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了漆黑的夜幕。
“你怎麽還沒走?”
陳魚雁看著門口倚靠在木欄杆上的白觀瀾,無奈問道。
白觀瀾手裡捏著酒葫蘆,往嘴裡倒了口酒水,姿態瀟灑: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我是男的。”
“不要把那些庸脂俗粉拿來跟你做對比,她們配不上。”
話挺撩的,但是陳魚雁自動免疫,他瞥了一眼白觀瀾手上的酒葫蘆,“我不喜歡酒鬼。”
白觀瀾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半晌後,她才支支吾吾道:“給我三個月……不,半年的時間,我一定把酒戒了。”
陳魚雁從白觀瀾的身旁走過,輕輕拍了拍後者的肩膀道:
“不用,你慢慢喝,等伱戒了我說不定就又喜歡酒鬼了。”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下樓。
陳魚雁是想找個普渡山的小道姑共同提升資質沒錯。
但找的絕對不是普渡山的真傳一脈,也不可能找白觀瀾。
一是他不喜歡白觀瀾。
二是普渡山的真傳一脈很麻煩。
納陰法不是只有普渡山上那麽幾千個道姑在修煉。
像是普渡山的旁支,靜心觀、無雲觀、忘情觀之流,都是有修煉納陰法的。
同樣是解決納陰法的隱患,旁支裡道觀的道姑多是外出遊歷,找個看得上眼的春風一度,事後便再無瓜葛;而普渡山就霸道的多,直接抓回來養在普渡山下的鎮子裡當相公。
因為前者修煉的都是傳承殘缺的靜心道法,要求清心寡欲,但又不願意舍棄修煉納陰法的好處,便想出了這麽個折中的法子。
一夜魚龍舞。
大家事後互不打擾。
而普渡山真傳一脈修煉的武功倒是沒有這麽多要求,也就更加隨心所欲一些。
所以她們直接把人給打包回家。
如果陳魚雁對白觀瀾有好感,那麽他自然是無所謂吃不吃軟飯,躺在普渡山安安穩穩的練武也挺好的。
但是說一千道一萬。
陳魚雁就是對白觀瀾無感。
感情這種東西,講不明白。
他可不想被抓到普渡山裡住上半輩子,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待上幾十年,甚至是養兒育女。
雖然白觀瀾確實外貌出眾,氣質特別,特別符合特性“無暇”的胃口,站在那陳魚雁看著都覺得愜意舒心,但是陳魚雁除了單純對美的欣賞以外,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感覺。
天底下的美人多的是,他要一個個都娶回家嗎?
性格、內在、
這才是決定陳魚雁好感的因素。
相比白觀瀾,他更喜歡乖巧聽話,溫婉端莊的女子。
見再次被陳魚雁拒絕。
白觀瀾也不氣餒。
如果陳魚雁一口答應下來,她反而覺得他是看在自己身後的普渡山,才答應下來的。
因為從一開始,白觀瀾就沒感覺到陳魚雁對她有任何那種方面的意思,但她還是選擇對陳魚雁示愛。
沒辦法,白觀瀾控制不住,也不想抑製自己心中的情感。
她要把自己的感情,大聲的念給陳魚雁聽。
因為白觀瀾永遠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堅持到下一天。
每一次劍氣入骨的時候,她都想用劍氣隔斷自己的咽喉,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從無邊的痛楚之中解脫。
以前支撐白觀瀾從劍氣削骨之中堅持下去的信念,是斬盡潯陽白家滿門,但是在昨天晚上,不一樣了。
變成了自己跟陳魚雁拜堂成親。
什麽是愛,白觀瀾不懂。
她只是突然覺得,哪怕自己不能滅了潯陽白家,不能走到武道巔峰,不能擺脫劍氣入骨的痛苦,不能飲盡美酒,只要能待在他的身邊。
那就什麽都無所謂了。
歎了口氣,白觀瀾又重振旗鼓,追上陳魚雁。
“唉你吃早飯等等我啊,昨天晚上被你踹出房間我都沒吃晚飯……”
……
“求求你了,快點回普渡山吧。”
“再不回去報信,太素陰符都要被修羅門的人帶回中原了。”
陳魚雁看著賴在房間裡磨蹭不走的白觀瀾,耐心勸道:
“你也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門派的利益受到損失吧?”
白觀瀾盤膝坐在床上,支著下巴看著陳魚雁,滿不在乎的道:
“沒關系,昨夜剛醒的時候,我就托門派留在天生縣的信使把消息傳回去了,不礙事,不礙事。”
陳魚雁:……
這女人到底什麽時候走啊!!
陳魚雁在心底抓狂道。
將精純過後的嫁衣內力渡回給白觀瀾,陳魚雁並不是一無所得。
其中嫁衣內力的那種至剛至陽的性質就被陳魚雁吸收了。
此後陳魚雁的內力自帶六分嫁衣內力的特性,凶猛狂暴。
而且這些至剛至陽的嫁衣內力還有部分被含元經所汲取,加速了第三輪洗練的進度,現在含元經的第三輪洗練已經結束了。
他現在感覺整個人快要爆炸了。
要不是打不過、也跑不過白觀瀾,陳魚雁哪裡還會在這裡乖乖待著,早就去天生縣的真元觀裡勾搭小道姑了。
完事了直接拍拍屁股回白沙塢。
現在他怕真的一個沒忍住,把白觀瀾給辦了,那他真的得去普渡山吃齋飯了。
想不負責任?
