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坊看著小二以竹木鑷起茶葉行“馬龍入宮”一步,姿勢穩重,聚精會神,點點頭道:“近北,你知道我的習慣,夏天睡覺用的毛巾被是依舊法以棉線所織成,冬天蓋的還是棉花被,枕頭也是蕎麥皮,是傳統,可價格不便宜,例如這種雙人毛巾被一個就268元,其他不少類型才是它的零頭兒——我對隨身的器物是十分講究的,只要合適,價格多少不是重點,那問題就來了,什麽是合適?”
“請師伯指點。”陳近北略有一絲忐忑道。
“近北,我這人一向自視甚高啊,哈哈,”阿坊笑道:“所以隨身要用的可不滿足於良器啊,我中意的是‘聖器’,而且我也喜歡講故事,你既以‘貢春壺’談了‘良器’,我就以‘太阿’聊聊聖器吧。哎,小二,你聽說過這把劍嗎?”
茶已封壺,小二聆聽兩位前輩談話,見坊叔問話,從小喜歡聽傳說讀故事的小二答道:“坊叔,我對劍文化很著迷的,讀過太阿劍的傳說,很是喜歡。”
“這‘太阿’的傳說可不少,喜歡的是哪個,給我們講講吧。”阿坊笑道。“我喜歡的這個故事特別感人的,每次說起來我都心潮澎湃。”小二認真道。——————————————
多年前,上虞國象雄州爆發了一場兩派之爭,一派以白衣珠古為首,擁護上虞國的治國團隊“求真隊”的管理和精神,而另一派以海水珠古為首,反對求真隊“融入社會”、“擁抱現代”的思路,力主返回舊日,以“諸神意志”治國。
在與“天空協會”同級別的“鹿苑”協會的讚助和參與下,象雄州諸多沙門團體共同召開“盂蘭盆會”的務虛會,秉持“話不說不清,理不辯不明”的理念,嘗試設計一種新的研討形式,方便交流思想,決出高低,找到共識,而長期僑居別國的海水珠古也派來弟子前來參加此一會議。
會上,兩個旗幟鮮明的派別激烈爭論,原本文化交流本當如此,但不料海水珠古為奪此會主導權,竟然通過利用空隙、創造機會的方式,派十余位殺手暗害白衣珠古,幸而因緣際會,伊葉楠的父親伊良畿與好友“天池怪俠”元士逍來此尋白衣珠古談道論武,兩大高手聯手方才將這批殺手拿下數人,其余人見援兵到來,便即撤離。
但由於伊良畿功力較之二人遠遜,且對方殺手皆非庸手,更有一人功夫奇高,因此在混戰中伊良畿身受重傷,在見了伊葉楠一面後不久便辭世了。
“既然抓了幾個人,那凶手應該不難查吧?”魯霽問道。
伊葉楠搖搖頭道:“恰恰相反,極為難查。那幾個被拿下的人,之前都是雇傭軍,是臨時給錢召來,甚至並非是上虞國人,他們已經收了錢,但接頭的人當日才見面,而且一直蒙面,因此連肖像圖都繪不出來。”
“好嚴密的組織,竟然如此謹慎。”魯霽又問道:“難道一點線索也沒有嗎?”
“線索很少,但的確有兩個,都是紋身,”伊葉楠道:“據我父親和兩位叔叔回憶,當時交手的十余人中,有兩人手臂上繪有奇怪的紋身,讓他們印象深刻。”
“什麽紋身?”魯霽迫不及待問道。
“喏,就是這兩個。”一旁的高莫野拿出手機,打開了兩張圖片,遞給魯霽。
躍入眼簾的兩幅彩圖既簡單又十分有特色,一副是三隻樣式猙獰的黑色狼頭並列,一隻白頭飛鷹凌駕其上,抬頭展翅,仿佛唳叫不已,隱然透著三分瘮人的寒意,而另一幅則是一個量杯,瓶口有著一個圓形的蓋子,當中放著一個表示女人的十字加圓形的符號。
“好奇怪的圖案……”魯霽道:“這些年調查有進展嗎?”
“有,”這時高莫野也認真起來,略一沉吟道:“第一幅飛鷹狼頭圖是元大俠通過江湖關系查到的,很費了番功夫,是北都市地下勢力‘三馬虎’的標志。
第二幅圖,是我在國際刑警的資料庫中查到的,也與我現在追蹤的一個案子有關,是個名為‘量器美人’的國際犯罪組織,據一些線索稱,最近似乎在開展對一個‘文化體系’或明或暗的攻擊,欲要把這個體系拿下,但目前沒有太多線索和證據。”
“如此看來,‘量器美人’有些縹緲難尋,而‘三馬虎’是近在咫尺——所以你大老遠從西陲州考到了北都市的警察?”魯霽恍然道。
“是的,我在反恐支隊,因此能接觸到一些相關資料,這‘三馬虎’雖然人數不少,但功夫能夠上參與那種級別的較量的並不多,再加上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格用那個紋身,所以目標范圍就更縮小了。”伊葉楠想了想,接著道:“目前為止,至少日後武館館長張即飛、厚望保安公司副經理申宏未,鎮金龍石材城保安隊長杜勝森,這三人都符合條件。”
“嗯——這三人就是那三頭狼嗎?”
“不是,”伊葉楠道:“三馬虎的創始三元老另有其人,‘匍匐山虎’老寅客,‘隨風蒲柳’小四*****通天’大哥大, 這三人才是罪惡淵藪。”
“你既然已經查得這麽細了,那麽需要‘四照功’做什麽呢?”魯霽不解道。
伊葉楠搖搖頭道:“我查到的還遠遠不夠,‘三馬虎’集團中人員眾多,一來我調查的時日尚短,還有不少人未能調查,已經查到三人符合條件,很有可能還有漏網之魚,二來三馬虎的三位巨頭我至今未見過,他們是否有嫌疑,我還無從知曉——‘四照功’既然在北都武林有如此地位,若是能夠幫忙,調查就能快得多了。”
“原來如此,待會兒我們一定問他。不過這三人好奇怪的綽號,是什麽意思呢?”見伊葉楠也是搖頭不解,魯霽心想一會兒定要問問阿坊。
高莫野道:“你們上虞國的語言真的含義好多,讓人眼花繚亂,‘馬虎’不是粗心大意的意思麽,怎麽又和‘狼’牽扯上關系了?我第一次聽楠妹講這個‘三馬虎’,我以為是三個‘粗心大意’的人。”
伊葉楠笑道:“這就叫地方特色——‘馬虎’在北都市的方言中就是‘狼’啊。”
高莫野聳聳肩道:“所以我就無語了。”隨後她想起一件事,問魯霽道:“魯姐,我之前電話裡問你為什麽來這裡,你說等見了面細說,要不這會兒也說說你的事兒吧?”
“又八卦。”魯霽伸手刮了高莫野的鼻梁一下道:“不過不是什麽保密的事情,就給你們說說吧,兩件事,這第一件哪,是我入職的一個文化團體,叫‘天空協會’,這次來給人辦參賽資格手續的,具體情況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