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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牧野之戰開始的千年世家》第4章 宜將剩勇追窮寇
  王十一年二月三十日日

  周王姬發命人清除道路,修整社廟以及商王的宮室。羆與一百名士兵扛著罕旗走在最前面。王弟振鐸在常車上護衛著周王,王弟旦手裡握著大鉞,畢公手裡握著小鉞,兩人分別站在武王兩邊。

  散宜生、太顛、閎夭都手拿佩劍護衛著周王。周王進入城中,站到社廟南面的守護武士像的左邊,左右的大臣都跟從他。王弟鄭手捧明水,王弟封鋪好了草席,召公奭幫著拿好彩帛,師尚父牽著祭牲。

  尹佚拿出竹簡,大聲朗讀著竹簡上的祭文:

  “殷朝末代子孫季紂,廢棄了先王聖明的美德,侮辱蔑視神明,不去祭祀,對商朝的百姓實行暴政,他的這些做法在皇天上帝面前都已經表現得清清楚楚。”

  這時,周王下拜稽首,並說道:“我承受上天的大命,革除殷朝的弊政,是接受了上天所降下的光明之命。”周王又一次再拜稽首。

  起身之後,周王率領軍隊出了朝歌,羆亦在此列。

  ——

  城外軍營

  “甲伍伍長何在?”一個傳令兵快步來到羆所在甲伍高喊道。

  “甲伍伍長羆在此!”羆立馬從軍帳中出來回答道。

  “傳百夫長軍令,立刻前往軍府議事!”

  “喏!”

  聽到羆的回答,傳令兵便轉身前往了其他伍。

  “伍長,何事?”鶓(miao)問道。

  “我也不知,不過我猜測應該要開拔了,你等去收拾裝備。”羆隨意回答道,隨即又轉頭道,“垣,你把我的裝備也收拾齊整,說不定說走就走!”

  看到垣點了一下頭,羆便轉身向著軍府走去。

  當下跟著羆的只有垣,因為只有垣的身體通過了考核,至於粟和犬,羆讓他們先一步回豐邑,等到軍隊班師,再去找他們。

  羆又把大部分賞金給了他們倆,讓他們先去豐邑打下腳跟,也好讓四人有個安身之所。

  乙卒軍帳

  羆趕到軍帳時,已有一半的位子站滿了,不過百夫長和左右司馬並沒有到。

  羆看了看帳中位子,便在靠近門的左邊站定。

  帳中其他幾位伍長看了羆一眼便收回了眼光,只有靠近右司馬位子的一位伍長看著他隨意說道:

  “這世道真是變了哈,連奴隸也能與我等平起平坐了,呵呵(桀桀)~”

  右邊的靠近他的幾位伍長聞言也是笑了起來。

  這時羆後面傳來一個輕聲的解釋聲:

  “此人乃是宗室子弟名叫姬呡(wen),對血脈、身份最是看重,無須在意。”

  羆轉頭看去,說話之人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聞言,羆略顯感激的對他說道:

  “多謝兄台告知。”

  年輕人笑呵呵的說道:“無妨,皆軍中同袍,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說完還若有所指的繼續道:“更何況你是公子封的人啊。”

  羆聞言恍然大悟,然後道:

  “不知兄台是?”

  年輕人笑著說:“我乃公子封的玩伴名為姬栒,家父乃公子封武藝教練,也是吾等的司馬”

  羆聽後更是感到意外與驚喜了,這時姬呡打斷兩人的交流,開口道:

  “姬栒,你竟然與奴隸為伍,簡直玷汙了姬姓的血脈,不如這樣,我聽說你妹生的面若桃花,身形窈窕,不如嫁與我做妾,也能保住姬姓血脈的純粹,如何啊,哈哈哈!”

  說著姬呡還得意的笑了起來。

  姬栒聽罷,頓時氣的雙眼噴火,噌的一聲,拔出腰間的青銅劍,指著姬呡說道:

  “惡賊,安敢如此辱我,趕快拔出你的劍,今日,我二人只能活下一人,皇天為證!”

  姬呡聽罷頓感不妙,說過頭了,明知道他妹妹是他的逆鱗,剛才圖嘴快,竟忘了這回事,更何況他的武藝比我強得多,這可如何是好?

  姬栒看著姬呡半天不回應,大聲說道:“惡賊,即敢欺我,又為何不敢回應?”說著就要上前劈他。

  “住手!姬栒,你待如何?”只見右司馬從門口大步向前用劍鞘擋住了姬栒的劈砍。

  “姬栒,你是想試試軍法的嚴厲嗎?”

  “哼!司馬大人,你且問問你的寶貝兒子,他欺我就算了,竟敢對我妹妹出言不遜,難道我的寶劍不鋒利嗎?”

  “姬栒,軍營重地,哪來的父子,你竟敢如此放肆,左右,與我拿下,送去環人處,違反軍法的人,難道還能夠繼續在軍營裡待下去嗎?”

