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讓張父來找，壓根就是沒安好心！

　　要不是爺爺這鬼婆子的手段，誰能找得到?！

　　“背她起來，我們先上山。”

　　爺爺的話音打破了我的思緒。

　　我腦袋又是一嗡。

　　讓我背屍體?

　　轉身，爺爺一瘸一拐，朝著返回的路走去。

　　說真的……我覺得自己快蚌埠住了。

　　眼看爺爺已經快走沒了影兒，我哆嗦的喊了句等等。

　　爺爺才停下來抽煙。

　　硬著頭皮，我將張琳華背在了背上。

　　死沉死沉的感覺，幾乎壓的我快跪下。

　　耳邊更是涼颼颼的，似是有人在吹氣兒，讓我想回頭。

　　正當我控制不住那本能的時候，爺爺嚴厲的話音忽而入耳。

　　“靜心，凝神，別去看。”

　　我心頭咯噔一下，恢復了點兒清醒。

　　耳邊哪有什麽人吹氣?

　　“張琳華，我們接你回家，你要是想害我們，我就讓他把你從這裡扔下去，家你就別回了。”爺爺冷冰冰的說道。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股死沉死沉的感覺消失了不少，張琳華輕了一些……

　　我趕緊往前走，快速到了爺爺身旁。

　　爺爺臉色欣慰，啟唇。

　　我本以為他要誇我一兩句。

　　可他口中卻傳出極為尖細話音。

　　“死人夜行不沾地，活人背屍不回頭！”

　　“亡女歸家，百鬼退散！坡子引路勒！”

　　爺爺這一嗓子，讓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爺爺閉上了獨眼，灰眼盯著我，轉動的速度飛快！

　　“路上誰喊你，都不要搭話，跟爺爺走。”

　　爺爺幽幽說完，轉身往前走去。

　　我往上聳了聳肩，將張琳華的屍體背的更穩當，緊跟著爺爺往前。

　　開始我還不理解，爺爺為啥說有人喊我。

　　這荒郊野嶺的。

　　大晚上，怎可能有人?

　　結果走了一會兒，路邊還真杵著一個人。

　　那人瘦瘦高高，腦袋耷拉著，一張臉慘白慘白，頂著兩個大眼袋。

　　他咧著嘴，舔著嘴角看著我。

　　不……我覺得他不是看我，是在看我背上的張琳華！?

　　“大妹子，把這個小媳婦，讓給我中不?”

　　那人的話音飄忽不定，絲絲縷縷的，瘋狂往我耳朵裡鑽。

　　爺爺噅兒噅兒的咳嗽。

　　我一下子驚醒過來，低頭，沒理會他，一直往前。

　　幾步路走遠了，耳邊聽到怒氣衝衝的罵聲。

　　“見鬼的東西，活人背著死人，走夜路摔不死你！”

　　我腳下忽的一打滑，直接就朝著地上摔去！

　　我臉色大駭。

　　眼看就要倒地了，忽然一隻手，撐住了我的肩頭。

　　是爺爺抓住了我！

　　我心臟狂跳的站穩身體，爺爺衝著後方，嗬的吐出一口濃痰！

　　罵聲戛然而止……

　　爺爺一聲不吭，繼續往前走。

　　我不敢分心了……

　　隻敢看爺爺的腿。

　　山路上起了薄霧，霧隱朦朧中，好像還站著不少人……

　　我不看那些“人”，就只是感覺耳邊嗡嗡的，有人說話，卻聽不清晰。

　　終於，腳下的山路變成了實地。

　　“放車上吧。”爺爺聲音入耳。

　　我抬起頭，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山牙子，之前停車的地方。

　　將張琳華的屍體放在三輪車上。

　　重重吐了口濁氣，我抓著三輪車龍頭，才忍住發抖的腿，站的穩當。

　　月光照射在張琳華臉上，她額頭的傷口，居然在溢血。

　　並且她嘴巴微張，眼睛慢慢睜開了。

　　細密的白色絨毛，從她的臉上生長出來……

　　“爺爺……她怎麽長……”

　　我話還沒說完，爺爺就將我打斷。

　　“丫頭，你媽喊我接你回去，路上瞅著你的人不少，別鬧了。”爺爺話音沙啞，卻透著勸說。

　　張琳華睜開的眼，忽而一下，竟然閉上了！

　　我喉嚨滾動。

　　爺爺一抖三輪車上的布，將張琳華的屍體蓋住。

　　他上了車，示意我也上車。

　　我沒別的位置，就只能坐在車覆鬥的木板上。

　　距離屍體很近，涼氣直往我身上鑽。

　　結果爺爺蹬了沒多遠。

　　張琳華頭上的布，忽的一下掉了下來。

　　她眼睛睜的奇大無比，怨毒的看著夜空。

　　更可怕的是，她臉上生滿了細密的絨毛，幾乎要將皮膚覆蓋！

　　我被嚇了一跳，差點兒沒從三輪車上掉下去。

　　“爺爺……她又睜眼了……”我哆嗦的說。

　　三輪車停了下來。

　　這一次，就連爺爺的額頭都冒了汗。

　　“張琳華，你要是不回去，就只能當孤魂野鬼！”

　　爺爺語句嚴厲起來。

　　張琳華的嘴巴，忽然張開。

　　她口中發出一聲幽婉的哀哭。

　　搭在身體兩側的胳膊，居然落在了肚子上……

　　鬼使神差的，我瞅著張琳華的肚子。

　　爺爺臉色變了，獨眼中驚疑不定。

　　“爺爺……怎回事兒?”我惴惴不安，問爺爺情況。

　　“莫說話，不該問的莫多問！”

　　爺爺緊抿著唇，他下車後，從背簍裡取出了黑紅色的繩子， 將張琳華的屍體纏了一圈兒。

　　罷了，爺爺又用桃木釘，刺入了張琳華的人中，脖子，以及心口。

　　這一幕看得我心驚膽顫。

　　“九天，你記住了，尋常詐屍，你盡量和它說理，如果說理沒用了，就要比她凶！還是不行的話，就要先鎮住，再想解決辦法，狗血朱砂繩捆屍，桃木釘鎮屍。”爺爺語氣透著嚴厲。

　　我用力點頭！

　　其實我發現，爺爺不是沒教我。

　　說是跟著他乾活兒，實際上，他已經在教我鬼婆子手藝的細節！

　　張琳華的眼睛再一次閉上，緊閉著的眼皮處，卻流淌出來兩行血淚！

　　爺爺神色複雜，低喃道:“造孽。”

　　再之後，他拉著三輪車倒轉了方向。

　　我們沒有進城。

　　本來，原定計劃是去城郊的徐老師，徐榮花家裡，將張琳華的屍體送給她。

　　現在，爺爺卻往座山溝村的方向去了……

　　還沒到座山溝村，路過鄰村時，爺爺喊我下車。

　　他讓我去找一趟張驢子，告訴張驢子，他做的事情，瞞不住。

　　必須馬上跟我走，不然的話，他就做大孽了，沒人能保住他的命！

　　我心裡咯噔一下。

　　爺爺怎麽又讓我單獨行動了?

　　爺爺交代完了，蹬車往前，三輪車很快消失在我視線中。

　　我在村口站了半晌，朝著張驢子家走去。

　　其實，我還是覺得有點兒奇怪。

　　張驢子殺人，這事兒肯定是瞞不住的。

　　殺人償命，我想報警。