陰煞之氣從中湧了出來,將對方的身軀全部包裹起來。頃刻間就變成了一頭披鱗帶甲的怪獸。
隔著老遠,那散發的凶惡氣勢都讓它們心驚膽戰。
原本商議好的說辭,此刻面對這凶神惡煞的異獸全忘了,整個腦海中隻浮現四個字:「大人,救命!」
沒等話說出口,犀渠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它們面前,牛頭向上一揚,鋒銳的牛角頃刻間將一個體型碩大的妖怪開腸破肚,身體被拋飛的同時,肚子裡的內髒混著鮮血流淌了出來。
犀渠張口一吸,空中散落的零件頓時全被它吸過來,落入嘴中。
慢慢咀嚼,嘴角勾起一抹滿意地笑容。
見狀,周圍聚集過來的妖魔詭怪們一哄而散。
要知道,它們先前可是親眼見到,在湘西都能稱王稱霸的五猖神,毫無反抗之力就被人鎮壓,活生生的「折磨」至死。
只是迫於大人們的威懾,再加上獎賞確實鼓動人心,這才壯著膽子站了出來。
結果沒想到,主人還沒出手。
光是這個拉車的坐騎它們就扛不住。
一瞬間,一個同伴被開膛破肚不說,連心肝都被牛生嚼著吃了,這一幕將它們本就不多的膽氣直接衝散。
眼看著犀渠正在物色下一個目標。
大家誰也不想做這個替死鬼,頓時一哄而散,並且一邊跑還在一邊呼喊:
「大人,救命啊!」
起初只是一個在呼救,接著聲音就密密麻麻響徹山林。
見狀,落在它們身後的犀渠歪了歪頭,心中滿是奇怪。
雖然這些妖魔詭怪們跟它相比稍有差距,但聚集起來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蟻多咬死象,它還真不一定打得過,所以才召喚出陰煞之氣來為自己套上一層護甲,再加上身後就是老爺,犀渠才這麽勇猛。
不然,它雖然也能獵殺這群妖魔詭怪,但卻不會這麽莽。
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這麽發展。
不過,對此它倒是樂見其成,能毫不費力的拿下它們憑什麽拚命廝殺?感受著嘴裡彌漫的血腥味,犀渠眼中凶光大放,很快它就物色好一頭肥壯的豬妖,徑直衝了出去。
「轟!」
正當犀渠距離那頭豬妖越來越近的時候,忽然心中示警。
犀渠下意識就地一滾。
下一瞬,一道雪白的刀光擦著它的毛發砍了下去,落在地上土石迸射,留下一道幾十米長的刀痕。
看著身體一側被砍光的毛發,以及地上那道深邃的刀痕,犀渠心有余悸。但它才剛從地面上站起來,一個大腳從面前憑空出現,直接踹在犀渠的頭頂,將它踹出幾十米遠,砸在一灘泥濘中。
......
「一群廢物,都給我滾回來!」
將犀渠踹飛出之後,原地走出一個身穿甲胄看模樣似乎是三十歲上下的壯年將軍,出現的第一時間,他朝後一腳就將那頭見勢不妙躲在他身後的豬妖踹飛。
隨後四下掃視,看著那些狼狽逃竄的身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雖然在聚集這些妖魔詭怪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隱約預料到了,這些家夥不堪重用,但卻沒想到它們能這麽廢物!
比那些綠營兵還要垃圾。
綠營兵雖然戰力不強,但總歸作戰勇猛,士氣上還是可圈可點的。
可這些妖魔詭怪,要實力沒實力,要膽量沒膽量,這還沒碰到正主呢,就被兩次嚇破了膽,真想現在清理門戶,將它們一刀一個全砍了。
但他知道,自己只是想想罷了。
殺了這些妖
魔詭怪簡單,但沒了它們存在,這方圓幾百裡的山神土地誰來做?沒有它們做耳目,天天監視那些漢人,官府還怎麽事無巨細的知道這山林裡發生的事情,等到人們反應過來,到時候這湘西大山裡必然會有反清的勢力滋生。
總不能給山裡各個村寨派一個旗人官員吧?