  “我看誰敢?姬蜸(qian)匹夫,你敢動我兒一下試試,你看我劈不劈你就完了。”說話間一個和右司馬服飾一樣的四十余歲的白髯老將跨入軍帳。然後又繼續說道

  “老匹夫,你是又想與我比武了嗎?”

  姬蜸聽罷臉色鐵青,岔開話題道:

  “軍營重地,舞刀弄槍,成何體統?”

  “哦?在軍營不舞刀弄槍,難道繡花織布不成?”

  “哈哈哈,兩位司馬且歇了火氣,在小輩面前如此做派豈不是失了身份?”

  說話間,一個魁梧將軍笑著走了進來。

  “參見百夫長!”

  其他伍長見到來人,都立即起身作揖道

  “諸將不必多禮”說著,徑直走向主位坐下,然後又看著眾將說道:“諸將歸位。”

  九名伍長包括羆與姬栒皆於自己的位子上站定。百夫長又看向二位司馬道,

  “怎麽?還要我姬直請你等二位落座嗎?”

  左右司馬都趕緊對百夫長作揖道:“屬下不敢。”然後馬上坐到了位子上。

  百夫長向左看了眼被姬栒一劍嚇到在地上一直沒回過神的姬呡,慢慢的說道:

  “呡公子,需要攙扶嗎?”

  右司馬姬蜸聞言轉頭看到姬呡還在地上,臉色鐵青的踢了他一腳。這時姬呡才反應過來趕緊回到自己位子上站定。

  “我聽說有人認為甲伍伍長羆是奴隸出生便輕言侮辱,可是他已被大王除去奴籍,徙籍豐邑了,這說明大王已經認可了他的身份,怎麽,難道有人的身份比大王還要高嗎?”百夫長平靜的說道。

  姬蜸聽到這話臉色突然一變,拉著姬呡出列,對著百夫長作揖道:

  “末將惶恐,這一定是有人傳謠,大王肯定的身份,那是必定沒有問題的,誰認為有問題,我姬蜸第一個不服!”

  說完姬蜸踩了姬呡一腳,這才聽到姬呡說:“對對對,我也不服!”

  百夫長見罷也沒有任何表情,說道:

  “既然是謠言,那就到此為止吧,接下來傳達大王軍令!”

  百夫長猛地站起來,拿出一卷布帛,面色嚴肅的念道:

  “王十一年二月三十日,王與諸侯及大臣在牧野軍帳議事,得到如下命令:

  聯軍六師總分四路,一路向東北,一路向正東,一路向東南,一路坐鎮朝歌。

  王令,王弟旦領一師坐鎮朝歌,運轉糧草、軍需,寡人親帥三師並虎賁旅往東南清繳商朝余孽,即

  討伐東夷的商朝大軍。

  大司馬令,虎賁氏居於中軍,護衛王上,非大戰不可出陣。

  師氏令,甲旅居虎賁氏最前,為全師先鋒。

  旅帥令,乙卒居後隊,保護全旅尾翼。”

  百夫長大聲的宣讀完命令後,看向軍帳中的十個伍長和兩個司馬,大聲詢問道:

  “諸將是否得令!”

  “末將等奉令”

  “既然聽清楚了命令,那諸位就抓緊時間回營整頓,散。”說完百夫長就出了軍帳。

  羆等人跟在後面出了軍帳,準備各自回營,趁空檔,羆抓住姬栒說道:

  “剛才多謝出言相助,等這一仗打完,我請你飲酒!”

  姬栒聞言,伸出手掌笑著說:“君子一言。”

  羆一愣,也笑著握住他的手掌說道:“快馬一鞭。”

  說完,朝甲伍走去。

  ——

  王十一年四月十一日

  東海某不知名海濱。

  周軍與商軍殘部在此對峙

  “蜚廉(fei lian),你既是商朝大將,可見也是知兵之人,商王以死,商的天命已經丟失了,你還要以此對抗王師,不僅毫無依據,更是逆天而行。你若是立刻投降,寡人可保你性命,還會為你封邦建國,以延續你的祭祀。你看如何!”

  周王站在戰車上對著商軍陣營勸降道。

  “周王,你也知我乃商朝大將,豈不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本西岐一伯候也,卻犯上而作亂,進而弑殺了你的君主,我不齒你也。大丈夫豈能與小人為伍。多說無益,盡管放馬過來吧!”

  蜚廉聽到周王的勸降,輕蔑的回答道。

  周王聽完,頓時大怒,大聲說道:“如此執迷不悟,那便在戰場上見分章,傳令下去,取蜚廉首級者升爵一等,賜百金。”

  羆聽到周王的命令與賞賜,感到熱血沸騰,盯著對面蜚廉的身影,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經過兩個月的戰鬥,羆已經積功為中士,作為乙卒的左司馬,原來的左司馬已經升為其他師的旅帥了,而姬栒則成為了右司馬,至於姬呡父子早在出發前,一個因病在朝歌養病,一個轉職為司服。

  只見得戰場上馬蹄嘶鳴,戈光劍影,鮮血四濺,其中有一隊衝的異常凶猛,正是羆的那一兩。

  羆正帶著自己這一兩二十余人,朝著商軍大將蜚廉方向,猛衝猛攻,其手下竟沒有一合之敵。羆打開口子,垣帶著其他甲士及時堵上,並擴大。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鍾,羆與蜚廉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三人,羆劈翻一人,大聲道:

  “敵將蜚廉休走,周王麾下中士羆,前來收下你的首級!”

