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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讀書郎》第27章 躍龍門
覆場的考試,比起正場也輕松不到哪裡去。同樣是三天的考試,頭一道題就是策論,其後是詔、誥、章、表各一道。本質還是做文章。

 可策論的比重在第二場中卻是最高。大多閱卷的考官,只會看你策問寫的好不好。好就提卷,不好就落選。

 其一是,這次策論要寫兩千字以上,控制在三千字以內。如此長的篇幅,十八位房考官如何能一一審閱過來。其二是後四道題,都是水滴石磨的功夫,只要注意行文避諱,以及詞藻典故運用,大多都是四平八穩。

 能有信心來參加鄉試的秀才,多在此事上鍛煉過,最是中規中矩。所以連同陳恆在內的考生,都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策論上。

 本次鄉試的考題,是————治邊。

 這題說好寫也好寫,說難寫也難寫。好在一馬平川,魚躍鳥飛之境,可以放任考生自由下筆。難在要做到言之有物,合乎事理、情理,前後自洽。

 到今日,貢院內的五千多名考生已經十去一二,剩下的考生有皺眉思索、也有迫不及待的奮筆疾書。

 陳恆拿起鎮石壓住白卷,又在旁邊的草稿紙上先寫下思路和靈感。行文之難,在於一以貫之,上下一體。要做好這一點,就得先把線頭找到。

 如今邊戰不歇,大雍與草原諸部鬥到這份上,雙方都是急紅眼。是戰是和,朝廷為此也是爭論不休。可這次考題用的是治邊,而不是破敵,想來朝廷也是有了決斷。

 閉目思考良久,陳恆在紙上寫下安民二字。這是他選定的破題點,也將成為他行文的核心。戰與和的爭論處,無非是大雍百姓能否繼續承受。

 若百姓家家戶戶有盈余,那朝廷用起兵,自然遊刃有余,信心十足。反之,則首尾難顧,如芒刺背。

 心中有了判斷,就可以思考具體的行文。陳恆在書院讀史數載,又有山長提點兩年。腦海裡最先浮現的,就是古往今來的平戎策。

 “天下之法難分好壞,好壞之辨全在天、地、人。此一時彼一時,因地製宜、因時而動的道理,你是一定要牢記的。”裴懷貞講起六朝興替時,曾用此話作為學生的開悟句。

 山長的用意,是說過去的方法有好有壞,不可因為史書的誇讚,就盲目相信好的方法,以為放在如今也能適用。

 學會辯證的看待問題,是上古先賢們一直以來想要教授的道理。將思路一點點匯總,陳恆開始縱筆書寫。

 “欲治邊患,先治百姓。大雍百姓之難,草原百姓亦難也。”

 開頭短短二十一個字,如雛鳳啼鳴,言簡意賅,直奔主題。既點明了自己的難處,也道出了別人的困境。都是兩個肩膀頂一個腦袋,都要吃飯休息的俗人。說對方能餐風露宿,陳恆是不信的。

 有了這個調子,陳恆繼續在紙上寫道。雙方百姓的矛盾可以化解,左右升官發財的不是這批人。大雍真正的對手,是統治草原百姓的這批人。

 一招‘求同分化’大法,先將統治者跟百姓兩者分成兩端。即為先前的言論做延申,也是給接下來的觀點做鋪墊。

 後文中,陳恆僅以邊貿為題,簡述了自己對於用絲綢、茶葉、生鹽等物,換取草原部落牛羊、毛毯、駿馬的想法。翻遍史書三百頁,能找到的方法前人都已用盡。每次草原部落有大規模異動,最大的背景因素一定是他們的草原養不活牛羊。

 雖是老話新談,

陳恆卻把時下的情況做了更詳細的概述。如今邊軍奮勇,將士善戰,禦敵國門外數載,這是談判之機。雙方百姓疲憊不堪,這是談判之因。 可真正要辦成此事,陳恆知道上頭還缺一個說服主戰派的理由。他想了想,就在紙上寫道“避戰非不戰,實為畢其功於一役,一勞永逸。”

