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諾瓦娜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臉懵逼。

　　“我夾在黑色記事本裡的那張紙，”妮起身，平視諾瓦娜，氣勢咄咄逼人，“只有這個孩子可能動過，而這個孩子肯定會把它交給你看……”

　　“啊，那張記著我模擬成績的紙啊。”諾瓦娜從書包裡翻出那張草紙，遞給妮，“喏，給你。”

　　妮一下子羞紅了臉，伸手扯過草紙:“你可別想多了啊！我就是隨便亂寫的而已！”

　　“那個……”諾瓦娜伸手抓住妮的手腕，“你能不能抽空幫我補習一下功課啊?”

　　妮先是一愣，而後喜極而泣般抱住諾瓦娜:“當然了！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女孩拉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悄咪咪地爬進裡面的空座位去了。

　　第一節課又是無聊的數論課程，諾瓦娜望著在台上整理教案的阿拉曼老師，頭漸漸埋到了書裡。而女孩在一旁拿著剛疊好的紙鶴突然砸在諾瓦娜的手臂上，諾瓦娜一下就被扎起來了。阿拉曼還正好往下掃視全班，諾瓦娜這麽突然坐直，順理成章地盯上了她。

　　“別太過了啊！”諾瓦娜低頭小聲地抱怨，“玩也收著點啊！”

　　“嗷。”女孩十分平淡的應了一句，然後轉頭又撕了一張紙，自顧自的疊起東西。

　　諾瓦娜也隻好“順便”抬頭聽課，無可奈何地拿起羽毛筆。

　　當諾瓦娜緩過神來後，阿拉曼老師已經收好教案出門了。諾瓦娜緩緩低頭，看著書上和草紙上滿滿的筆記與演算，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什麽玩意?！我居然完整的聽完了一節數論課?！還寫了這麽多東西?！隨手翻了兩下，好像還全都是對的?！

　　“姐姐剛剛那節課聽得好認真哦，”手臂又一陣刺痛，女孩這次拿著紙青蛙的頭戳自己的手臂，“怎麽叫都不應我。”

　　“你剛剛那節課，戳了我多久?”諾瓦娜翻起手腕，看著一片通紅的手臂，一臉嚴肅的質問女孩。

　　“不記得了。”女孩完全沒有在意諾瓦娜，自顧自地拿起一旁的紙蝴蝶把玩起來。

　　可惡啊！如此沒心沒肺的樣子，真的好欠打啊！諾瓦娜盡力拉住已經舉到一半的右拳，內心裡盡是無處發泄的怒火反覆翻滾。

　　“諾瓦娜！”兩個女生湊了過來，“我們來借她走，帶去玩一節課可以嗎?”

　　“如此虎狼之詞你們居然能說得如此自然嗎?”諾瓦娜伸手將女孩抱出來，遞了過去，“那你們可要好好照顧她哦。”

　　“知道啦！”兩個女生喜出望外地接過女孩，轉身離去。

　　而女孩留給諾瓦娜一個意味複雜的白眼。

　　這一天就這麽莫名其妙的飛快度過了，基本上就是上課抬眼、下課驚醒，然後就到了現在的放學時間。看著滿滿的筆記與草稿，感覺自己學到了好多東西，但是又說不上來自己到底學了些什麽玩意。

　　“姐姐我餓了，”女孩伸手拉扯諾瓦娜的裙角，“我們快點回去吧。”

　　“餓了在我書包的隔層裡翻一下，裡面有幾塊餅乾，先吃掉撐一會吧。”諾瓦娜掏出之前的語言試卷，轉身往妮的位置走去。

　　“嗷。”女孩抓起書包，開始亂翻。

　　兩人肩並肩的坐在一起，對著一張試卷認真的討論。耐心而又準確的講解，恰當而又及時的補充，妮仿佛化身老師般細心指點著諾瓦娜。而諾瓦娜就如同海綿吸水般，瘋狂汲取知識，努力的將所有知識點記到腦子裡。

