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他的冠冕》第96章 崩潰(上)
  3788年,5月22日,十九點。

  樹林裡,泥巴和棕褐色的松針摻和在一起,異常泥濘。

  安德納向前走著,時不時猛推沒有鏡片的眼鏡框。

  才走了一半,他的鞋裡就全是泥水,他煩躁地靠在一顆松樹下,回頭看著自己的腳印。

  順著腳印看下去,不高的小山顯得很陡峭。

  腳印從半山腰蔓延至山底,沿著腳印,能看見一條細長的樹林,綠牆,以及綠牆左邊黑黢黢中透著亮光的貧民窟。

  “鈴,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他們今晚要在這裡布置後天開會聚點的事?”安德納向虛空發問。

  他沒指望鈴能夠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指望自己能想出來接下來要做什麽。

  是的,他不清楚自己為何要來,就像他不清楚用什麽能挽救他搖搖欲墜的理智。

  大概是為了逃跑,不,逃避,他想。

  到現在,他已經不清楚在短短一周內反覆無常的精神是因為什麽了,若是全部怪罪到那一瓶“光墜”身上,他覺得有失偏頗。

  留在診所裡要聽被他救下的馬莉爾無休止的感謝,聽到來自露絲克對《系統解剖學》的讚賞,如果提前回到市區又要面對校長胡安·查孔,以及那些討厭的學院派。

  沒有地方能讓他安心一點,他是這麽認為的。除了希格維爾的被窩裡。

  但是啊……他悵惘著,如果我是希格,我是不會願意跟現在的我發生關系的,算了,我都不清楚究竟是安德納更痛苦還是李溪海更痛苦了,李溪海有焦慮症和抑鬱症,那安德納呢?不知道,我只是個肛腸科醫生。

  “你剛剛是不是叫我了?”

  一個聽不出男女的聲音在安德納腦中響起。

  說聽不出男女不太準確,有時,安德納會認為鈴是個處於變聲期的小男孩,有時他又覺得鈴是個嗓音較粗的成年女性。

  他訕笑,說話的速度很慢,“是啊。”

  “有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能讓我去死?”

  “幫我找到‘原初之光’啊,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鈴不解反問。

  “呵,你覺得我能嗎?”

  安德納很想現在借用鈴的力量把這座小山炸了。

  “你看看我,仔細看看,我這種人怎麽可能找到‘原初之光’?”他在心裡咆哮著,“我恐怕連‘太陽樂譜殘頁’都找不齊。你換個人吧,真的,我以前跟我媽也這麽說的,我說的是李溪海的媽,我跟她說,你不如換個兒子,你也是,換個倒霉蛋幫你找吧。”

  “有推薦人選嗎?”

  安德納聽不出鈴是認同了他的話,還是單純在逗他。

  但他還是說:“希格維爾。”

  他是真的認為希格維爾是完成鈴要求的最好人選。

  不過他也清楚,若是鈴能夠選擇希格維爾也就不會找他了。

  “不要,她的精神太強了,基本上沒有什麽事情能擊垮她,我不喜歡。你要是能找到一個跟你一樣心思細膩又敏感的人代替你,我倒是可以考慮。”

  “操你媽。”安德納是用中文罵的。

  “你看,你現在精神就正常了點。”

  “你快點讓我去死吧。”

  安德納歎氣,繼續向山上走著。

  直到能看到山頂時,他又往上小跑幾步,卻沒看見房子模樣的東西,因此,他不免懷疑起鈴提供的消息是否準確。

  “你居然懷疑我提供的消息是假的?原來你來這就是為了驗證?”

  “幸好來了,

否則豈不是被你騙了?”  天已經黑透了,走了這麽久,安德納的眼睛適應了點點星光與鹽一般的月光,他停下腳步,望著沒有一點亮光的山頂,又低頭看面前的腳印。

  毫無疑問,這些腳印是新的,白天剛下過雨,不可能還留下這麽多明顯的腳印。

  望著山頂,安德納開啟了“超感官知覺”。

  視野頓時變得與此前不一樣,不遠處的黝黑樹林中,籠罩著一個半藍半綠的魔法屏障。

  這是能夠製造出幻想的魔法屏障。

  屏障後才是真實山頂的模樣。但以他現在的水平,僅是能知道這裡有一個隔絕了現實與幻境的屏障,卻看不清真實的景象。

  忽然,他看見面前的小路裡走出一道人影。

  “您是誰?”那人影問。

  安德納沒吱聲,扶著手邊的松樹站在原地,頭向上仰著。

  “您是誰?怎麽找到這裡的?”那聲音又問了一次。

  “跟您來這的目的是一樣的。”安德納摘下眼鏡框,用力揉著眼睛。

  “我沒聽說過還會有人來。”

