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我已經讓卡爾子爵帶上足夠的人手,去追林奇。只要老爵士及時趕到,就算鄧肯他們一起上,也殺不了林奇。”
然而,肖恩學士這麽說的時候,卻沒注意到他那殘暴的侄子布蘭奇,憤怒的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和狠辣。
同時他的心裡也在埋怨鄧肯,他竟因為區區傷勢而拒絕自己的命令,如果有他在,砍掉林奇腦袋的把握會更大。
......
沿著玫瑰江,一條沿途花草茂盛的美麗大道上,正咯吱咯吱前進著一架馬車。
車輛上插著赫爾斯家族的黑底金蹄旗幟,鄧肯一直想把馬蹄改為熊掌,只可惜祖父一直不願意。
車後則跟著兩排赫爾斯家族的騎士,他們正忠心耿耿地護衛自己的領主。
“老爺,為什麽您不答應布蘭奇伯爵呢?”
鄧肯半躺在馬車內,靠著一副軟和的被子:“呵~!赫爾斯家族的箴言是‘隨我衝鋒’,可不是‘隨我送死’。我是想殺了林奇,但絕不會用這種違背貴族榮耀和法律的暗殺。”
一旁侍奉的仆人聞言,連忙拍馬屁道:“主人您可真是英明,就算我們聽布蘭奇伯爵的成功得手,學士他們也不會縱容這種殺戮。”
另一名男仆也接話奉承道:“主人您帶我們回赫爾斯高地真是再英明不過的決定,我看布蘭奇伯爵不是個體量下屬的封君。
您為他出頭和林奇決鬥,受了這麽重的傷,他連一句問候都沒有,竟然還想讓您去做暗殺這種卑劣的事。”
鄧肯並不笨,但也不算特別智慧,聽到仆人們吹捧,又變得飄飄然起來,吹噓到:“你們看著吧,等我身體恢復,一定光明正大的在決鬥中殺死林奇!”
男仆則諂媚道:“主人,他可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哩。”
此話一出,鄧肯氣得一腳踹向男仆:“笨蛋,他死了我的‘火焰’怎麽拿回來?”
“難道裡昂騎士敢昧下您的寶石?”男仆被踹了一腳,擺出一副“我認為他不敢”的諂媚笑臉。
“我們的伯爵說不定會封他為從男爵,到時候他和我爵位只差一級,扣下寶石也說不定呐......”鄧肯突然有點兒後悔,自己似乎不該拒絕這個差事。
......
晨色清冷,窸窣的風從大海上刮來,越過裡斯特湖,把海腥味吹進人們的鼻孔裡。
林奇應約,早早就出發上路,穿過裡斯特堡狹窄豎高的拱門,向哀嚎森林前進。
城外的大片農田裡,種植著小麥和大麥,漸漸變黃的色彩昭示收獲季節正在臨近。
騎在身體結實的戰馬上,林奇穿過農田,朝北面慢悠悠地走著。
“麥垛,從這些麥子生長的狀態看,你覺得今年會豐收嗎?”林奇漫不經心地問。
他騎著戰馬,小德克勒騎著馱馬跟在後面,最後面是兩個衣著簡譜的中年男人。
麥垛是個農夫之子,盡管不是第一次被騎士老爺雇傭,但還是嚇得有些說不出話,
他斷斷續續地回答道:“老爺...這...這恐怕......很難說哩,麥子收得多,領主大人......的稅也收得多。”
不等林奇說話,小德克勒馬上扭頭,嚴厲斥責道:“你這個毫無見識的愚蠢農夫,領主大人也是你能議論的嗎!”
