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滿是災厄,我是災厄之源,我即是厄。
我走過的地方,植物會逐漸枯萎,鳥雀會不再鳴叫,泉水會變得汙濁,散發惡臭。
我的靈魂被囚禁在遠方的高塔之上,我的身體被掩埋在身後的泥濘之下。
人們不敢靠近我,害怕我會帶來疾病,災難,死亡,他們隻想將我用鎖鏈束縛,被烈火燒盡,溺死在泥潭之中。
可這本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一個可憐人,世間唯有淒淒的月光願與我作伴,願聆聽我的低語,唯有盤旋的黑鴉願在我身邊短暫停留,願觀賞我的哭顏,唯有寂寥才與我相襯。
何處是我的故鄉?
何處是我的歸途?
何處是我該去往的地方?
……
黎林斯臉黑地念完從艾迪琳手中奪過她不知從哪拿的書,看著蹲在床邊的艾迪琳,說道:“這都是瞎寫的,不許亂看。”
望著艾迪琳低垂的頭顱,他感到十分苦惱,這些事情雖然並沒有改變什麽,卻在蠶食著他的內心。
就算他不是造成這件事的人,將艾迪琳帶到這種地方卻是他逃脫不了的責任。
自回到福利院後,艾迪琳就是這幅樣子。
如果說是要轉移艾迪琳的注意,那他確實成功了,只是轉移完的注意點似乎有更大的問題,艾迪琳的手鏈丟了,連科羅娜都不小心摔壞了。
黎林斯趕緊跑去找了黑羊,黑羊表示沒見過裡面的儀式,黎林斯就說智慧偉大的阿弗洛特塔林賽萊絲蒂諾一定能輕松根據殘缺的部分推演出完整的樣子,畢竟儀式本來就是在推演中完善的。
看在黎林斯認真喊了它名字的份上,黑羊就勉為其難拿著科羅娜到房間裡搗鼓研究了起來,但說是微型儀式,還是新術派的產物,它也無法保證能不能成功。
黎林斯就說盡力就行,轉而又想到剛剛自己信誓旦旦的模樣,便愁眉苦臉,隨即就決定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到底他只是不想要艾迪琳失望。
莫格還沒有回來,黎林斯又精心挑選了一本還算積極向上的童話書給有些茫然的艾迪琳後,他決定暫時休息一會兒,第二天再去一趟儀術塔。
艾迪琳受到的打擊遠遠不止見證了一場屍山血海這麽簡單,雖然黎林斯及時帶著她們離開了,但艾迪琳卻是在為一些其他的東西哀傷。
只是最近確實在沒有喘息地遭遇一些奇怪離奇的事件,黎林斯回想最近的安穩生活又開始變得一團糟,難道真的是艾迪琳導致的?
不詳、災厄,黎林斯覺得自己不是這麽迷信的人,即便這個世界有些不同。
那會不會存在某種儀式會改變人的運氣之類的,才讓艾迪琳接連遭遇這些糟糕的事情?
黎林斯懷著這些沒有依據的猜想,慢慢沉入夢鄉。
……
“院長,醒醒,該吃晚餐了。”莫格的聲音從悠遠傳來。
黎林斯睜眼,入眼的是一張蒼老帶著笑意的臉。
“果然還是醒來後第一個看見艾迪琳會讓我的心情更好點。”黎林斯扶著有些酸澀的脖子從椅子上起身,“我做了一個糟糕的夢。”
“我聽說了那件事,沒想到您和小艾迪琳還正好在現場,實在是太不幸了。”莫格先是自顧自地說道,隨後又回答黎林斯的話,“至少您看起來還算氣色不錯,您夢到了什麽?”
“那只是因為我補了一覺。”黎林斯認真道,與莫格並肩向外走去,“我夢到了天空被黑影遮蓋,
他們的口中喊著些模糊的話。” “沒有更多的東西?”
“我隻記得這些。”黎林斯歎了口氣,拉開位置坐下。
今日的晚餐多了一道看上去油滋滋的肉排,但是早上黎林斯沒在廚房看見這塊讓人難以開懷的肉。
“這是哪裡來的?”黎林斯問道。
“還是那個科伊卡送來的,和以前一樣,不過這次他送完東西很快就離開了。”莫格漫不經心地答道,“哦對了,他還給了我一袋藤幣,大概有幾銀藤,說那是酬勞。”
“科伊卡?”
黎林斯有些意外,他們難道不是失敗了嗎?哪裡來的酬勞。
除非他自己一個人又去了,那裡的奇獸不止一隻!
好在他現在至少還能給自己送獸肉,率先知道結果的感覺讓他放下了一點心。
三人在略顯安靜的氛圍中吃完了這一餐,餐後又互道晚安,各自回到自己房間。
黎林斯當然不會就這樣睡下,在房間裡待了十多分鍾,他又一次打開房門, 門外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艾迪琳?你有什麽事情嗎?”
艾迪琳欲言又止,似乎還在為某些事情糾結。
“既然你來了,我帶你去認識一位朋友吧。”黎林斯輕笑一聲,有些事情果然還是躲不過,就像命中注定的事情一樣。
黎林斯走在前面,艾迪琳跟在後面,兩人保持著整齊的隊列和間隔。
他帶著艾迪琳來到黑羊的房間,裡面傳來一股奇怪的味道。
“看來有些食物腐爛變質了,阿弗洛,你得及時清理一下啊。”黎林斯捂著鼻子說道,示意身後艾迪琳也要學著他的樣子捏住鼻子。
“這些不重要的事就不要在意了。”
那輕柔的聲音讓艾迪琳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黎林斯笑著走到一邊,讓一人一羊之間能直接互相看見。
“哦?艾迪琳小姐,你是來幫忙打掃衛生的嗎?我暫時不需要,你和小黎林斯到一邊玩吧。”黑羊只是多抬起它的頭看了一眼,又重新將目光放回到地上的科羅娜上。
自從黑羊能隨意在福利院行走後,清洗羊身的工作也一直是艾迪琳負責,黑羊看到艾迪琳自然會聯想到她是來打掃的。
“它……它說話了!”
“是的,阿弗洛特塔林賽萊絲蒂諾是只會說話的羊。”黎林斯慢慢念了一遍這個長得沒邊的名字。
如果黎林斯不這樣好好介紹,肯定要被黑羊抱怨他的態度不夠誠懇。
“阿弗洛……賽…蒂諾?”
艾迪琳昂著頭重複了一遍,發現自己改變記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