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一天,隨著永遠也揮之不去的沙漠熱浪,開始了。 今天,新兵們增加了一項新的訓練科目,負重野外拉練。
軍士長認為必須的攜帶的物品,被裝在巨大的單兵軍用背包中,新兵們在教官的教鞭驅使下向沙漠深處開拔了。
沙衛2星球上,營地以外的任意地方,都是野外,漫無邊際的沙海,隨著風向不停的變幻著高度和走向的沙山,沒有植物,看不到動物,隻有滾燙的熱浪一波又一波從四面八方來襲,永不停息。
在沙漠中行進,最糟糕的就是在浮沙上你每邁出一步就要退半步下來,一腳踩到格外松軟的地方就要陷下去半條腿,跑步前行是一個奢望。
在沙漠上蹣跚著,半上午的時間,新兵們基本上連腿都邁不動了。
氣喘如牛的新兵們,在沙漠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兵線,有些體質稍弱的新兵,實在是跟不上其他人的腳步,遠遠的被甩在後面。
終於有人開始倒下,一步也邁不動了。
這種時候,你根本不用期待,三寸釘或者其他教官們第一時間就會出現在你面前,這些該死的教官,個個就好像人形機器人一樣,仿佛從來也不知道疲倦,不用睡覺,不用休息,他們隻用扭幾圈自己背後的機械發條,就可以活蹦亂跳永不停止地揮舞著教鞭。
三寸釘俯下身,蹲在倒下的新兵身邊,抬起新兵的手臂,認真的解讀著新兵手腕上數字終端中顯示的各項體征數據,並逐一檢查了頭部,腿部以及這名新兵的體表狀況。
三寸釘站起身來,調節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教鞭,“弄清楚了,士兵!你需要的不是躺下休息,而是一點點的刺激,希望你能喜歡。”一道電束從教鞭的頂端,隔著作訓服,擊中了新兵的臀部……
倒下的新兵,立即被電的哦哦直叫,閃電般的蹦了起來,依稀可以看到,新兵作訓服臀部位置有一塊面積都被電的焦黑了。
“哦,抱歉,對於電流的控制我總是把握的不太好,不過沒關系,這一點電流應該很好的補充了你缺失的能量和勇氣,跟上去!”
…………
下午時分,在新兵連連滾帶爬的攀上一座沙山之後,不得不暫時停下了腳步。
這一次,接連栽倒了幾名新兵。
倒地的新兵,體力嚴重透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生理承受極限,根本無需再去查看他們數字終端上的數據,僅僅從他們青白的臉龐,乾裂浮腫的嘴唇,虛弱無力的呼吸上就能看的出來。
三寸釘和幾位教官對視確認了一下,緩步走到了這幾名新兵的身旁。
“總會是這樣的結局,或許有些悲涼,但事實就是這樣,你們已經盡了自己的全力,但依然擺脫不了死亡的命運,第一次野外拉練你們都堅持不過去,我隻能表示遺憾,不過沙漠是殘酷的,也是仁慈的,至少你們能保存一個全屍,能站著的,繼續前進!”
隊伍沒有動。
“哦?你們有想法?”三寸釘盯著新兵們,“很好,”三寸釘環顧著四周的沙漠,“我提醒你們,這裡距離離營地已經有四十公裡,回去是不可能,距離野外拉練的目的地,也就是最終補給地點,二十公裡,以你們現在的體能消耗,每多耽誤一分鍾,就繼續會有人倒下,我想作為高智商的罪犯,這對於你們不是一道需要花時間來考慮的選擇題。”
香農蝦米一樣弓著腰,叉著手,一口趕不上一口的貪婪的大口喘息著,他真想直接在自己的胸口開一個洞,
以便讓更多的空氣能順暢的進入肺部。 他咬咬牙,看了一眼同樣劇烈喘息著,被嘟嘟攙扶著幾乎已經掛在嘟嘟身上的阿月,又看了一眼嘴唇乾裂,作訓服上已經印出大片白漬的嘟嘟,那些白漬是汗液迅速的被沙漠的熱浪蒸發後,乾涸在衣服上的鹽漬。
香農和嘟嘟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直起腰,緩步走到已經昏迷的伊娃身旁,沒有看一旁的教官們一眼,自顧自的,輕輕的拍打著伊娃胖乎乎的圓臉,伊娃堪稱訓練營的奇跡,高強度的訓練下,一點兒也沒有瘦……
“伊娃,死肥婆!醒來……”
他重重的又扇了一巴掌在伊娃臉上,“死肥婆,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臭……玻璃……”伊娃迷糊的看著眼前的香農,慢慢的醒了過來。
香農趕緊拔出自己的行軍水壺,擰開壺嘴兒,將水緩緩的灌進伊娃嘴裡。
“咳,咳……”伊娃清醒了過來,但是還是感覺旋天轉地的眩暈。
“嗨……”香農大喊一聲,聲音在通過他乾涸的聲帶時,破了音兒,矮身,胳膊穿過伊娃的肋下,踉踉蹌蹌的經過兩次努力,才將伊娃扶了起來,“來,死肥婆,我們繼續走,不能倒下!”
“臭玻璃,你肯定乘機摸人家的胸部了……”
“你趕緊滾遠!”