 以大雍現在的國情,借用邊貿換取數年喘息之機,是最符合也是最實際的路。陳恆又將邊貿的主體對象放在草原百姓上,再講述了從草原上得來的東西,運到江南各地的物價變化。

 後者是陳恆的專長,他本就有關注物價的習慣。也知道邊關常年有大膽冒險者,以走私獲利。更有秋浦街的實操在手,他的論點和運作的手段,不是停留在臆想中的泛泛之談,而是結合當下因素的對症下藥。

 這幾年,因為戰爭而減少的走私,致使草原來的東西,價格都高到離譜。稀罕玩意兒,總是少不了追捧者。這樣的人,揚州城裡也是不少。

 一通旁引博證的數據寫上,陳恆又把個中好處說了說,才開始為自己的文章收尾。以草原百姓生活所需之物拉攏底層,以高官厚祿分化草原各部。換的三、五年光景,勤修自身,上儉下寬,安民生息,邊患可除。

 一篇慷慨激昂的文章寫完,陳恆不禁在心中又慶幸又可惜。幸好這次的考題只是治邊,無需在內政上著墨過多,倒能省些心力。

 可惜的是,手頭沒有更多草原的情報,不知道他們內部的關系。要是有這些做信息索引,陳恆自信能寫出更詳實的策論。

 剩下的時間裡,就是修改潤色,將語句略作刪減。等到陳恆確認幾篇文章都沒問題,第二場也考的差不多,剩下的第三場也緊隨而至。

 第三場考試相對輕松許多,除了二十道算術題,唯一能稱得上難點的是判題。所謂的判題,就是曾經讓陳恆大吃苦頭的斷案。

 因考中舉人就能當官,主考官出具的五道考題,是關乎遺產分割、鄰裡糾紛、失手傷人、避不交稅糧等題目。

 這些題目,熟讀《大雍律》的陳恆很快就寫完判語,唯獨最後一道題,他看到時,心中不免一驚。

 說的是有個財主家的女兒,已經跟官宦人家的兒子訂親。偏巧,這位少女生的花容月貌,又被一個衙內看中。於是這個財主就找官宦人家退親。後者不同意,因為是他們家訂親在前,就告了財主家女兒許多親的罪民。

 財主花了心思,用三千兩買通官宦人家的上司,逼迫後者退親。財主的女兒聽說退親成功,羞愧自責之下,在家中自縊身亡。官宦人家的兒子聽聞此事,也是投河殉情而死。

 問考生應當如何判案。

 題目所列即為全部事實,考生不可另加條件。

 陳恆忍不住皺緊眉頭,這案子,怎麽這麽像王熙鳳弄權鐵檻寺?連這金額跟結局,都是一模一樣。除了地名、人名未曾提及,真是叫人浮想聯翩。

 念頭微微閃過,陳恆決定先專心考試。此題看來,土財主家一女許兩家的罪名是肯定夠的。只是這衙內跟受賄的上官,該怎麽定罪呢?

 若隻以受賄論處,必然難以說服悠悠眾口。可他們也沒有直接殺人,兩名死者說起來都是自殺。真叫人難辦。

 陳恆心中一想,想著裴懷貞教導的那句‘依法治人,更要依道義治人。’

 法是底線,道義是百姓的標準。這世界總有律法照不到的地方,在那些見不得光的暗處,能保護百姓的只有懸在人心中的道義。依法的本質,是維護道義的存在。

 想到這點,陳恆已經明白斷案要處。上官以過失殺人、貪汙受賄、弄權營私,當為此案主謀,處流刑三千裡、終身不得赦。女父以從犯論處,處流刑一千裡。念及剛剛喪女,改一千裡為五百裡。

 此事雖起於衙內,最終還是落在女父的貪心上。又因多一條官宦兒子的命,女父卻是輕饒不得。

 衙內雖是主因,主觀上並未參與,判獄一年,罰徭役五年,以做警示。另罰紋銀五千兩,交付宦官人家。

 筆停,陳恆又審一遍題目,見確實沒有提及衙內跟上官私通之處。既然主考官已經強調不許另外加設條件,陳恆也隻好就此作罷。

 幾番審閱過後,待到交卷後。倦鳥脫籠的陳恆,終於渾身輕松的走出貢院。

 至此,持續九日的鄉試終於結束。

 事後,信達在回去馬車上問著哥哥,感想如何。

 陳恆忍不住笑過一聲,“此心意足,此心快哉。”

