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就反駁余江,說他顛倒黑白!
鄒花之死,同他有分不開的關系。
他和許寡婦偷人,就是直接的導火索!
否則的話,鄒花根本不會詐屍,更不會用棺材板拍他!
余江他瞪大眼睛,先指著自己的臉,又指向我。
罵道:“我看你羅九天是失心瘋了,居然汙蔑我和許寡婦有關系,全村誰不知道許寡婦是什麽樣的人?我能和她有關系?”
“你喊她來對峙!要是我和她有半毛錢不乾不淨的關系,我一頭撞死在這裡!”
語罷,余江就哭嚎起來,斥責羅家不是人,為賺死人錢,良心都不要了。
他兒子和老婆遭受無妄之災,雙雙殞命!
這座山溝村沒有天理,也沒有王法了!
村民就像是炸開的蜂群,謾罵聲鋪天蓋地。
又說以前我害死了好幾家人,最近的死人,肯定和我們脫不了乾系。
他們還講,許寡婦是什麽樣的人?
這麽多年來,人家最值錢的就是貞節牌坊,誰敢亂說她半句話,她都和人拚命,怎麽可能和余江不乾不淨?
不知道是誰說許寡婦人不在這裡,讓我去叫許寡婦出來對峙!
既然我說了人,就要拿出證據,不能空口白牙,胡亂汙蔑別人!
我臉色更蒼白了。
一個人,一張嘴,哪兒抵得過這數百號人的唇槍舌劍。
牛達喜被嚇得根本不敢說話。
人群太雜亂,我根本瞧不見那瘦瘦高高的漢子。
可牛達喜都不敢出來作證,那漢子敢出來嗎?
更重要的是,我怎麽喊許寡婦出來作證!
許寡婦,都被殺了啊!
要是我現在講許寡婦死了,黑鍋絕對就蓋在了我腦袋上。
余江的哭嚎,村民的喋喋不休,讓我腦袋發暈,耳朵嗡嗡作響。
郭白更是冷笑的看著我,下巴揚起,臉色輕蔑。
“滾!”郭白重重呵斥:“不要妄圖再害村裡的人!有我郭白在,座山溝村容不得你們羅家為患!”
村民們有了引導,全都凶神惡煞的喊我滾!
我狼狽無比的退出人群。
走到遠處路口,我才堪堪能喘息。
不安快將我吞噬。
老槐樹下,一群村民散開了。
很快他們又扛著鋸子斧頭,一系列的工具回來。
我給爺爺打了電話,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全部說了。
爺爺隻回答兩個字。
找死。
我心裡極為不安,問郭白到底是個神棍,還是有些本事的人?
為什麽他說,在別的村子也砍過鬼樹?
爺爺頓了頓,才告訴我,郭白有點東西,但並不多。
在我出生之前,方圓幾十裡的死人生意,都是羅家一手操辦的,像是郭白之流,只能在羅家尾巴後面,吃上些殘羹剩飯。
多年前,郭白經手了一件喪事,鬧出不小的禍患,是他去解決的。
再之後我出生,鬧出一些事情,座山溝村羅家逐漸管不上了。
一些村民知道點兒風言風語,就去請郭白來村裡辦喪事,故意惡心羅家。
時間越長,郭白的尾巴就翹得越高。
郭白有自知之明,真有危險的事情,他不去碰。
再之這世道變了,詐屍鬧鬼的事情越來越少,郭白反而混出一些名聲。
至於砍伐鬼樹,如果在普通村子,
還真沒有什麽大礙。 問題就出在,座山溝村不是普通村子,老村還有個斷頭崖。
郭白可能見我們開始在座山溝村辦事兒,影響到了他,才會借用砍樹來立威。
可他打錯了算盤,不但自己找死,還會連累死不少村民。
爺爺這一番解釋清清楚楚。
我聽得心頭悸動不已,又問了爺爺最關鍵的問題。
老槐樹被砍了,背鬼圖怎麽辦?
爺爺沉默片刻,說把樹根下的生辰八字挖出來,再想辦法。
我松了口氣,事情只要能解決,那就好辦。
緊接著,爺爺又說現在肯定不是去挖樹根的時候。
讓我回家去待著,他在趕回的路上了。
我不再多停留,轉身回家。
早上本就起得晚,老槐樹那一耽誤,我進院子時都晌午了。
隨便弄了兩口吃的,我就在院子裡練哭喪棒。
結果一直心不在焉,一點兒都練不好。
索性拿出來白香的泥,蹲在地上搓香。
結果香支也搓的不行,要麽長短粗細不一,要麽從中間斷裂。
……
等到半下午,爺爺終於回來了。
他穿著一身灰色馬甲,小腿上纏滿細繩,黑面白底子的布鞋。
竹背簍掛在背後,哭喪棒別再腰間,倒顯得乾淨利落!
爺爺去辦重要的大事兒,才會換上這身行頭。
以前我都不以為然,覺得羅家鬼婆子這一行,是騙人的。
現在我才清楚,坐井觀天的是我自己。
“爺爺。”我啞聲喊了句。
爺爺走到近前,拍拍我肩膀。
他讓我不用心慌意亂, 沒有什麽大礙。
等天黑後,我們挖掉老槐樹根,就暫時出村避避風頭。
我不安的說:“這麽嚴重嗎?我們去哪兒?”
爺爺說村裡頭百鬼夜遊,對他來說無礙,對我來說影響卻不小,我經驗畢竟不如他老道。
剛好,我們去謝婆婆那裡住一段時間,
我遲疑了一下,抿嘴說,乾媽不會對此有意見嗎?萬一她也鬧起來,不是火上澆油?
爺爺讓我不用多管,他會處理。
我低下頭,不再說話。
時間過得極為緩慢,終於熬到了天黑!
我耐不住性子,就要動身,爺爺卻喊我等等。
一直等到八九點鍾,我們才出院子,去了村中央。
老槐樹被砍斷,樹身不知所蹤,地面一截凸起的樹乾,就像是張矮桌子。
爺爺拿出來一把小鋤頭,選擇一處位置開挖。
我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很快,樹根被挖了出來,我照片卻無影無蹤。
位置沒錯,我清楚的記得,爺爺還將照片裹在了樹根上。
可現在它去哪兒了?
我心裡惴惴不安。
爺爺沉著一張臉,神色陰霾。
我抑製不住疑惑,問爺爺怎麽回事兒?
爺爺噅兒噅兒咳嗽起來,用力錘擊胸口,才平複一些。
他告訴我,現在還不知道。
不過,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老槐樹已經招惹來了一個鬼,這個鬼比之前那個短發女人凶,他拿走了我的照片,一直沒有露出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