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不惰沉吟片刻後道:“規則明確,有路有法,確實是高見,但發展的未來呢?難道不是向綜合格鬥等商業武術運作的方式靠攏?”
這個問題也是趙德芳等在場眾人心中想要問的,一時間場中默然,靜候魯霽。
“自然不是。”魯霽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也是湧起一絲緊張感,但她沒有讓這種情緒影響自己,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上虞國武學的發展,自然是依托和助力上虞國文化的發展,所以這個問題應當是上虞國文化未來如何發展。
上虞國文化古籍浩如煙海,極為淵博,而當今世界科學發展又在各個領域都極為迅速,兩者關系恰如前者知其然,後者欲知其所以然,所以兩者之結合,即彼此發展之方向。社會領域的發展,基於個人修養的提升,社會領域,有經濟學、政治學等等理論較為成熟,我隻說個人修養方面,上虞國武學的用功之地。上虞國武學,有易筋、洗髓兩言,易筋中有洗髓、洗髓中有易筋,功分精粗,不分先後,效果分大小,但不分深淺,隻練易筋,僅能贈力成外狀,隻練洗髓,只能養心,過度則成枯禪,練習易筋不可離開洗髓,練習洗髓是為了收束易筋,其道一而分,其功兩而合,其效一而神,其理兩而化,錯綜變易而兼行之,運中有定,定中有運,一動一靜互為其根,一陰一陽合而為道,陰陽相摩,八卦相蕩,二經渾然方成太極。
所言易筋者,易之為言大矣。易者,乃陰陽變化之道也,易之變化雖存乎陰陽,而陰陽之變化實存乎人,弄壺中日月,博掌上陰陽,虛實、剛柔、動靜皆可互易,高下者易其升降,先後者易其緩急,順逆者易其往來,危者易之安,亂者易之治,禍者易之福,天地可易之反覆,萬事均有易之功夫,至於人身筋骨,難道不可以改換嗎?所以上虞國武學的發展,既可內求修心,又可外用搏擊,羅不惰你所說的‘向某某靠攏’,不過是上虞國武學發展的一端而已,不可偏廢,心理學、上虞古醫學與西洋現代醫學結合療法、體操等等修心領域,也是發展的方向,翻譯古籍之法應用諸多領域,諸多領域之成果豐富古籍之理法,才是未來上虞國武學與當今社會、個人結合的正道,又豈能僅僅局限在搏擊一個領域,更無須‘向某某靠攏’,而是諸多領域向上虞國武學靠攏,因為上虞國武學依托千載文化,博大精深又通達大道,既能令諸家武學得以豐富,又是諸家武學未來發展的意義所在。”
聽完魯霽的此等高論,不單周圍的同事興高采烈又心悅誠服,就連羅不惰也是連連點頭,若有所思。
“哈哈哈,好久沒有這麽痛快了,”趙德芳大笑道:“小魯,你這一番話,讓我像喝了半斤好酒,酣暢淋漓啊,”說著,他面向羅不惰說道:“我想結果已經很明了。”
羅不惰似乎還沉浸在方才魯霽所講的言論,趙德芳連叫了他兩聲,羅不惰才似從夢中驚醒,對魯霽言道:“只有一個問題了,只要你能回答,我即刻認輸。”
趙德芳知曉他要問什麽,這個問題雖然與論題無關,但是否回答還是取決於魯霽的意願,加之自己也十分想知曉這個答案,也就沒有阻止羅不惰問話。
“請講。”魯霽似乎願意回答對方的問題。
“不是我小看年輕人,而是武學修為的積累確實需要時間的積累,你今年才二十五歲,入五行武館不過三數年,加之你們武館中人的修為高低我都清楚,萬萬沒有如此境界者,
所以此高論應該不是你自己能領悟的,”羅不惰若有所思道:“因此我敢推斷,一定是你曾經聽人如此講論過,這個人是否就是你說的‘大宗師’?難道這人真的存在?‘大宗師’是什麽?他是怎麽練成的?” “你這是四個問題了。”魯霽笑笑道:“而且已經和論題無關了,現在把‘投票權’給我,你如果想要知道答案,就要再加投注了。”說完這話,魯霽感到自己好像越來越像那個“可愛的阿坊”了——就知道一門心思想著多弄點好處,一時間不由得心中啞然失笑。
“黃牌可否?”羅不惰從懷中拿出一塊黃色的牌子,那就是此次比賽中“紅黃藍綠”四級中排名第二級的身份,價格不菲,他接著道:“不敢奢望得到‘大宗師’的功法,哪怕告訴我個入門的方法也成?”