 …………

 …………

 考生們可以享受無壓力的假期,考官們卻要開始最緊張的忙碌。一共五千多份卷子,連同曹、姚兩人在內,另有十八位房考官作陪,其中又有揚州學正李卞。

 這個久違的男人,已經看不到初見時的銳氣。這兩年他在揚州,可算是度日如年,備受折磨。一會懷疑林如海會給自己臉色看,一會擔心顧相怪罪。惶惶度日,到如今的狼狽形象可想而知。

 曹、姚兩人也未管他,隻叮囑他們這一房的考官,審卷仔細些。就開始在學子中挑選俊才。

 為了避免徇私舞弊,考官們批閱的是謄寫過後的‘朱卷’,彌封的原卷因是考生用墨筆書寫,就叫‘墨卷’。

 考生們所選的五經各不相同,他們的考卷會依照本經的不同,分送到不同的房內批改。以五經取仕,每經各取二十人,湊齊一百人。每經前二,則選入鄉試前二十,再優中選優,點中解元。

 五經難度不同,因《春秋》最難,這一經的卷子最少,是故只有兩名房考負責。房考官名下又有數位大總裁,幫著一起閱卷。這些人也都是舉人出身,文才也是不錯。

 最先看的,肯定是正場的四書卷。這一場,直接就能決定考生的高下。畢竟要趕在月底前公布成績,考官也得行些應變之事。

 夜半,像陳恆這樣的考生已經回家熟睡,房考官們還在挑燈奮戰。

 每年鄉試解元,多出自《禮記》《詩經》《尚書》,以它們為本經的考生也最多。十八位房考官,光是這三房合一起,就佔了十三個位置。

 可今夜,第一聲笑意卻從《春秋》房裡傳來,姓黃的考官捧著一張朱卷,左手連連拍案道:“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好文,真是好文啊!!老葉,你快來看,快來看看此文。”

 另一位考官聞言而動,才走一半,黃考官又揚眉吐氣道:“這次的解元,終於輪到我們了。”

 這話一說,另外四位大總裁,好奇之下也是起身而至。眾人將黃考官圍在一處,爭相探頭看起考卷。

 “將瞻才力,務在博見。當舉。”有人讚道。

 又有一人看到一半,也是出聲道:“精理為文,秀氣成采。還能一氣呵成,真是了不得的後進。”

 葉考官也是心有同感,環視一遍眾人,笑道:“經魁當是此人此卷。恭喜黃兄,說不好,這次解元就是出自你手。”

 經魁就是五經的第一名,鄉試解元肯定也是出自五個人當中。每個經的經魁合在一起,又是外頭俗稱的五經魁。

 黃考官又是搖頭又是點頭,隻說道:“春秋經房想出一個解元不容易,還望諸位到時,多替我聲張幾句。”

 “這是自然。”眾人齊聲道。

 …………

 …………

 翌日,曹廷受坐在桌前,看著五經房中選出的二十篇文章。書寫這些文章的學子,就是本次鄉試的翹楚。

 辯論已經持續一段時間,共有十七篇文章先後退出前三者的競選,留到最後的分別是春秋房、詩經房、尚書房的文章。

 解元的殊榮是何等重要,三房考官也是不遑多讓,當著曹、姚兩位大人的面就爭論開。其中春秋房的人最吃虧,他們的房考官才倆人,其他兩房的房考官都是四人。

 眼見下屬們各執一詞,曹廷受也懂些為官之道。他轉念一想,就說道:“既然文無上下,就把他們二試、三試的卷子都提上來,我們一起看一看,分個名次。”

