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地點是嶺南體育館旁邊的水塘,距離校巴站點和港鐵站都很近。何家輝抵達案發現場的時候,死者的屍體已經被從水塘裡撈了上來。
何家輝上前看了一眼,發現死者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捆住,腿上還綁著一個啞鈴。
“這次的死者,年紀有些大啊。四十多歲,應該不是大學生吧!”何家輝心中暗道,同時也覺得有些疑惑。
何家輝躬下身來,仔細查看起死者的情況。
死者的嘴邊,有一些蕈形泡沫,這是溺死者典型的外表特征之一。
人在溺死的過程中,冷的水進入氣管,會刺激氣管黏膜,使得氣管分泌出大量的黏液,然後形成細小均勻的白色泡沫。而這些泡沫因為富有黏液,穩定性較高,所以不易破裂,最終會附著在口鼻孔的位置。
此時,馬軍也來到了近前。
“死者的身份確認了麽?”何家輝開口問。
馬軍點了點頭,開口介紹道:“經過校友辨認,死者名叫蔡志翔,是中文大學物業管理處的主任。”
“蔡志翔?哪三個字?”何家輝立刻問。
“蔡就是姓蔡的那個蔡,志是胸懷大志的志,翔是飛翔的翔。”馬軍回答道。
“這三個字並不帶水啊!”何家輝眉頭一皺。
之前的三個死者,名字中都有跟死法相對應的五行,按照五行相生的順序,這一次該輪到水了,死者也的確是死在泳池裡,但是他的名字裡,卻沒有水。
馬軍則開口說道;“不光是死者的名字裡沒有帶水,他也不是學生會的人,這跟之前的三個死者也不一樣。”
“張興傑呢?我們不是在二十四小時監視他麽?他有沒有脫離我們的監視范圍?”何家輝開口問。
“昨天晚上,張興傑不可能過來作案。”馬軍很肯定的接著道:“昨天晚上大約十點半的時候,張興傑因為急性闌尾炎,被送去了醫院,然後在急診做了手術,所以他一整夜都在醫院裡。”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凶手肯定不是張興傑。”何家輝陷入了沉思。
馬軍則接續問道:“我們之前已經鎖定了張興傑,但這一次張興傑根本不可能作案,這起案件,你怎麽看?”
“我認為有三種可能。”何家輝伸出了三根手指,接著說道;“第一種可能,張興傑並不是唯一的凶手,他還有幫凶,這一次就是幫凶作案。
第二種可能,是我們弄錯了目標,張興傑並不是凶手,如今真凶再一次出來作案。至於第三種可能,那就是有人模仿作案。”
“模仿作案?”馬軍眉頭皺起,也開始思考這種可能性。
何家輝則繼續說道:“我們能想到五行殺人,其他人也有可能想得到。然後趁機進行模仿作案,這是有可能的事情。
不過前面三個死者體內檢測到七氟烷的事情,我們並沒有對外公布?如果是模仿殺人的話,那麽這次的凶手應該不知道七氯烷的事情。
所以我們只需要檢測一下死者的體內有沒有七氟烷,就能知道這起案件是不是模仿殺人。”
何家輝說著,抬頭看了看四周,接著問道:“這附近有監控麽?”
“水塘怎麽會有監控?”馬軍也望向周圍,接著說道:“旁邊有眾志堂餐廳,還有崇基書院,我派人去看一下,希望那裡的監控,能拍到水塘裡的情況吧!”