　　時間過得很快，甚至到門衛惡狠狠地敲門提醒，諾瓦娜才反應過來時候不早了。諾瓦娜急忙收拾東西，愧疚地向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佔用了你這麽多時間！”

　　“沒關系的哦。”妮十分從容的收拾起東西，“畢竟給你講解的同時，也是在給我自己複習。”

　　“妮真好啊……”諾瓦娜感動地抱住妮。

　　“好啦好啦，快點收拾吧，”妮伸手拍了拍諾瓦娜的後腦杓，“一會門衛先生要生氣了。”

　　抱著學習的東西回到位置上，諾瓦娜無奈地面對著被翻亂的書包和端正坐好細細品味著最後一塊餅乾的女孩，長歎一口氣繼續收拾。

　　最後，三人還是被等得不耐煩的門衛連拽帶推地趕出校門。身後的鐵門轟隆地關上，三人皆被驚了一下。三人面面相覷，女孩率先笑話起諾瓦娜，諾瓦娜無奈的自嘲笑了起來，妮繃不住被兩人帶笑，於是三個笑得直不起腰的家夥在夕陽之下緩緩向前挪著。當然，那輛突兀的黑色馬車忠實的杵在遠處。

　　雖然歡快的聊天讓人十分不舍，但是三人還是默契的在那個街角處分別，諾瓦娜牽著女孩走向居民區，妮獨自走向黑色馬車。

　　當諾瓦娜帶著蹦蹦跳跳的女孩回到家，推開門的一瞬間，諾瓦娜整個人都驚呆了。

　　整棟房子內部完全翻新過了一遍——其實與其說是“翻新”，不如說是“重建”。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在一天之內，將這棟有著七十歲高齡的集體分發房，重建成為一棟嶄新的小別墅的。房間的位置大體都沒動，雖然犧牲了一些客廳的面積，但每個房間都進行了一定的擴寬，還專門為沃倫斯在樓梯底下多建了一個小房間，家具統一換成了低調但是略感奢華的實木銅邊，室內擺設依舊維持原樣，但是每個地方都煥發了新的生機一般。最重要的是，整棟房子接通了直流水管和煤氣管道，整個家庭的水源和能源方面得到了極大改善，直流水讓家人們告別了每天按時跑過兩條街區打水的歷史，每個房間裡數個煤氣燈將家裡每個角落都能照得亮如白晝。

　　看著從廚房裡鑽出來畢恭畢敬的沃倫斯， 諾瓦娜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先從那個地方問起好了。而沃倫斯率先發話:“諾瓦娜小姐，歡迎回家，請先洗手準備用膳吧。老爺和夫人隨著他們出門去采購新的家用品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哦，好……”諾瓦娜轉手將書包扔在飯桌邊的凳子上，跟著沃倫斯來到廚房。

　　擰開那個把手，水就能從那個管道源源不斷地流出來，雖然已經在學校裡使用了兩年多了，但是能在家裡用上這種玩意，還是讓諾瓦娜一時間感慨萬千。

　　坐回飯桌前，環視牆上掛著的煤氣燈，感受著亮如白晝的照明，諾瓦娜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家庭狀況的改善。

　　但是，這一切該說是好事呢，還是壞事呢?諾瓦娜望著坐在身邊玩手指的女孩出神。

　　面對依舊豐盛的晚餐，諾瓦娜卻沒有心思好好享用。草草用過晚飯後，諾瓦娜便鑽回房間研究起早上的筆記。這幾頁草紙寫的東西，看似所有內容雜糅在一起十分雜亂無章，實則每一個內容的區域安排合理，可以說是完美地將如此大量的內容清晰地塞在一張紙上。翻看課本對照筆記，諾瓦娜回想起了課程上的所有知識點，甚至是阿拉曼老師為了調動積極性而開的“銀行家遊戲”的小玩笑。

　　什麽情況?難道我失憶了?我怎麽完全不記得我寫過筆記、聽過課啊?但是，這些筆記和演算都證明自己確實認認真真的聽了一天的課程。一整天的時間感覺都沒多久，眨眼就過去了，我都做了些啥事?諾瓦娜端詳著手裡的幾張草紙，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