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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冠冕》第34章 浴場趣事(6)
  安德納回到花灑下,又洗了次頭髮。

  洗完後,他圍上浴巾回到客廳,準備拿著冰鎮啤酒去泡澡。

  他實在是離不開煙酒。

  “佐伊……嗯?佐伊你去哪了?”

  安德納沒瞧見佐伊。

  他本以為佐伊會在熱浴區泡澡,可佐伊並不在那,也不在客廳。於是,他推開蒸浴區的門,一股濕熱的空氣衝得他難受。裡面燙人的水氣跟石頭似的壓人,他根本找不見佐伊在哪。

  通風窗處的水霧較為稀薄,他隱約看見一坨不那麽虛的銀白色在那下面。

  “你在做什麽……”

  佐伊把水瘋狂地潑到煤炭上,即使安德納走到他身邊,他還在繼續。煤炭每嘶一聲,水霧就砰一下炸得漫天。

  瘋子般的行徑。

  但安德納又有什麽資格說佐伊是個瘋子呢?

  佐伊拍拍安德納的肩膀,語氣滿是高傲。“安德,你不懂,這叫氛圍感。”

  “啊?氛圍?”

  “對,氛圍!”佐伊張開雙臂,用激昂的朗誦腔說著,“這是一種白色的、沒有距離的、比愛情比浪漫更動人的氛圍。這是一種溫暖的、緊密的、令人燥熱的空間。安德,閉上眼,跟我一起享受這種湧向你我的澎湃浪潮,召回已被我們遺忘的美好過去吧!”

  “你腦子進水了?”

  “看我的周圍,”佐伊沒想停下,“我就像身處於峽谷縱橫的愛情山林中,溫熱卻能感受到風帶來的涼意,就像愛情。真神奇,幻想居然有如此的能量。”

  “你頭上是窗戶,面前是炭堆。”

  佐伊沒再說話,他彎下腰,突然朝著安德納的方向掀起一盆溫水。

  “哈哈哈哈哈!讓你說話不中聽!”

  安德納站在原地,只是用手從上到下抹了把臉,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建議你加入詩人俱樂部。還有,所有精靈的腦子都不太正常嗎?”

  他最近的心情不太好,沒有精力與佐伊打水仗玩,自然也沒陪著佐伊說爛話或是反擊的興致。

  “該死的精靈。”

  “再說一遍,我不是精靈!”佐伊嫌棄地指著安德納的浴巾,“為什麽你要在這神聖之地穿著浴巾!這是對太陽神的褻瀆。你與其擔心我把你操了,你不如長長個頭!”

  安德納比希格維爾矮一點,肉眼上差不多,比佐伊矮了快一個頭。

  他隔著水霧看向佐伊的臉,終於由衷地笑了一下,佐伊的活力對他來說很有感染力。

  “佐伊,我想把你的臉按碳堆裡。”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

  在打開蒸浴區的門時,他回頭笑著說:“對了,你牙上有菜。”

  你牙上有菜——希格維爾想讓人閉嘴時的常用語。

  ……

  “安德!酒你還有嗎?”蒸完的佐伊站在更衣室喊。

  “沒了,客廳裡還有五瓶菠蘿愛蘭德,都拿來吧,我這有杯子。”

  “安德,你是真的能喝啊!”

  佐伊說話時,一直翻著希格維爾委托他拿給安德納的新衣服。

  他剛拿到這些衣服時,粗略一看,就發現又是熟悉的搭配,白襯衫、白褲子、棕腰封棕、棕及膝靴子,完全就是安德納平日中穿衣服的顏色風格。於是他問了希格維爾一句,“這到底是你喜歡的風格還是他喜歡的”,希格維爾什麽也沒說。

  他翻到底層,終於從褲子的口袋裡翻出了安德納藏好的金幣。他拿出金幣拋了幾下,

又把金幣放回去。全當無事發生。  他眼裡的安德納,不僅長得很像山裡的大眼睛麅子,行為也很像。

  麅子受到驚嚇時,屁股上的毛會炸開,心情會寫在屁股上。安德納也是這樣,心性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但凡是他的朋友——當然他的朋友只有佐伊和希格維爾——都能看出來他整日有多憂愁。

  當然,這不代表他認為安德納的臉就是屁股。

  ……

  “酒來嘍!”

  安德納接過佐伊拿來的啤酒,輕輕一聞,他就知道裡面加了桃子味果醬。

  更貼心的是,瓶口還插著吸管,稱讚道:“你從哪弄的吸管?”

  “找服務生要的啊。”佐伊仰頭接受誇讚,“哦,我的太陽神,為什麽會有貴族用吸管喝啤酒啊?”

  “反正在這也沒有人糾我的錯。”

  “真是野蠻的西部佬!”

  佐伊端著他新要的薄荷辣椒冰可可,與安德納並排泡在熱水池裡。

  安德納看起來有點醉了,事實上他清醒得很,他側過身子對佐伊說:“幫我個忙。”

  “你又沒錢了?”

  “那的確,但我不是要說這個。”

  “你又殺人了?”

  “你要是這麽說,那我覺得我還是挺缺錢的。”

  安德納放下酒瓶,整個人都坐直,嚴肅地說:“你知不知道巴不倫卡家?”

  出獄前,在整夜的失眠中,他想起他究竟是在哪感知到過巴博辦公室裡的那股殘留的魔法氣息。

  他考取勒林若西大學魔法學部時,一名複試考官的氣息就是那種感覺。

  在他的記憶裡,那個考官是魔法學部製藥學院的老師。

  剛好,也符合職業法師的身份。

  “巴不倫卡家,”佐伊回憶著,“你說巴不倫卡鎮那個大地主麽?”

  “對,我必須要去一趟,因為……”

  “你想去偷一份‘光墜’?”佐伊打斷安德納。

  “嗯?你說什麽?”

  安德納愣了一下,旋即隱約覺得“光墜”就是那個他想偷的魔藥名稱。

  他現在已經默認農奴喝的藥酒就是魔藥了。

  只有這說法說得通。

  其實他可以直接問鈴,鈴一定知道很多消息。

  鈴就像個萬事通,似乎沒什麽事是祂不知道的。

  除了“原初之光”的埋葬地點。

  祂就是為了“原初之光”才尋找著“太陽樂譜殘頁”。

  “我說你也要去偷‘光墜’?”佐伊問,“希格也跟你說了?”

  這名稱倒是好聽。安德納想。誰取的?跟去年年末流行的“落日熔金”風格好像,一個人取的名?比“菠蘿冰棒”“暗黑垃圾”“大蘋果”“好吃美味辣椒汁”好聽多了。

  同樣都是聽不出功效的名稱,為什麽不取好聽點的呢?

  我要是研發出了魔藥,第一瓶一定要叫“溪海之夢”,或者是“神聖”。

  (注:愛佩蘭托語中,意譯為神聖,音譯安德納)

  第二瓶叫“太陽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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