普渡山的道姑會好好教育陳魚雁該如何做人。
“這玉瓶裡裝的是什麽丹藥,療傷用的嗎?”
白觀瀾起身,拿起陳魚雁放在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色澤最潤的那個玉瓶,打開聞了聞,旋即便直接倒進自己的嘴裡了。
“等等,那個是……”
陳魚雁正在給自己的傷口上藥,看見白觀瀾手中拿著的玉瓶,不由得神色大變。
這是當初他從醉生夢死樓竇煙那裡搜來的丹藥。
“上品的金槍不倒散,但是服用後對人體的傷害很大,很可能會不舉。”
當初鬼市裡負責鑒定的【藥序列】藥師是這麽跟他說的。
在得到了這瓶金槍不倒散,陳魚雁也沒用武之地,也就忘在了腦後。
“你怎麽敢隨便亂吃藥的!”
陳魚雁想要阻攔。
只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白觀瀾已經乾脆利落的將丹藥吞咽下肚了,速度快得就好像怕陳魚雁攔著她一樣。
“你是故意的吧?”
陳魚雁盯著白觀瀾,後者的臉色已經開始泛紅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從白觀瀾身上傳來的熱氣。
白觀瀾眼神迷離,頗具英氣的劍眉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裡皎潔的上弦月。
妖孽樣半分不減,越顯勾人。
“就是故意的怎麽樣?”
似乎是被藥力衝上頭了,白觀瀾的語氣也變得嬌憨了些:
“我可是讀了七八部藥經,還在門派裡的七藥峰裡當值了四五年,這些藥性我怎麽可能分不出來。”
“我要走了,門派裡叫我回去。”
說出這句話,白觀瀾心裡仍不免有些遺憾。
普渡山發放給弟子的傳訊玉佩若是發燙,就說明門派裡發生大事了,所有在外的門人,都必須第一時間趕回山門。
上一次傳訊玉佩燙成這樣,白觀瀾記得還是十幾年前蜀山被六門妖邪聯合圍攻,普渡山派人援助蜀山,召集門派裡所有人前來議事。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白觀瀾知道事情一定很嚴重。
即使再舍不得陳魚雁,白觀瀾也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了。
白觀瀾一把將陳魚雁撲倒,耳鬢廝磨,內力湧出將陳魚雁死死壓住,讓後者動彈不得。
“我舍不得你,你又不肯跟我回普渡山,自然要收點利息。”
“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先得到你的人。”
白觀瀾小時候下山給師父買酒的時候,曾聽見山下的徐員外教導自己的兒子怎麽追求女人。
沒臉沒皮,死纏爛打。
實在不行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
總比武當山的“太陰道君”青庭道人愛慕了“雪中花”梅花子幾十年,結果手都沒摸到,還給別人生了三四個娃好。
白觀瀾深以為然。
對了,徐員外的妻子正是她的師叔,梅花子。
就這樣,白觀瀾感受一抹溫熱貼在自己的唇緣。
柔嫩,溫熱,還有淡淡血腥味。
陳魚雁直接把她的唇瓣給咬破了,白觀瀾哼哼唧唧的,毫不客氣的直接咬回去。
然後又滿是心疼的舔了舔傷口。
白觀瀾額前垂落的小綹青絲,被自己呼出的熱氣流吹的亂飛,就像是她的心。
第一次與男子這般親近,就算是瀟灑如她,也忍不住羞澀起來。
目光漸漸被擋住,像烏雲蔽日,又像山間直罩下來的夜色,讓她暈眩的墜入黑暗中。
想到先前陳魚雁背著自己,血鬥北城門的模樣,白觀瀾心中一時有些悸動。
向來都是她站在別人身前,這般被別人保護,還是第一次。
這滋味,不可言說。
素手微微顫抖,便是坦誠相見,白觀瀾輕咬著陳魚雁的耳朵。
“你是我的了。”
“你死心吧,就算這樣,我也不可能跟你回普渡山的。”
陳魚雁被白觀瀾撩的有些心猿意馬,加上含元經的加持,眼睛也漸漸布滿了血絲。
他只是不想從此被拘束在白觀瀾的身邊,一輩子待在普渡山上。
不是柳下惠。
聽著陳魚雁咬牙切齒的話,白觀瀾也不在意,她伸出小巧靈活的三寸,用舌尖蜻蜓點水般的點了點陳魚雁的鼻尖。
“我尊重你的意願,你不想去普渡山就不去。”
“只是以後留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好不好嘛?”
與平常的語氣不同,白觀瀾此時的聲音尾音拖的很長、情意綿綿。
她很貪心,她不僅要陳魚雁的人,更要他的心。
兩個東西, 白觀瀾都想要。
“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啊,嘿嘿。”
……
只見。
簾卷青樓,東風暖,楊花亂飄晴晝。
蘭袂褪香,羅帳褰紅,繡枕旋移相就。
海棠花謝春融暖,偎人恁、嬌波頻溜。
一夜情濃似酒,香汗漬鮫綃,幾番微透。鸞困鳳慵,婭姹雙眉,畫也畫應難就。
問伊可煞於人厚,梅萼露、胭脂檀口。
從此後、纖腰為郎管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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