  蜚廉聽到這話,大怒道:“哪裡來的小賊,安敢在本將面前如此饒舌,納命來!”說著向前與羆對上。

  這一接觸,蜚廉竟被羆擊退三步,同時羆也退了三步,蜚廉詫異道:“好賊子,有些勇力。”

  隨即又與羆對上,來來往往打了不下五十回合,兩人周圍竟成了真空地帶,兩人都有些脫力了,蜚廉氣喘籲籲道:

  “好,好本事,你,何方神聖,我居然,沒有聽過?”

  羆也氣喘籲籲道:“周王麾下,中士羆!”

  蜚廉望了望越來越少的商軍,大笑道“哈哈哈,好,人生最後不僅能亡與戰陣之上,還能死與勇士劍下,豈不人生一大快事?快哉!快哉!”說完又與羆對上。

  過了十幾回合,羆一劍插入蜚廉的胸膛,蜚廉口中吐著血沫,笑著說:“勇士,拿著我的頭顱,領,領賞去吧,你這樣的,勇士,不該被,埋沒。”說著用力後退從羆手中的劍退出去,盡全力挺直了脊梁,昂著頭顱,看著天說道:

  “大王,蜚廉盡力了。”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直直的向後倒下了。

  羆氣喘籲籲的看著蜚廉的屍體,沉默不語,過了一會,便用力將蜚廉的首級砍下,站在旁邊戰車的殘轅上,高高舉其起蜚廉的首級,仿佛怒吼般喊出:“敵將蜚廉首級已被我中士羆收下!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羆身後的垣趕緊響應羆的話,帶著剩下的十幾人也高喊道:“敵將蜚廉首級已被中士羆收下!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戰場中殘存的商軍聽到此話,軍勢瞬潰,有的轉身便跑,有的棄械投降,還有的高喊著:

  “將軍!我的命是你給的,你死,我有何顏面苟活於世!”隨即自刎而亡

  周王這時手拿滴著血的青銅劍,站在戰車上看著周軍不斷將殘余頑固抵抗的商軍剿滅,雙眼微濕自言自語道:

  “父王,看到了嗎?兒成功了!”

  ——

  王十一年四月二十八日

  周軍班師經過朝歌。

  因為天下剛剛平定下來,還沒有安定,於是周王把殷商遺民都封給商紂的兒子武庚祿父,並派他的弟弟姬鮮、姬度幫助祿父治理殷商遺民,然後周王又命令召公將箕子釋放出獄。

  命令畢公將囚禁在獄中的百姓釋放,旌表了商容的閭門來表彰他的德行。命令南宮括將聚集在鹿台的錢財及巨橋的糧食都分發給百姓,用來賑濟窮苦的人民。

  周王命令南宮括、史佚搬走殷人的九鼎和寶玉。命令閎夭為比乾的墳墓培土修繕。命令宗祝在軍隊中祭祀陣亡將士的亡靈。

  做完這些,周王繼續向著西方豐邑班師。

  ——

  王十一年五月五日

  周王在社廟封賞血親、功臣及先聖後裔。

  將殷商宗廟的祭器分別賞賜給跟隨他的諸侯。

  把炎帝的後代封在焦,把黃帝的後代封在祝,把帝堯的後代封在薊,把帝舜的後代封在陳,把大禹的後代封在杞。

  然後,周王又分封了功臣謀士,其中,師尚父為首封。周王將尚父封在營丘,稱為齊。封他的弟姬旦在曲阜,稱為魯。將召公奭封在燕。分封他的弟弟姬鮮在管,封他的弟弟姬度在蔡。其他的人也都依次受封。

  至於羆,因為倒戈之功、殺敵之功、討取蜚廉首級之功,賜爵下大夫,采封三邑,金百兩,升豳(bin)師甲旅旅帥,製五百人,車五乘。

  ————

  采封:沒有實際封地,只有收稅賦的權利,實際管理者仍然是朝廷。

  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九夫指九個壯勞力開辟的九個田,排列起來,恰好為井字)

  一邑可以養活三十六人

  ——

  余一生大仗三十,小仗百余,未常遇忠武如蜚廉者。

  ——《姒羆記》

  凡製軍,萬有二千五百人為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將皆命卿。

  二千有五百人為師,師帥皆中大夫;五百人為旅,旅帥皆下大夫;百人為卒,卒長皆上士;二十五人為兩,兩司馬皆中士;五人為伍,伍皆有長。

  一軍則二府、六史、胥十人、徒百人。

  ——《周禮·夏官·敘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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