  “我知道,我是為了後天而來的,我想這裡需要幫忙。”

  面前的小徑裡許久都沒有聲音,安德納面無表情地拿下腰間的水壺,喝了一口。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胡言亂語寫什麽了,總之,他的行為就像脫離了大腦的控制,跳脫又魯莽。

  “我想我們見過。”他說。

  愚蠢的玩笑,他想,又想以欺騙夏麗的手段欺騙面前人嗎?可你現在是阿司脫·卡樂夫,不是安德納·卡佩。那樣依靠身份的拙劣把戲用一次還不夠嗎?不是每個人都會被唬住的。

  鈴,我他媽的真想炸了這座山。

  “別殺他。”鈴說了句令他摸不著頭腦的話。

  旋即,他在心裡反問:“憑什麽?”

  那個詢問他身份的人從黑夜走了出來,一個灰發黑眼的寸頭男性。

  是昨夜他觀察的那三名法師之一,就是那個背著雪松法杖的灰發男性。

  灰發男性的臉讓樹木與雲朵的陰影擋得一點也看不清,但安德納記得對方長著怎樣的一張臉。

  圓頭圓腦,身子也圓,脖子不知道是圓得還是本身就那個樣子,看起來比正常人的短了很多,眼睛也很圓,又小又圓,總之這個人似乎就是由圓形構成的。

  今夜,他還戴了頂秋日禦寒的帽子,顯得他的頭更圓了。

  那把雪松法杖,還是斜背在他身後。

  脖子上的項鏈也還在,只是他把吊墜藏入了衣服裡面。

  安德納記得,他項鏈上的吊墜是那枚銀質戒托上面鑲嵌了黃水晶的魔法物品。

  “您是昨夜打人的那位。”灰發男人開口了,邊說邊走向安德納。

  “對,是我。”

  “您叫什麽?”

  安德納回想了一下“新日新生”名單上的人,想在其中挑選一個。

  “安德納。”尋思一下後,他報上了本名。

  “誰?”

  “安德納·卡佩”

  他聽得出,對面那人定是知道這名字,震驚中還帶著些說不出的畏懼。

  居然信了。

  也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我長什麽樣子的。

  “我記得,您並不是我們的……”灰發男子斟酌著語句,“我們的同伴,或者說,成員。”

  “這有什麽關系呢?”

  灰頭髮的人用與阿司脫一樣的黑眼睛盯著安德納。

  許久後,他緩緩說道:“查斯,查斯·博。”

  “您好,查斯·博。”

  “順著這條路往上走,您就能到了,”查斯·博為他指著方向,“您帶戒指了嗎?”

  “帶了。”

  通過屏障進入真實山頂的道具居然是戒指,安德納想,是那個銀質戒托上面有黃水晶的戒指嗎?

  可我沒有那個戒指。

  “那就好,原來您也是法師。”

  “不,我不是,”安德納否定,他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說出的話了,“大貴族的特權罷了。”

  “原來如此。”說完,查斯·博往山下走去。

  擦肩而過時,安德納看見查斯·博的雪松法杖頂端正散發著隱隱光芒。

  魔法能量正在緩緩聚集的光芒。

  他不甚在意地往上走,似乎一點都不關心正在匯集的能量。

  死亡而已。

  “別殺他。”鈴再次說。

  話落,安德納的身子被猛烈的魔法光束擊穿。

  那光柱不只一束,多達十幾術的魔法光柱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他,在撞擊到樹木前消散。

  只是一瞬間,他的身子宛若一個篩子,千瘡百孔。

  驚奇的是,他並沒有倒下,還站立在原地,只是一動不動,連血都沒流出來。

  查斯·博從未見過這種場面,他握著法杖的雙手頓時出了些汗。

  不過,他在書中讀到過類似的場景,奇異法師的死亡與普通法師可能會不一樣——他將安德納當成了奇異法師。於是他大膽走上前,手伸向安德納。

  下一秒,安德納剩余的部分像是燃燒的紙張一樣飛起,變得透明,消散在樹林中。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