說著,他就要揚起鞭子,去抽麥垛的嘴,好讓這個下等人長長記性。
林奇一把拉住小德克勒,
眉頭微皺:“小德克勒,不要責怪單純誠實的人。” 男仆聞言,隻好作罷,麥垛感激地朝林奇下跪磕頭。
林奇擺擺手:“你和草叉是我雇傭的臨時仆人,只要你們不違背法律,沒人可以傷害。”
身材瘦小的麥垛身邊,是他的弟弟草叉,高大的簡直不像是農民家的孩子。
林奇的個頭有一米八,在綠葉島已經算最高的那一檔。
可草叉這個啞巴,身高居然接近兩米,力氣也不小,只能說天賦異稟。
原主就曾接觸過兩兄弟,林奇這回花20盾的高價雇傭兩兄弟,讓他們給自己背運一些雜物。
憨厚的啞巴草叉,是個乾活兒的好手,背著裝滿水的巨大鹿皮水袋依舊健步如飛。
小德克勒對兩個下人的出現感到有些不安,心不在焉地看向周圍愈發密集的橡樹,臉上閃過一絲像是期待著什麽的焦急。
“主人,這兩個家夥太笨了,我們應該多帶兩匹馱馬,馱馬都比他們聰明。”
這可不是一個仆人該有的態度和語氣,林奇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但卻不露聲色地隨口說道:“哀嚎森林裡的野豬和林鹿不少,我要收集這些畜生的血液製造新的藥劑,馱馬可不能人一樣幫我把鹿血灌進水袋裡。”
隨後林奇緩緩駐馬,讓麥垛把酒袋拿來,喝了兩口解渴。
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咱們大清早就上路,或許太早了一些,裡昂他們也許還沒到呢?”
小德克勒這時候正觀察著周圍,心裡想著兩個農民的的事兒,便下意識回答道:“裡昂騎士他們一定早到了。”
他居然如此確定裡昂的行蹤!
林奇卻好似並未聽到這句話一般,把酒袋丟回給麥垛:“你們可要把眼睛擦亮一點兒,看到獵物馬上告訴我。”
隨後扯住戰馬韁繩,馬兒發出一陣“律律律”的嘶鳴,朝前小跑了幾步。
林奇忽然大喊道:“快看,是一頭大角鹿!”
小德克勒和兩個農夫,都還沒看清林奇所指的方向,他們的主人就已躍馬而出,追向獵物。
“快點兒跟上來!”林奇在馬背上嫻熟地搭弓,壓低身子催促馬兒跑的再快點兒。
心不在焉的小德克勒這時忽然臉色突變,這和計劃的不一樣!
一想起那天夜裡的密謀,他既恐懼又渴望,所以害怕任何意外發生。
如果主人追著那頭鹿遠離既定路線,那可就糟了......
他連忙呵斥兩個農夫快點追上去,自己也使勁兒抽打不在狀態馱馬,可馱馬的速速怎麽追得上戰馬?
小德克勒現在後悔極了,自己幹嘛為了幾個銅盾克扣馬匹飼料。
林奇拍馬追趕並不存在的獵物,小德克勒驅趕馱馬追逐主人,麥垛和草叉氣喘籲籲地吊在最後。
一分鍾不到,三方距離拉大,各自消失在視野之中。
周圍的橡木愈發高大濃密, 追著那頭本就不存在的大角鹿,林奇衝進一處茂盛的灌木叢。
隨後將戰馬拴在灌木叢中,把馬嘴快速綁好,以免發聲。
帶好武器,林奇迅速轉身,朝後跑了十多米,手腳並用爬上一株高大的橡木。
這份爬樹的功夫,可是林奇當年的保命絕技。
跳到一根粗大的樹乾上隱蔽,林奇蹲下身子等候時機。
十幾秒鍾後,小德克勒抽打著馱馬,看到一條掛在灌木上的碎布頓時松了口氣。
“主人,您在哪兒?”他高喊著,繼續拍馬前進。
下一秒,一個繩套從天而降,準確套住他的腰腹,而後瞬間收緊上拉。
繩套卡在小德克勒的腋窩,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繃緊得好似鋼鐵,猛地將這個吃裡扒外的仆人吊了起來。
另一端,林奇正握住麻繩,從樹乾上跳下,用衝墜之力把小德克勒吊到半空,麻繩正擔在樹乾上摩擦滑動。
“主人,我是您的仆人小德克勒啊!”他驚恐地喊道。
可話音剛落,他自己便已轟然墜地,林奇跑過來一拳打暈了他。
......
等到兩個農夫氣喘籲籲地趕過來時,現場只剩下牽著戰馬的林奇。
麥垛正納悶自己好像聽到了那位仆人的聲音,怎麽卻沒看到人呢?
林奇則揮手把麥垛叫到身邊:“麥垛,你拿著這封信去見我的叔叔肖恩學士。”
麥垛很是疑惑不解,但騎士老爺的話不得不聽,他放下背負的雜物,揣好信朝裡斯特堡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