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處處長的辦公室裡,吳忠元正在把腿蹺到桌子上,按揉自己的膝關節。賀欽知道,那是因為老吳公事繁忙,有的時候久坐不起,有的時候久站不坐,況且經常需要他去特高課匯報工作任務,加上過度勞累,膝關節也漸漸地出了毛病。雖然,賀欽嘗試勸說過他讓他到醫院好好看一看,如果真有什麽問題,該住院住院,該吃藥吃藥,千萬別苦了自己。可是老吳卻不以為然,他覺得自己只是輕微的勞累,再加上還沒有到走不動的年齡,於是,他偶爾會在閑暇時間給自己的腿放松放松。
這天傍晚,賀欽走在胡同裡,他右手提著一個袋子,裡面裝的是他在醫院托人要到的治膝蓋的中藥,左手提著一籃水果,準備等明天到了情報處給老吳送過去。這幾天老吳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裡,經常夜不歸家不說,還老是忘記吃早飯,這樣下去,老吳的身體早晚會垮掉的。
走著走著,胡同裡顯得異常安靜,不時地發出淅淅索索的聲音,似隔壁寡婦的哭泣。沒有雨的傍晚很幽靜,一絲蟲鳴都能聽的一清二楚。這是一條幽靜得近乎死寂的小巷,靜靜的石屋,一個挨著一個,白色的,半圓頂,沒有窗,沒有門的入口,形成了一個黑洞洞,靜得怪異,靜得神秘,又像隱藏著怪獸似的生命的氣息。
這時,一陣冷風從賀欽的背後襲來,一個黑影突然從一面牆後面跳了出來。這個人立馬拉開了決鬥的架勢,他眼光明亮,站如釘立,身具威武、凜冽的氣概,眼睛裡面不時的閃著凶光。他手握一柄短刀,似乎要把對方開膛破肚。憑借多年特工的警覺,賀欽立馬意識到了來者不善。
說時遲那時快,老賀立馬扔下了手裡的藥物和水果,緊接著雙手抱拳擋在自己的臉部前,下一秒,就被騰空而起的黑衣人迎面一腳正中手臂!如果剛才不是自己反應快,對方一腳就踢到老賀的臉了!老賀也不甘示弱,雙手握拳,迎接黑衣人的各種招數。
黑衣人速度極快,他手持短刀向老賀刺來,迎面都能感到刺耳的短刀劃破空氣的聲音。然而,老賀一個向左躲閃,巧妙的避開了攻擊。對方見狀後,再次踩著胡同邊的堆放的雜物衝來,他氣勢不弱,身手不凡,步伐也十分敏捷。他扣住賀欽的手腕,抬腿就是一腳,動作迅如閃電,轉似旋輪。賀欽就勢低頭,閃身讓過“飛腿”,雙手齊來反擰那人的手腕。那人因左手持著短刀,右手撤下,衝拳一條線,曲而不曲,直而不直,襲擊賀欽面門。賀欽絲毫不慌,回身穩步,躲過刀鋒,守住門戶,殺向目標軟肋。
殘月寒星,冷光四濺。賀欽反手搶過短刀一刀突襲,一股寒氣逼身,那個男子身姿矯健,快速一閃,讓開刀鋒,右手一抓,反扣住賀欽手腕。月光下,黑衣人戴著面罩,面罩下似乎在嘲笑著賀欽。下一秒,黑衣人展現了傲人的腿功,一記掃堂腿,將賀欽擊退。老賀見狀,立馬手腳並用,在本身不大的胡同裡與黑衣人打的有來無回。
這時,胡同外傳來了日軍巡邏的腳步聲。兩人猛地注意到自己即將被發現,突然,那人看準機會,出拳凌厲,擊中賀欽的左前胸。老賀步伐踉蹌,後退幾步,回頭再看,誰知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賀欽也來不及多想,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水果和中藥,跑到了胡同的深處。
這時,一隊日本兵恰好經過胡同口,裡面空無一人。
回到家後,賀欽不斷想著遇襲的事。關於殺手為什麽不用槍而用刀,
賀欽認為,如果刺客用槍襲擊一定會將夜裡巡邏的日本人吸引過來,到時候誰都跑不了。想到這裡,老賀意識到今晚的遇襲一定不簡單,很可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暗殺,殺手很可能已經摸清了自己的生活路線,進而選擇了胡同這樣一個偏僻、人眼少、方便逃跑的地點。那麽殺手是怎麽知道自己的行蹤呢?賀欽陷入了沉思, 難道這個人是自己身邊的人?又或者,殺手與熟悉自己的人沆瀣一氣,準備於今夜置自己於死地。 想到這裡,賀欽覺得自己逐漸接近真相了。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殺手究竟是什麽身份?為什麽要刺殺自己?賀欽仔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那個人身手十分矯健,功夫也十分了的,柔中帶剛,剛中帶柔,應該是受過專業的暗殺訓練。老賀想著,若不是自己多少練過一點,剛才很可能已經遇難了。如今,放眼當下,這個臨江城都在日本人的控制下,除了特高課,幾乎也沒有專門培養殺手的機構了。難道,殺手是從外地來的?莫非是重慶?
想到這裡,賀欽覺得真相已經漸漸的浮出水面了,此時的他認為,殺手極有可能是軍統的人!他們一定是已經摸清了自己的行蹤,準備殺之而後快!如果這一切的猜想全部正確的話,那麽自己的身邊很有可能有軍統間諜!
此時的老賀心裡又一次產生了對那個人的懷疑,沒錯,就是葉秋明!假設他真的是軍統臥底,那麽這個人一定很不簡單,畢竟他已經在情報處呆了幾周了,而在這期間,他幾乎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就連超級特工“白鷗”也正在漸漸打消對他的疑慮。然而,一切的真相都要經過細心的實踐才能被揭露。
臨江城的夜色,像塊寬大無比的幕布,悄悄地拉開了,罩住了山川、原野、城鎮......大地一下子就立刻陷入寂靜之中。今日的夜幕已然垂下,東方天空的紅色晚霞變紫,變灰,變黑,終於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