魯霽未曾想到這羅不惰竟然真的願意付出代價,方才她的言語不過是推辭,想要讓對方知難而退,於是深得“四照觔”言傳身教“無利不起早”的魯霽,此時又露出“甜美”的笑容道:“你倒很知足啊,我答應你。”
羅不惰很爽快地交出了“賭注”,一旁的羅不迫趕忙阻止道:“哥,你不能這麽草率,那個‘大宗師’不過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這小姑娘拿來騙你,你怎麽知曉?”
“我自有判斷。”羅不惰慢慢推開他的手道:“方才的論戰,魯霽並無事先準備,她能隨口說出,必是此前與那位‘大宗師’詳細談過原理方法,方能在一時一地中隨機談出,所以我願意賭這一把,賭這個人確實存在。”說罷將一應物事遞給魯霽。
接過“投票權”文件和黃牌後,魯霽笑著答道:“你說得沒錯,我是將曾經聽聞過的高論轉述出來,此人也就是我之前所說的‘大宗師’,我倒要問你一句,你是為什麽覺得‘大宗師’不會現存於世間呢?大宗師是什麽?正如你所言,在《南華經》中已經詳細說明了,你不是不知曉‘大宗師’的含義,你只是不相信現如今有人能夠做到而已——可你不知道的是,也正因你的不信,所以也限制了你修為提升的可能,對上虞國武學乃至上虞國文化的不屑,最終只是害了你自己而已。”
羅不惰沉思片刻道:“世間萬事,對錯難分,我不會執迷不悟,但也不會隨波逐流,究竟我是對是錯,判斷方法很簡單,只要這位‘大宗師’確實存在即可,其修為方法,自能證我錯誤。”
“看來你還是要有‘乾貨’。”魯霽點點頭道:“我的確也只能告訴你入門的方法:人身之經絡,骨節之外,肌肉之內,四肢百骸,無處非筋,無經非絡,聯絡周身,通行四脈,而為精神之外輔,如人肩膀能負重,手能拿東西,雙腳能走路,通身之活潑靈動者,皆筋之挺然之象。人身之筋骨,由胎稟而授之,有筋弛者,有筋攣者,有筋靡者,有筋弱者,筋縮者,筋壯者,筋舒者,筋合者,種種不一,筋弛者則病,筋攣者則瘦,筋靡者則痿,筋弱者則懈,筋縮者則亡,筋壯者則強,筋舒者則長,筋合者則康,拳術攻防之道不可弛,攣,靡,弱,故入拳道莫先於易筋以堅其本,壯內以助其外,故先聖以立挽回斡旋之法,筋弛者易之以和,筋攣者易之以舒,筋靡者易之以壯,筋弱者易之以強,如此身之利,聖之基。易筋洗髓功夫,法有內外,氣有運用,行有起止,入修煉拳術攻防之門者,先立信心,後有堅持,奮勇不輟,精進有法度。
易筋以煉膜為先,練膜以煉氣為主,此膜人多不識得,不是脂膜之膜,而是筋膜之膜,脂膜,腔中物,筋膜,骨外物,筋則聯絡肢骸,膜則包貼骸骨,筋與膜比較,膜比筋軟,肉與膜比較,膜比肉勁道,膜居於肉之內,骨之外,包骨襯肉之物,行易筋之功夫者,必使得氣串於膜間,護其骨,壯其筋,合之一體,乃曰全功。”
羅不惰正聽得入神兒,魯霽停了下來,羅不惰道:“這似乎只是開頭?”
魯霽道:“沒錯,但正如方才約定,你也只是要求‘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