 這也是應有之理,鄉試雖重正場,可二試、三試的份量也不會差多少。大雍多年來,也有四書五經論資格,策論定名次的慣例。

 見副考官姚自然也是點頭同意,這三房的考官火速回去調卷。到了這個節骨眼,閱卷的人就輪不到他們了,曹、姚二人親自拿起朱卷,一篇篇一點點的看下來。

 姚自然在兵部任職郎中,主看本次鄉試的策論。他的目光在三篇策論一一略過,立馬就被其中一篇文章吸引。

 這次的鄉試的題目很大,很多考生放任筆鋒之際,多有紙上談兵之感。什麽沙場秋點兵,多多益善。什麽將士一心,必然攻無不克。都是些聽聽可以,細看全無實操的文章。

 唯獨這篇文章,在書寫論文之余,對數據的引用和各方情況的判斷,都叫人拍案不絕。

 “精彩,實在是精彩。”姚自然連連點頭,喜不自勝道,“驚才風逸,壯志煙高。此文當得起這八個字。”

 順著考生的思路,再把文中的謀略又走一遍。姚自然竟也覺得此策,真是辯無可辨,他當即對曹廷受道:“策論第一,當是此人。”

 後者點點頭,探身一看。只見寫著編號的位置,上書:春秋經房二十六號。

 再調第三場試卷來,得魁者仍舊是這二十六號。到如此,曹廷受還未說話,春秋房的考官已經喜不自勝,他們慣會察言觀色,如何看不出是自家的學子得中呢。

 曹廷受自己心裡有了數,又把三位學子的三場試卷傳給諸位考官,見這二十六號篇篇文章俱是上乘,眾人這才達成一致。

 春秋房的考官,如得勝的將軍回到房內,一臉的歡欣鼓舞。

 …………

 …………

 八月三十日,放榜的這一天。在家睡夠好幾天的陳恆,終於養足精神出門。他帶著信達一直趕到貢院附近,才找到等在此地的薛蝌、江元白等人。

 四人再見,各有滋味在心頭。見貢院榜前,人滿為患。四人又一道走向附近的酒樓,只在二樓等候。

 薛蝌、江元白自知把握不大,又架不住萬一的運氣。臉色雖緊,可說話倒是流利自然。隻一雙手時不時拿起、放下,透著小心翼翼的緊張,和故作輕松的僵硬。

 錢大有付出的努力最多,眼下最是患得患失,盼著貢院趕緊放榜,又希望貢院慢一點放榜。見錢大有的這副模樣,江元白不禁開起他的玩笑,”大有,你該多學學恆弟的鎮定自若。”

 陳恆聞聲而笑,他橫看了薛、江二人,也對錢大有道:“錢兄勿慌,你已盡了全部的努力,靜候佳音即可。”

 “好……好……”錢大有說起話,都開始打哆嗦。

 陳恆無奈,起身給這位好友倒了一杯茶。

 再後,四人都無聊興,只等著榜下的家人給自己報信。

 隨著日頭一點點的偏移,貢院的大門終於打開,數十名差役在人群中清出一片空地,幾名執事官才提著長榜而至,合力將榜單貼在牆上。

 榜前的學子同時屏住呼吸,齊齊從頭往後看,快速尋找著自己的名字。隨即,第一聲狂笑,就在人群中傳開。

 “我中啦,我中啦!!哈哈哈哈哈,我中啦!哈哈哈……”猖狂肆意的笑聲,在人們羨慕的眼神中飄過,奪路而出的考生,邊跑邊笑,一路放浪形骸。

 坐在茶樓上的陳恆等人,也是看在眼裡。他們還來不及做出表情,榜下已經傳來低低的哭聲。這一看,就是落榜的學子。

 到現在,薛蝌和江元白的輕松自在,已經不見蹤影。兩人臉上俱是忐忑,唯獨錢大有的神色,反倒變成視死如歸。

 不一會,榜下的學子變得更加熱鬧。有哭嚎者,更有捶胸頓足者,多不勝數。真叫人看的感慨不已。

 酒樓的樓梯也熱鬧的很,時不時就有傳信人噔噔上樓,大家光聽急切的腳步聲,就知道必是個報喜的。來的人一茬又一茬,很快錢家的下人,就出現在樓梯口。

 “少爺。”錢家下人哆嗦著嘴。

 “啊?!”錢大有張著嘴,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

 “少……少爺,你中拉。是七十三名。您中拉,少爺,你考中舉人啦。”下人說的顛三倒四。錢大有身子晃了晃,可算是沒在好友面前暈過去。

 本還發白的臉色,立時湧上狂喜的紅色,錢大有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快意,卻沒忘記拉著陳恆的手,“恆弟,謝謝伱。真的謝謝你。”說著,說著,他自己竟然忍不住哭出聲來,這可嚇壞了後者。