嘟嘟攙著阿月,又及時的扶住了搖搖晃晃走來的香農和伊娃,四個人終於牢牢的站住了。
緊接著,又有一名新兵拖著虛弱的腳步走了出來,費力的架起一名倒地的戰友。
“林根碩!”三寸釘準確的叫出新兵的名字,“哦?”依然是那副饒有興趣的表情,“我居然不知道,你和這位戰友私底下發生了一些超友誼的親密關系?”
“長官,我基本上……不記得和這位戰友說過話,長官。”林根碩喘息著回答道。
“根據我的判斷,頂多再有十公裡,你也將倒在路上,你根本不是我看好能堅持到終點的戰士!”三寸釘轉頭望向一位教官,“你的賭注依然有效?”
“我提議取消。”那位教官挑挑眉毛,回答道。
天殺的教官……他們居然有閑情逸致,為每一位新兵能否堅持到終點下了賭注!
“那麽,我不明白你的舉動,新兵!”三寸釘說道。
“長官,”林根碩喘了一口氣,將自己肩膀上的戰友向上扶了扶,“我隻是……希望我倒下的時候……能有其他戰友可以將我也扶起來,長官。”
這斷斷續續,聲音不大的回答,讓這支疲憊的隊伍徹底沉默了。
慢慢的,陸續有新兵出列,扶起倒地的戰友,然後又搖搖晃晃的站在一起,此時的新兵們,已經搖搖欲墜,誰也不知道自己將在什麽時刻倒在路上,但此刻有一種東西,已經將他們牢牢的撐起,很堅實,也很穩固。
“很好,繼續前進!”三寸釘和幾位教官無聲的對視中,眼神裡仿佛多了些什麽,好像是一種讚賞的肯定,當然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最後的二十公裡,不斷有新兵倒下,又被扶起,這種情況,到了最後的五公裡達到了極限,即便是能勉強站立著的新兵也已經沒有多余的一絲力氣可以攙扶倒地的新兵了。
於是教官們拖拽著倒下新兵單兵背包的肩帶,一個又一個,將他們拖到了最後的目的地。
滾燙的沙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下了一片奄奄一息的新兵,熱浪、饑渴、傷痛全都不是問題,現在隻要是能躺著就行。
很不幸,落在他們身上的,是教官們充好電的教鞭。
“不想死的,都給我站起來,哪怕坐著也可以。”
“不能躺下!”
“對,扶他起來,慢慢補充水分!”
“不能牛飲,一點點的喝,蠢貨!”
…………
所謂的補給點,並沒有餐廳和涼棚,或者其他稍微能和補給沾邊的玩意兒。
如果非要強調補給,好吧,這裡有一個人工建築的小屋。
小屋自然是很小,小到隨便進去一個人,連能讓你蹲著的地方都沒有。
小屋裡,有一台凝水發生器。
沙衛2大氣中的水分,稀薄到即便是凝水器也從大氣中凝結不出水源,所以這是一台發生器。
凝水發生器的工作原理,粗糙的不堪一提,提取空氣中的氫與氧,結合成為水。
關鍵在於,發生器的效率也不怎麽高,開啟後,沒有嘩嘩的水源流出來,而是一滴一滴的往外滲著……
半埋在地下的儲水罐中,儲存著足夠新兵隊伍這次使用的飲用水。
當天返回軍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於是新兵們享用了隨身攜帶的巴掌大的一日裝行軍乾糧之後,就以羊群的姿態擠在一起度過寒冷而難熬的一夜。
白天滾燙的沙漠,夜晚就寒冷下來,沙地殘存的熱量,沒有過多久就被剝奪的一乾二淨,睡在逐漸冰涼的沙地上,即便擠在一起,想徹底睡著也是一間不容易的事情。身體與精神上極度的疲憊,生存的本能,在不停的要求你必須要睡眠,就是這樣,在現實與本能的矛盾中,你好不容易迷糊了很久,抵禦著各個方向時不時伸過來的臭腳和猛然戳過來的胳膊,左邊右邊無處不在的口臭,在你差不多就要進入睡眠狀態, 你感覺終於可以短暫的解脫了的時候,夜間緊急集合的軍哨聲,吹響了……
如果說恨急了一個人,就可以活活掐死他的話,你會覺得把這些該死的教官掐死兩次都不夠解恨,一百次估計能達到平複心裡的恨意的地步。
清晨的起床哨響起,新兵有十分鍾個人內務處理時間。凝水發生器的儲水罐裡,除去必須的分量不足的飲用水,每個人分到的生活用水,只夠漱口的。
作訓服皺皺巴巴的裹在身上,蓬頭垢面,渾身散發著各種臭氣的新兵們簡直就像被敵軍追襲了幾個晝夜的潰兵。
可是身邊獵犬一樣轉悠著的教官們,軍服依然筆挺如初,神采奕奕的沐浴在恆星初升的光輝之中,即便是和新兵們領用著同樣多的生活用水,他們居然還想辦法刮了臉……
幾口咽下軍糧的新兵們在教官的帶領下,集體做了幾遍軍體操,然後繼續以野外拉練的形式,向六十公裡外的營地跑去。
在回程的路上,有兩名新兵永遠的躺在了沙漠裡沒有能夠回來,之後第二天在訓練營的清晨裡,有一名新兵,再也沒有能從他的床鋪上站起來。
死亡,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訓練營裡,沒有人可以預見明天誰又將倒下,可是新兵們來不及感到悲傷和恐懼,總是有沒完沒了的訓練在等著他們。
訓練,多種多樣,考量著新兵們身體乃至精神的各個方面,唯獨人體的的承受能力不在訓練的考量范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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