別說帶清現在沒有那麽多的官,就算是有,那些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的老爺們,怎麽可能來這窮山僻壤的地方,做這些雜事。
所以,他只能強忍著心中的不滿,開口把那些妖魔詭怪們叫回來。
在他的呼喚下,聽到聲音之後大部分的妖魔鬼怪都選擇返回,即便是那些速度快的飛禽跟一些想要裝傻充愣的家夥,沒過一會兒也乖乖返回。
而在所有妖魔詭怪都聚集到持刀武將附近之後,一個身穿城隍神袍,頂戴花翎的陰神從地裡鑽了出來:「享受了咱大清的好處,還想不出力?」
陰神陰惻惻的看著周圍的妖魔鬼怪們,開口威懾道:「再有下次,扒了你們的皮!」
說完,陰神懶得看這些瑟瑟發抖的妖魔,轉過頭看向武將:「想靠這群廢物試探那位,應該是不成了。待會兒若是談判破裂了,還得請你這位帶清第一武士出手!」
「放心,交給我好了!」
聽著武將的保證,陰神點點頭。
隨後他轉頭眺望遠方,看著犀渠從泥潭裡爬出來,踉踉蹌蹌的走回去,眼中光芒閃爍。
朝廷雖然做了最快的反應,但事發突然,很多東西都還在前來湘西的路上,最快的一批也得等晚上才能到達。
光靠他這位府城隍,可真沒底氣能攔得住那位。
畢竟對方能輕易的料理五猖神,那也能輕松弄死他。那五猖神雖然沒有一個正經的神位,但靠著常年橫行鄉野,靠著威懾,香火的旺盛程度可要遠遠超過他這位府城隍的。
不過,好在有眼前這位武將,原本純粹送死的事情現在也有了三分可能,再加上他手中的那柄長刀,這個可能性就變成了一半兒。
要知道,這位可是曾經的帶清第一武將,戰死後,他的魂魄被重新聚集,屍體更是被做成了肉金身送進了關帝廟裡。
當然,帶清雖然跟天庭地府鬧翻了,但也沒那麽大的膽子敢代替那位關聖帝君。
武將的真正身份是關帝身邊的捉刀將,在被送進關帝廟之後,承受了長達百年的香火供奉!
一身實力堪比羅漢降世,甚至還要更強。
最關鍵的還是他手中的那柄關刀,那可是關聖帝君的武器。雖然只是供奉在廟裡承受香火的法器,並不是本體的青龍偃月刀。
但作為常年汲取香火的法器,也能模擬出正版的幾分威儀。
可惜,原本在他的計劃中,要借這些妖魔詭怪們再消耗一下對方,略微提升一下成功率。為此城隍不惜開出了巨大的代價來籠絡這群妖魔詭怪。
但沒想到,它們還沒動手就被嚇破了膽,真是一攤扶不起來的爛泥。
搖了搖頭,城隍驅散了心中的想法。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車架,他邁步上前拱手道:「尊神請留步!」
然而,話音落下。
對方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非但沒有停下車架,反倒是敦促犀渠加快速撞了過來,與此同時車架上升起道道金光,匯聚成一頂小巧的華蓋,將車架罩住的同時,還有光芒從華蓋上垂落把犀渠也庇護起來。
見狀,一旁沉默的捉刀將舉刀上前,站在城隍身前一刀劈下。
刹那間,地動山搖!
刀光直衝犀渠而來,好在頭頂垂下的金光及時出現將其攔截,可即便如此,犀渠也隻感覺到一股巨力猛然砸在它的頭頂,眼
前一黑,腦袋裡嗡鳴聲不斷。
道道裂痕從犀渠的四蹄下出現,向著周圍蔓延。
之前還在橫衝直撞的車架,此刻被強行逼停。
驟然急停的車架並沒有影響到張珂,此時他正看著那道卡在犀渠身前, 跟光華互相消耗的刀光,口中嘖嘖稱奇:「還真能借來力量,嘖!」
不過想想也並不出奇,畢竟關聖帝君,三界伏魔大帝是到帶清才有的名號,在這之前,雖然有歷朝歷代的加封,但卻從來沒有這麽「大方」過。
這麽大的恩情跟好處,借點力量怎麽了,甚至是本神親自降臨雖然離譜了點,但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在看到這位武將之後,張珂心裡也明白,這件事其實跟那位關聖帝君的關系並不大。
畢竟天庭地府早就撤出了這片天地,那位關帝自然也不例外。對方能借助關帝的力量,更多的是依靠捉刀將這個身份。
按理說,正經的捉刀將應該是周倉才對,不過連地府裡的陰神都能替代,山神土地的權柄也被妖魔竊取。周倉的捉刀將被換也再正常不過。
不過,誰讓祂當初在刀法裡藏雷來著,那一句句「插標賣首之輩」直到現在張珂都記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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