 還不等陳恆伸手勸阻,樓梯上傳來一聲‘二哥’。陳恆也是僵在原地,他愣愣的轉頭,見信達好不容易擠出人群,直視著對方跑到面前,口中連連高呼著。

 “二哥,你是第一名。”

 “你是第一名,二哥。”

 說不上來此刻是什麽心情,陳恆隻覺心頭一松,好像卸下千斤重擔。從今天開始,山溪村的老陳家,要出一個解元公了。

 四周的考生,聽到解元公就在身側,又是為對方的年紀驚懼,又是為這份喜報發酸。只是他們眼下都在等消息,到來不及多顧陳恆。

 錢大有因為這個消息,也是高興的不行,連忙一把抱住陳恆。

 兩個好友先後考中,薛蝌和江元白無不將目光看向樓梯,他們都希望自家的人,能一臉喜意的出現在哪裡。

 可等到薛家的下人,一臉愧色的出現。薛蝌才不得不吞咽下喉嚨中的苦澀,跟兩位好友坦言著:“之前隻覺得來日方長。今日才知,落榜之難。”強撐著說完這一句,他已經繼續不下去,隻‘哎’了一聲。

 “我……該多看些書的,要是之前努力些……”

 江元白忍不住掉淚,他是聰明的,可有時候太過相信自己的聰明。希望借著這個機會,能讓他們明白科舉的艱辛吧。

 陳恆寬慰兩位好友一番,就帶著信達下樓準備回家。

 爺爺奶奶還在家裡等信呢,他們最近可是把揚州的廟拜了個遍,就盼著自己能高中,現在也算不愧對長輩的期許。

 兩人才走至家門口,就見到敞開的家門,翹首以盼的家人們,不分老幼的站在院內,看著陳恆神色輕松的走進來。大家緊張的心情不禁一松,真要開口問。

 外頭突然傳來敲鑼打鼓的熱鬧,鞭炮聲更是不絕與路。陳恆聽著聲音,也沒想到報喜官會來的這麽快。

 索性就賣了個關子,隻招了手,示意自家人一起上前來。一家人站在門階上,已經多少回憶起陳恆院試考中的情景。

 又是一樣敲鑼打鼓的隊列,跑腿報喜的差役卻已經換了一批人。樂師高奏,鼓樂不停。

 “快快快,老陳家的孩子考中舉人拉。”

 “走走,這是我們坊的大好事,快去看看。”

 “我看這孩子小時候, 就是個了不得的。”

 聞聲而動的鄰裡街坊,簇擁著差役們來到陳家門口。

 “喜報————”

 隻一聲,就把在場所有人的心情吊起來,其中顧氏拉住女兒陳青的手,十分緊張。後者初為人母,才調養好身子,正一手抱著女兒,一手跟顧氏緊緊相牽。

 “鄉試捷報——”報喜官又昂揚頓挫道,“賀———揚州府泰興縣山溪村陳恆老爺高中———鄉試正榜第一。”

 “哇。”

 人群當下發出轟鳴。這可是解元公啊,十五歲的解元公啊。

 考中秀才時,圍觀的人還只是道喜。如今考中舉人,還是年紀如此輕的解元公,大家就只有震驚和瞠目結舌,一時連喜錢都忘記要了。

 還是反應過來的大姐夫胡祥恆跟喜不自勝的陳清嶽,一把把的抓起銅錢撒出去,才把這些人從震驚中喚醒。

 “解元公,解元公。”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聲,隨後人們齊聲叫著,一聲聲呼喚,可算讓陳恆從家人身後走出,來到差役面前,接下喜報。

 “解元公,解元公。”

 人生如浪,夾雜著一聲聲鞭炮和鼓樂。信達小心護著陳恆,又從人群中脫離出來。

 領過賞錢的差役們,在離去前好心提醒老陳家的人,道:“別忘記去做一塊牌匾,掛在門上。”

 “好,好好好。哈哈哈哈。”陳丐山連連點頭,顫著胡須,喜道:“有勞有勞,多謝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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