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到這裡。
爺爺灰眼緊縮,冷不丁的說:“她要來了。”
我臉色微變。
此時我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啊,乾媽為什麽會靠近我?
“我們可能出不去了,有的話不能再多說!”
“最近這幾天,爺爺做什麽都是有道理的,要相信爺爺。”爺爺語速極快。
他這話卻讓我心慌更重。
前一刻他還講了,找到照片我們就出去避風頭。
結果老槐樹的樹冠裡沒照片,我們走不掉……
現在就是爺爺所說的第一種可能?
有個鬼已經被老槐樹招來,悄無聲息的拿走了我的生辰八字?
我一個激靈,忽然明白了點兒什麽。
有沒有可能,我和爺爺沒發現那個鬼的存在,乾媽卻發現了他?
她如同爺爺計劃安排的一樣,來保護我了?!
思緒間,我正想多問爺爺一句話。
爺爺面色卻恢復如常,看向西側。
我順著他視線看過去,臉色微變。
一棵歪扭的老脖子樹下,站著個白衣女人。
她歪著頭,怔怔的看著我們這邊。
嗚咽的冷風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又喊我過去。
“村裡有事,九天沒事,我會管。”爺爺聲音不小,驅散了那靡靡鬼音。
乾媽並沒有更靠近我們,還是站在樹下。
只不過,她開始笑。
粗看,那笑容略帶呆傻,可一直看著她的臉,那笑就讓人瘮得慌!
乾媽不只是看著我,還看著爺爺!
“娃娃是好娃娃,媽也得是個好媽,她膽子大,這麽有出息,你忍心帶她下去嗎?”爺爺語氣更冷。
乾媽還是沒反應。
爺爺哼了一聲,走上了村路。
我心頭髮慌,爺爺這架勢,都快和乾媽翻臉了……
不過,他倒是沒說別的,還是最開始那個話題,他能保護我,乾媽不應該帶我走……
跟著爺爺走了一段路,余光往後瞥一眼,乾媽並沒有跟上來。
我們並沒有回家,爺爺一瘸一拐的在村路上繞行。
往日這個點,路上根本不可能有人。
可今天,零零散散的,我們一直能瞧見些人,在漫無目的地走動。
更讓人細思極恐的,是有些村民的煙囪上,居然都趴著人,要往裡鑽……
狗吠聲時而響起,很是嚇人……
那些人,並不是活人……我們繞行時,他們或多或少抬頭看過來,卻並沒有人靠近。
只是人人都哭喪著臉,像是見了仇人一樣!
我心裡惴惴不安。
正常的村民,總覺得我們羅家對不起他們。
現在樹被他們砍了,這些死了多年的遊魂野鬼,也記恨我們,覺得樹被砍是我們的責任……
我心裡壓抑無比,這真的是我們的責任嗎?
座山溝村……真不是正常人能生活的地方。
剛回家時那想法,逐漸升了起來。
眼前的事情結束了,我得帶爺爺換個地方生活。
這壓抑的村子,誰愛住誰住,我是不想住了!
一轉眼,爺爺帶著我繞行了村子一圈兒,最後他往回家路上走。
隱隱約約,我有股被跟隨的感覺。
下意識的扭頭看,還是沒瞧見乾媽,甚至半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回到院子裡,爺爺咳嗽一聲,
說:“早點睡,哪兒都莫去,事兒都莫多管。” 他語氣和先前有略微的不同。
“哦……”我點點頭,回了屋子。
我去洗手間放了熱水,仔仔細細的將手指頭洗乾淨,又洗了把臉,熱水熨燙,稍稍讓人舒服了些。
可不知道為什麽,腦袋有些發懵,還有點兒遲鈍。
去床上躺下,瞅了一眼手機,信號欄那裡是空的。
我倒是不意外。
鄒花一個吊死鬼,怨氣都能讓村裡打不出電話,走不出去人,更遑論現在整個村都鬧鬼?
我本身就不怎麽玩兒手機,沒信號了,除卻看時間,這就更沒用處。
雖說折騰了一整天,但不知道為什麽,幾乎沒什麽困意……
我縮在被子裡,分析了一遍自己先前的想法。
如果爺爺先前所說是真的,真有個鬼跟著我,乾媽就會和他鬥起來?
那背鬼圖,就有著落了!
可前提是,這個鬼得存在,還得讓乾媽打不過他……
有沒有可能,爺爺繞行村子一圈,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那麽一個鬼呢?
還是,他只是存在於我們的推斷中……
爺爺還說過一個可能,我照片還會被吹散到陰氣更重的地方!
只不過,爺爺最後沒有再提這個……
思緒愈多,反倒是開始亂了起來。
驅散所有念頭,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聽爺爺的安排。
困意總算湧來,我沉沉睡了過去。
隱隱約約,我感覺好像有人靠近了床邊,想睜開眼睛,眼皮子卻很重,怎麽都睜不開。
我悶哼一聲,實際上已經醒了,可就是起不了身……
我拚命的掙扎,依舊醒不過來不說,臉上忽然被一隻手捏住。
那隻手極為冰涼,捏得我的臉生疼!
我不知道自己掙扎了多久,昏昏沉沉地又睡死了。
最後醒來時,有種頭疼欲裂地感覺。
捂著額頭,我坐起身……看一眼時間,已經早上十點了。
去洗了把冷水臉。
鏡子裡,自己的臉上多了一些清淤掐痕,隱隱還發黑。
我心慌意亂,低頭看手,被乾媽掐過的痕跡更明顯了些,變成了黑紫色,好像成了死肉一樣。
冷不丁的,我想到一個可能。
如果老槐樹並沒有引來鬼,爺爺所說的第一個猜測,並沒有成立。
那乾媽來接近我,不會是想提前把我帶走吧?
爺爺有沒有什麽反製措施?
想清楚這些,我立即走出房間,想問爺爺情況。
昨晚上乾媽在附近,爺爺不方便說話,天亮了,他總能和我說清楚了吧?
結果入目所視,讓我身體都僵住。
天黑沉沉的,烏雲遮蔽了一切,沒有絲毫亮光。
爺爺正在院子裡磨那把鏽跡斑駁的刀。
嗤嗤的聲響中,刃口被磨得鋒銳無比。
忽然,爺爺食指在刀刃上一劃,鮮血瞬間狂湧而出。
“爺爺!小心!”我出聲喊道。
爺爺非但不止血,居然將食指按在了刀身上,用血去擦那些鏽。
我滿身都是雞皮疙瘩,爺爺不疼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