何家輝則接著說道:“這一次的命案,跟前三次不同,這次沒有火災,沒有台風,也沒有下雨,凶手留下的痕跡,應該沒有被破壞掉,說不定能給我們帶來新的線索。”
……
法醫將死者的屍體帶回去,進行屍檢,法證也開始搜集現場的信息,警方則開始調查起了死者的人際關系。
一番調查後,馬軍帶來了死者的詳細信息:
“死者蔡志翔,今年四十四歲,是大學物業管理處的主任,已婚,妻子是銀行職員,夫妻感情良好,他們有一個上小學的女兒。
死者的財務狀況很正常,他和妻子共同貸款買一套房子,每個月都按時還款。除了房貸和信用卡之外,死者沒有其他的債務,也沒有借過高利貸。
另外死者的銀行卡上,還有二十多萬的存款,可以判斷死者的財務情況良好,他的死應該不是財務糾紛造成的。
死者也沒有什麽不良嗜好,不賭錢,不買馬,不碰毒品,偶爾會跟同事合買六合彩,但從來沒有中過大獎。
死者的生活很規律,按時上下班,日常的人際交往也很正常,沒有跟人結過仇。他平時的社交范圍,也主要是在學校裡。”
“聽起來,這個蔡志翔就是個普通的教職工,生活完全沒有什麽亮點!”何家輝煩躁的點了點頭,越是這種普通的人,就難以確定調查的方向。
馬軍繼續說道:“我們找過死者的太太,根據她的供述,昨下午六點鍾,她接到了死者的一條短信,說要跟同事聚餐,不用等她吃飯了。
到了晚上九點鍾左右,她又接到了死者的短信,說吃完飯後一起去唱歌,讓她先睡覺,不要等她了。
死者的太太收到短信後,立刻撥打死者的電話,對方沒有接,反而是直接掛斷了,然後又發了短信說,手機沒電了。
等到了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死者太太再次撥打死者的電話,提示已關機,死者太太以為是死者的手機沒電了,於是便自己睡下了。
今天早晨,死者太太醒來的時候,發現死者依舊沒有回來,她撥打死者的手機還是關機,撥打死者辦公室的電話,也沒有人接。之後她便去上班了,直到接到我們的通知,才知道死者已經遇害了。”
“案發現場有沒有找到死者的手機?”何家輝立刻問道。
“你還真是一下子就問到重點了。”馬軍接著說道:“我們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錢包和鑰匙,但沒有找到死者的手機。”
“會不會是掉進水塘裡了?”何家輝接著問。
“已經派人打撈了,目前一無所獲。”馬軍話音頓了頓,接著問道:“我也問過死者的同事,他們說昨天晚上並沒有什麽聚餐,大家下班後就都離開了。”
“也就是說死者太太所收到的手機短信,很可能是凶手發過去的。昨天下班以後,死者就已經被凶手所控制,然後凶手用死者的手機,給死者的太太發去了短信。
這樣死者的太太還以為丈夫跟同事聚餐唱歌,就不會懷疑死者出了意外,也不會來學校找人或者報警,而凶手也就有充足的時間,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將死者沉入水塘。”
何家輝說著沉吟了幾秒,又問道:“監控呢?有沒有監控拍到水塘的情況?”
馬軍搖了搖頭:“水塘沒有監控,我們只能去水塘周圍的建築查看,但是一無所獲。沒有哪個監控會閑著沒事拍水塘的。”
何家輝接著說道:“附近道路的監控,有沒有拍攝到死者,或者其他可疑人士路過?”
馬軍依舊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說道:“你又不是沒去過中文大學,那裡的監控系統,安裝的本來就不多,而且基本都是安裝在室內,在外面的道路上,哪有監控給你查!”
香江的公共攝像頭密度本來就不算高,而中文大學是依山而建,政府將整座山都劃給了中文大學,山上哪裡有平整的地方,就建上一棟樓,大學裡的道路,也都是從山林間開鑿出來的,並沒有監控覆蓋。
馬軍則接著說道:“法證在水塘的岸邊,采集到了腳印,以及一組輪子的印記,看起來像是行李箱造成的,估計凶手是用行李箱一類的東西,將死者運到了水塘邊。”
“行李箱?這或許是個調查的方向。如果能找到推行李箱的人,或許就有凶手的線索。”何家輝立刻說道。
“這也比較難。”馬軍繼續道:“案發的水塘,旁邊就是中文大學的校巴站點,對面則是港鐵中文大學站,幾乎每一站港鐵停靠,都會有人推著行李箱經過,逐一排查的話,幾乎不可能。”
“死者腿上綁著的啞鈴,能不能找到來源?案發地點的旁邊就是體育館,啞鈴會不會來自那裡?”何家輝又問道。
“啞鈴是舊的,不太可能通過銷售信息查到來源。我也讓大炮去體育館查過,體育館裡近期沒有丟失啞鈴。”馬軍回答說。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這一次雖然沒有下雨,找到了凶手留下的痕跡,但這些痕跡依舊無法讓警方鎖定凶手的身份。
就在此時,馬軍手機收到了短信。
馬軍望著手機的信息,開口說道:“法醫那邊有結果的。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凌晨三點到四點之間,死因是大量液體進入呼吸道所導致的窒息,也就是溺亡。而且死者的體內,檢驗出了七氟烷的殘留!”
“那可以排除模仿作案了。”何家輝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接著道:“既然死者體內檢驗到了七氟烷,那也就意味著這也是連環殺人案中的一起,凶手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夥人。
可問題是,這一次的案件,跟前面三起案件有比較大的區別。首先死者的名字裡並不帶水,這等於是凶手改變了以往的作案邏輯。
其次死者也不是學生會的成員,甚至不是學生,而是教職員工。這等於是凶手改變了選擇作案目標的一慣性。這在連環殺人案中,都是不常見的。
按照我之前的推斷,凶手是針對學生會,然後選擇名字裡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的人,利用相對應的五行將其殺害,但是蔡志翔的死,同時推翻了這兩點推斷。
所以我有一個新的想法,凶手所針對的,並不是學生會組織,而是個體,也就是說,凶手要殺的,其實是這四個人,只不過前三個死者,湊巧都是在學生會裡。”
馬軍想了想,開口說道;“可是我們查過死者的人際關系,他們都沒有仇家,為什麽凶手要特別針對他們四個人下手?”
何家輝則開口答道:“連環凶殺案,針對個體作案的話,無非就是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是,每個死者都跟凶手有關聯性,凶手跟每個死者都有仇,然後將他們一一殺害。
第二種情況就是,個體之間有關聯性。比如凶手會在特定的天氣,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情況,或者特定的環境下,對具有某種特征的人群實施犯罪。
就比如大名鼎鼎的雨夜屠夫案,不就是這種情況麽?而這種類型的罪犯,往往都具有心理問題,或者反社會性人格。”
“你的意思是,這四個死者具有關聯性?這個關聯性才是凶手殺人的動機?”馬軍想了想,接著說道:
“前三個死者還好說,他們都學生會的成員,可第四個死者是物業管理處主任,他跟前三個人並沒有關聯性啊!。”
“這就需要我們去查了!”何家輝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雖說中文大學有兩萬多名的教職工,但是大家畢竟都是在一所學校裡,也算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四位死者的生活圈,會不會有共同的交集點?學生會和物業管理處之間,會不會有業務方面的往來?這些都可能成為四位死者的關聯性。”
“有道理,走,我們再去一趟中文大學!”
有了新的調查方向,馬軍立刻恢復了活力。
……
這一次,何家輝與馬軍來到了物業管理處,也就是第四個死者工作的地方。負責接待他們的,是一位姓王的老師。
簡單的說明了來意之後,何家輝開門見山的問道:“王老師,你們物業管理處平時的工作,會不會涉及到學生會。”
王老師開口答道:“我們物業管理處,負責全校的物業管理工作,除了清運垃圾、檢修設施、保養設備這些常規的工作之外,還包括校內活動的場所審批。
比如學校裡要舉辦某個展覽或者頒獎儀式,那麽就由我們物業管理處,負責準備活動的場地。
再比如某個學生組織想要搞活動,也需要向我們申請場地,我們批準以後,他們才可以使用相應的場地。
我們中文大學裡有不少的學生組織,像是各種興趣類和公益類的團體,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學生會,而且學生會平時舉辦的活動比較多,所以也經常會來我們這裡申請場地。”
“除了申請場地之外,你們的業務,跟學生會還有其他的交集麽?”何家輝又問道。
王老師想了想,開口答道:“應該沒有了吧!我們這些行政部門,都是為學生和教職工服務的,除了正常的物業管理,和活動場地之外,我們也提供不了其他的服務。”
“王老師,能不能把最近一年,活動場地申請的情況,給我們一份?”何家輝又問道。
“沒問題,學校內所有活動的場地使用情況,我們這裡都有存檔,我立刻找給你。”王老師開口答道。
……
返回重案組後, www.uukanshu.net 何家輝開始審閱物業管理產業處提供的資料。
中文大學裡日常所舉辦的活動,比何家輝想象的要多,其中大多數都是學生團體自發舉辦的。
比如攝影社團每個月都會舉辦攝影展,比如科技社團經常會有機器人比賽,比如話劇社每周都需要排練,這些都需要申請場地。
而學生會所舉辦的活動,的確是最多的,差不多每一周,都會搞一個主題活動,頻繁的時候一周會有兩次活動。
突然間,一條場地使用信息,進入到何家輝的視野當中。
“這個場地的使用,好像有問題!”
案發地點由游泳池改成了水塘,我查了一下地圖,發現水塘的位置是更合適的作案地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